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她本来一辈子都不会亲自跟苏曼说起，因为她知道，只要母亲知道，她一定会为自己伤心难过，甚至在自责，痛苦，都是她不用多想确定的事情。

当年受到伤害的不是只有她自己，还有母亲。

可是但凡她自己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母亲就会痛百倍千倍。

这里面需要承受多少东西才能挺得过来，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苏曼在电话一端，闻言，果然用力地咬着唇，手捂着嘴巴，双眼里瞬间布满了泪水，连让她自己控制调整情绪的时间都没有，一秒都没有，眼泪边从眼眶里滑落，大滴大滴地在顺着脸颊砸落下来。

赵宏山站在她面前，看到女人的泪水，心疼怜惜说到底还是打败刚刚因为那些他曾经早就知道的事情现在听到又升腾起来的愤怒，靠近苏曼，走到她身边，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弯身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揽过了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苏暖不知道在这边苏曼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事情说出来，再后悔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长长吸了一口气，将眼底的水雾隐了回去，又道：“我不想成全他。妈，顾忌越多的人，受到的伤害就越深刻。他算什么父亲？我拿他当父亲，他又拿我当什么？我拿他当一回事儿，他当我不是个东西，何必呢？”

“如果让我成全他的理由，是他是我的父亲。这个理由，不是让我成全他的理由，而是让我更加憎恨他的理由。”

“所以妈，我没有父亲，如果非要让我说的话，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当我父亲的人，也只有赵叔叔。我有眼睛，有感觉，赵叔叔不论对你，对我，是真的好，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拿他当我的父亲。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也不是什么不可取代的东西，现在我们和赵叔叔，才是一家人。”

苏暖的一番话，说的苏曼心里又难受又欣慰。

或许是她真的老了，思想比较老化，认为钱峻峰是苏暖的亲生父亲，就必须要遵循伦常，钱峻峰是父亲，是长辈，苏暖是女儿，是晚辈，这两层关系，如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但是苏暖说的也对、

她拿别人当亲人，别人不拿她当成个东西，这样又凭什么？

她要苏暖做到一个晚辈该做的，可是钱峻峰呢，他做到一个父亲，一个长辈该做的事情了吗？

没有。

她不能这样单方面要求苏暖，她想要她的女儿做到问心无愧，可这个世界上，问心无愧的人，往往都是承受最多的那个人，也是最受委屈的那个人、

只是，她更多的，是不想让钱峻峰有机会为难她，钱峻峰在她这里，形象早就跌倒了谷底，在她的心里，一想到当年他那样对待苏暖，他早已经个畜生没有什么两样了。

一个畜生，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苏暖是他的女儿，是需要被一个父亲疼惜呵护的女孩儿呢？

畜生永远是自私的。

在意识到自己的食物可能被夺走，甚至地位受到威胁的时候，它会选择把对方吃掉，就算是同伴。

更何况，它的身边，还有一个狡诈可恨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