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之之所以要改运河的方向,并不是说张嘉所绘的图纸本身有哪些地方出了较大的问题,而是因为除了林家开的这块荒地以外,那座小山峰的背面,还有一块荒地可以开,那块荒地虽然只有这边十分之一大小,而且土质以及地形也差了许多,但如果真能把运河挖到这里,并且可以雇佣到只需要吃饱肚子,就能卖力气挖河的流民,那么洛城中的那些富户豪门,岂能放过这等财的机会?
短短一个冬天,开出来一块地,就能挣到几十万两银子,傻子才不赚!
估计等林家的运河挖不到一半,就会有人想到那块荒地,到那时,买下那块荒地的人必然会与林家站在一条线上,支持挖运河,开荒地,如此一来,林家不就多了一个盟友么?毕竟林家挖不了河,那么他自然也开不了荒田。
除此之外,他肯定还少不了给林家送些银子,不然林家凭什么要放弃最近的运河路线,去给他人做嫁妆呢。
可以肯定,等林家开荒地挖运河的消息一开始外漏,就会引起田机王蒙等人的算计,多找一个帮手,林家就多一份自保的实力!而能在众多富豪手中抢到那块荒地的人,自然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到那时,若是田机与王蒙还想要耍些诡计,怎么也得掂量掂量这一家的实力。
当然,如果林敬之有心的话,也可以提前把开荒地挖运河的消息透露给某一户人家,这样一来,选择盟友的主动权,就捏在了林家的手里,其实目前林敬之的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宣威将军,郑胜!
目前为止,没有比郑家更好的盟友了,官职足够大,势力足够大,在流洲,还敢和田机对着干,如此有用的一个人,若是不拉出来利用一下,那对于境况不妙的林家来说,就太浪费了。
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林敬之才没有自己掏钱把那块荒地一起买下来开。
“张先生,你先不要生气,听我慢慢说来。”林敬之笑着安抚了张嘉一句,才又道:“张先生既然在这一带跑烂了无数双布鞋,那么就应该很清楚,这座小山峰的另一边,也是一块荒地吧。”
“怎么?难道林公子是想把那块荒地一起开出来?”张嘉闻言气立马消了大半,随即又疑惑的问道:“可你手中的那张官文上没有写明呀,只是写着买下了这块荒地。”
“不错,我的确是只买下了这边的一块荒地,但那边的荒地嘛,张先生,你试想一下,如果我林家都把运河开到了这里,那小峰另一边的荒地,还怕没人买下来开么?”
林敬之的一句话,就把张嘉给点醒了过来,不过他仍有疑问,“那林公子为什么不把两块荒地一起买下来呢?如果按林公子的说法来做,岂不是让别人白占了便宜?”
这个原因林敬之目前是不会告诉张嘉的,他轻轻笑了笑,回道:“钱是大家一起赚的,岂能让林府一家独吞?更何况那边的荒地与这边比起来,可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张先生,您看如果要开那边的荒地,这条运河是不是可以更改一下路线?”
“林公子,实不相瞒,其实张某以前也曾想过要把那边的荒地一起开出来,只不过张某也知道最近几年边境战火不断,经常打仗,使得国库耗银巨大,很难为这个工程,拨下太多的银钱,这才忍痛放弃了那边的荒地,同时也想着,等这边的运河挖好了,再过上几年,等国库充盈了,再向上奏一份折子,把那一边的荒地也开出来,到时只要在这条运河上再开一条支流,就成了。”
张嘉边说,边指着远方给林敬之说明开支流的交叉点。
“嗯,张先生所虑甚是,其实依在下看来,如果朝廷没有外患,国库足够充盈的话,可能张先生就不会被卸掉官职了。”林敬之轻声一叹,在心中,他对这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是非常同情的。
“哦?为什么?”张嘉一脸的疑惑。
“原因很简单,就是没钱!”林敬之把自己的猜测,开口解释了出来,“张先生,试想一下,就算是上面知道你的这个开荒地,挖运河的计划是可行的,但国库里没钱,他们又拿什么给你往下批?”
听到林敬之如此说,张嘉紧紧了皱头。
“没有钱,又是好工程,如果这些大臣就这么直接上报给皇上听,那当今皇上还不得埋怨他们无能,弄不来银子,把他们这些大臣们给骂个狗血淋头?”
“边关战事连连,户部早就没了银子,张先生这张折子奏上去,第一个得罪的就是他们,至于工部的官员,他们就算知道这个工程可行,而且事成之后还能落得一些功绩,但明知道皇上手中没钱,他们还敢往上报?不可能的,不若惹怒了皇上,他们一样不会有好果子吃!”
“依在下看来,张先生能保住一条命,想来就是因为工部的官员们暗中给你求了情,不忍心杀了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