星期天（上）</p>

星期天，范毅带上一些补品、果品，让小伟开着车直奔长水医院。</p>

以前，范毅曾与马老太一块儿去看过因为家庭巨变而精神失常的张老太。巧了，张老大也住在长水医院，今天，为了不引人注意，范毅原本想力邀马老太也一块儿去的，不曾想很长时间没联系，马老太的手机换号了，除了听到一连串千篇一律的提示音，范毅一无所获。</p>

车行大约四十分钟，达到了长水医院。做了登记，范毅就由一名医院的工作人员领着进入了病区。这是一位年近五旬的粗壮男子，理着小平头，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精壮。</p>

一路上，任凭范毅如何与之搭讪，这人却很少讲话，只是缓缓在前头领着路，到了病房一看，张老太的床铺空着，他解释说："我知道了，她一准儿在小花园里炒股呢。"</p>

精神病院嘛，什么事皆有可能，范毅闻言，既不吃惊，也没有更多废话，跟着他又往另一扇门走去。穿过门，是一片不算很大的小花园，一眼就能看到花园里有着十来位病友，或坐或站地正在这里活动。</p>

范毅此时却并不着急找寻张老太，顿住了步子说："大夫，先抽根烟。"</p>

说着话、伸手就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撕开，取了一只递给这位工作人员。</p>

这烟，是昨天晚上范毅灵机一动特意买来的，算得上是康南省市面上最好最贵的一种，单包零卖是60元一包。</p>

方才，范毅早就想敬烟了，只是病区满过道里均贴有"请勿吸烟"的告示，这才一直忍住了，现在到了户外，可算是逮着机会了。</p>

那人见范毅发烟，就停下来看是什么牌子，等看清楚是市面上最贵的那种，他禁不住上下又打量了范毅几眼。</p>

范毅为他点上烟，那人见范毅自己并不抽，就问："你怎么不点一颗？"</p>

范毅摆摆手笑说："我不会。要不..."说着，就将一整盒烟递了过去说："既然你抽烟，这一盒就一起装着得了。"</p>

那人早听说过这种牌子的香烟，一直没舍得买来品品味道，周围的同事、朋友，也没人抽得起这种顶极香烟，更不要指望有谁能发一只来开开洋荤了。</p>

想不到，今天不但抽上了口，还碰到一位大方的主儿，一给就是一包，心里岂不高兴，隐隐地还为方才的冷漠感到了一丝丝的抱歉，当下说："那怎么好意思！"可手里还是接了过来。</p>

这一下，气氛就不同了，他脸上挂着笑，说："范先生，你是姓范吧？"</p>

范毅点头说："没错，你记性真好。还没请教你贵姓？"</p>

他说："我叫李福泽，人都叫我老李。"</p>

说着话，老李用手一指说："你看，你要找的人，她不就在这儿！"</p>

顺着老李的手指方向，范毅看到花园里一张长凳上坐着一位身着病号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是张老太。今天，张老太沐浴在上午的阳光下，头微微抬着，望着前方，不时伸手指指点点，俨然一幅还在证券大厅里看盘的架式。</p>

老李正要叫她，范毅拉住他说："先别打扰她，让她自个儿乐呵一阵子。老李大夫，她现在能认人了吗？"</p>

老李摇头说："难啊，除了她嘴里常常念叨的那几位亲人，她对周围世界可以说一律就是视而不见。"</p>

范毅心里虽然说早已有准备，听后禁不住还是刺痛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