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逐流有些惆怅,默然地站在山岗上,准确地从万点星火里,找出那盏昏黄。
不必走近,他也知道,此刻的乔彦必然又在挑灯夜读,潜心研究《骨科旨要》。
那晚虽然成功转移了临风的注意力,却还是惊到了乔彦。她就象惊惶的兔子,终于意识到了危险,缩进自己的洞穴,哪怕外面的世界再精彩,食物再肥美也不肯轻易探出头来。
“看什么呢?”楚临风悄然靠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见落散在山凹,草地的数百个帐篷散出的点点灯光,如光的海洋,更似万斛繁星,遥远而灿烂。
孙逐流没有说话,默默地俯瞰山下的万点灯火,眼中升起一点朦胧的向往和淡淡的落寞?
是落寞吧?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也不太亮,逐流眼里的情绪变化也太快,所以,楚临风有些不确定。
他能确定的是,孙逐流的话变少了,这让他很不习惯。
试想,一个过去十三年来,一直在耳边不停聒噪的人,突然闭紧了他的嘴,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怎么了?”楚临风试图缓解两人之间这沉闷的气氛,笑着调侃:“想你娘了?”
做为世家子弟,拥有着显赫的身份背景,可是逐流的身上却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习气。他不肯按部就班地走父母替他铺就的那条平坦顺遂的人生之路,反而选择了艰苦的军旅生涯。
曾经他一度认为,逐流只是堵一时之气,过不了多久必然会受不了这份清苦,拍屁股离开。
没想到。看似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地逐流却与他骈手抵足。从师门到战场。一步一个脚印。浴血奋斗到了现在。
这样地逐流。大大出乎他地意料。更赢得了他由衷地尊敬。
孙逐流沉吟半晌。慢慢地道:“我在想。这场战争。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楚临风戏谑地道:“说不定就是明天。”
这当然只是一个玩笑。他们两人都清楚。只要花满城还在摩云崖一天。危险就存在一天。这场战争就还不能结束。
孙逐流并没有笑。那双总是带笑地眸子里透露出一丝萧索与抑郁。
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他从来不排斥那种恣意谈笑令强虏灰飞烟灭,狼奔冢突让山河为之变色;来往于烟尘马嘶之间的军旅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