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杀死。”
沈银冰叹了口气,看着高飞,语气镇定的说:“但我必须得在活着时,为争取多活几天而去努力。高飞,我没有错,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如果非得说我做错了什么,那就是老天爷让我爱上你。”
高飞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儿,倾听沈银冰的心声。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沈银冰站起身,缓步走向了楼梯口。
高飞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背影,用力抿了下嘴角。
他忽然发现,在沈银冰刚才理直气壮的说要继续做个坏蛋,争取让所有人都怕她时,他竟然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语。
因为高飞很清楚,如果把他换做沈银冰,在受到这么多伤害后,不管本性有多脆弱,有多善良,最终都会被逼得成为一个强大的人,让所有人都害怕的人。
唯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这一刻,高飞有些茫然,竟然搞不懂他接近沈银冰是为什么了。
就在他觉得第一次看懂真正的沈银冰时,却听她头也不回的说:“高飞,我给你三天的假期。在这三天内,你可以去岛国北海道做点什么。但在第四天早上,我睁开眼后必须得看到你。要不然,你就等着看报纸上那些震惊世界的大事件吧。”
不等高飞说什么,沈银冰就加快了脚步,噔噔噔小跑着上了楼梯,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后,沈银冰背靠在门板上,昂起下巴闭上眼,泪水哗哗的往下落,低声哽咽着说:“高飞,其实你不该来我身边的,我就是一个不祥之人,任何一个和我亲近的人,都不会得到好下场。可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用心的保护我。”
高飞不知道沈银冰藏在门后低声哭泣,却能从她最后一番话中听出,她是真的在意他。
沈银冰知道安归王在高飞心目中的地位,更知道安归王要是死了,要比活着要好得多,但在得知她插手争夺假的《安归经》的混战中后,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高飞,给了他三天假期去解决这件事。
要想得到一个人,首先要对他好,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某件事。
沈银冰用这个消息,和三天假期,博得了高飞对她的好感。
三天假期,如果高飞晚回来一天,甚至是一个上午,沈银冰就会做出疯狂的事儿——这是对高飞的威胁,或者说不是威胁,是事实。
高飞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后拿起酒瓶子,仰首把里面的酒全部喝干,重重的把酒瓶子蹲放在了案几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咚声。
听到这声重响后,沈银冰止住低声哽咽,抬手擦了擦脸颊的泪痕,悄悄把房门打开一道缝隙向楼下客厅内看去。
下面的客厅里,已经失去了高飞的影子,唯有一个空了的酒瓶子竖在案几上。
——
人在上了年龄后,睡眠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晚上睡的晚,早上醒的早,和小孩子恰恰相反。
这是因为上了年纪的老人知道自己没多少岁月可过了,所以特别珍惜每一个小时,能醒着就绝不睡着。
生时何须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这句话,每一个过了七十之后的老人,都能深刻的理解,高老爷子也是这样。
马上就要凌晨了,他仍然坐在书房内的藤椅上,摆弄着他那套已经油光发亮的红泥茶壶,比酒盅大不了多少的茶杯内,金黄的茶水散出阵阵茶香。
没有让高云华满水,自己亲自给大孙子倒了一杯茶。
高云华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下,一丝困意马上就被茶香驱走,就像品酒那样细细抿了一口,入口苦涩的茶水稍后就泛起一丝甘甜,让他由衷的低声赞叹:“好茶。爷爷,你泡茶的功夫越来越精纯了。”
“呵呵,那是因为有太多的时间来钻研。”
高老爷子微微一笑,很享受大孙子的赞美。
高云华抢先拿起茶壶倒水时,他低声叹了口气问道:“损失很严重?”
说到正事,高云华脸上露出一抹羞愧的神色:“爷爷,你批评我吧,是我太贪功冒进了,所以才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这次争夺过程中,总共有十七人伤亡,其中有四人牺牲,六人重伤。”
“为国付出抛头颅洒热血,是每一个战士的本职,这也不能全怪你。”
高老爷子叹了口气,满脸的凄苦神色:“唉,说起来,要怪就只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否定了你隔岸观火的慎重意见,一心只想抢到那本黑色封皮的《安归经》,又怎么能掉进那个小子的圈套中?我本以为,凭借我的眼里和经验,总能给你指出正确的方向,可还是犯了年轻时的贪功冒进错误——什么时候召为牺牲的同志召开追悼会,告诉我一声,我要亲自去祭奠,向他们说声对不起。希望他们在天之灵,能原谅我这个自大的老头子。”
高云华大惊:“爷爷,万万不可,你……”
高老爷子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事情就这样定了,该我承担的责任,我必须得承担。烈士们为此付出了生命,可我只是鞠躬道歉,这有什么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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