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隐瑶为什么要拿郜姑娘威胁你?”朴宝英漫不经心地问。
张残没有隐瞒也没有彻底讲明,看似老老实实地交待:“她想要我帮她找到一把钥匙。”
朴宝英脱口而出:“琉璃宝库!”
张残讶然道:“你连琉璃宝库都知道?”
关于琉璃宝库或者琉璃宝典,若非赵擎云告知,张残听都没听过。而朴宝英一个高丽人,却对中原各种隐秘如此耳熟能详,看来高丽人对中原的无所不入的监听,真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朴宝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张残,轻声道:“这次算了。下次再敢对宝英有所保留,休怪宝英耳光伺候。”
张残暗怪自己不小心,本来不想将这件事情完整托盘而出,谁知还是一时不禁,露出了马脚。此刻再作狡辩只是徒劳,便点头道:“是。”
朴宝英看见莫岁寒清澈双目中的微微怒火,笑着摸向他的小脑袋:“看,你张大哥多听话。”
莫岁寒有规律的脚步随之一慢,刚好避过了朴宝英的手。张残按在了莫岁寒的肩膀上,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平心静气,不要被朴宝英轻易激怒。
朴宝英似乎没看见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玉箫在手,长发飘飘,像是一个擅长歌舞的大家闺秀一样,忽地转过头,她淡淡地说:“宝英对琉璃宝库产生了兴趣。”
张残答道:“可是这把钥匙,现在在宫照玉的手上。”
朴宝英微笑:“班鹿说过,你的精神力异能,还有很大的挖掘和开发的潜力。倘若你努力,或许轻而易举就能探得那把钥匙的下落。”
班鹿便是那个起魂派的传人。
张残却并不否认这个事实,倒不是因为他相信班鹿的眼光,而是因为他相信江秋。
“那宫照玉怎么办?”
朴宝英微笑道:“杀了不得了。”
宫照玉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害张残,张残本就对她起了杀心,不过自知不能奈何她罢了。现在听了朴宝英的话,一颗心旋即又活络了起来。因为无论是新仇还是旧恨,张残都有非杀她不可的理由。比如说现在,若不是宫照玉先把那个钥匙拿走,那么在碧隐瑶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就能及时将它交到碧隐瑶的手上,那么郜灵萱此刻就不会有断肢的惨状。
当然,其实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不过张残毕竟是凡人,在遇到解不开的结时,迁怒他人以缓解自身的窝囊情绪,也是情理之中。
转眼间来到城外,茂盛的大树枝干上新发不久的绿芽,展现出一片盎然的生机。辞旧迎新,上个秋季的落叶,此刻化为春泥更护花。这种生命延续的景象,虽平常却不平庸,而且这种景象最好不要细细推敲。因为当你细心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你会震骇于这种壮丽,久久不能自拔,甚至生出“对生命的态度,人不如植被”的挫败感。
莫岁寒的衣衫并不凌乱,但是张残还是忍不住为他整了整,甚至是故意弄乱之后,又给他平整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小家伙,千万千万要小心哪!”
这一刻,张残真的乏言可陈,因为说来说去,无非还是那些关怀的话。可是明知道前途漫漫,荆棘密布,然而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也不能代他受罪。所以越是言多,张残越是觉得自己人轻,也越是觉得自己无能。
莫岁寒沉默了一会儿,忽地伸出双手,环住了张残的腰。
张残心中一荡,分外觉得莫岁寒的胳膊瘦弱的可怜。不过只是短短一抱之后,他又在张残复杂的眼神中,转过头,赤着脚,向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