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谁都已经将生死抛到脑后了,他们不为生死,只为尊严。
北风无情,江湖更无情,芸芸众生、滚滚红尘,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英雄还是笨蛋,全都希望有尊严的活着。
只不过每个人对尊严的理解不同,对于司马风云来说,最大的尊严就是夺回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穿过几条街区,他们便来到燕京西区最大的村屋北风塘。
这里是燕京最后一块尚未开发的旧居民区,各种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式建筑节次鳞比,大多谈不上什么建筑风格,凌乱得挤在一堆,有高有矮,好像鸽子窝似的,甚至其中还有些在50年代前苏联援建的苏式建筑。
这些高低错落的建筑物挤着街道,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街道的排布也没什么章法,一条条交错在一起,一个路口连着一个路口,一个胡同接着一个胡同,两边也没什么明显的标志物。
除了叶承欢,其他人刚到这里就迷失了方向。
司马风云倒是对这一带很熟,一路上大步向前,没有丝毫停顿。
大家只是不明白,马岳峰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地方见面,他说的小时候司马风云带他放风筝又是什么意思?
司马风云忽然放慢了脚步,望着不远处一栋老式红砖楼微微的有些出神。
原本涂在楼体上的涂料已经剥落的不成样子,硕大“6号楼”的字样也只剩个轮廓。
众人都预感到什么,顿时紧张起来,同时也握紧了枪。
四下里除了呜呜的冷风,并没任何动静,也看不到一个人影,空气十分诡异!
“我们会不会找错了地方?”邱健鸿道。
司马风云摇摇头,仰望着楼顶的方向:“他,就在上面。”
顺着漆黑的楼道一直来到顶层,有一个铁梯子通向天井上方。
司马风云刚要上去,被丁香拦住:“我先上。”
她担心马岳峰在上面设了埋伏,说不定刚一露头就是一顿乱枪。
“还是我来吧。”叶承欢也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直接上了铁梯。
顺着梯子一直爬到天井上面,叶承欢往四处稍稍打量下,上面是一片开阔的天台,拉着几根铁丝,搭着住户的衣服和被单,北风吹得猎猎作响,角落里还胡乱堆放着一些杂物。
这时,丁香和司马风云等人也已经一一上来。
放眼望去,远处的市区灯火阑珊,唯独只有这片村屋显得死气沉沉,好似处在世界边缘。
他们穿过那些搭在铁丝上的衣服和被单,面前的天台才渐渐开阔起来。
天台上站着十来个保镖,全都戴着墨镜,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一个披着风衣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整个人坐在天台边的围栏上,手里抱着个孩子,一边指着远处一边对孩子说着:“这里的风景很美吧,等你以后长大了,哥哥带你来放风筝,哥哥小时候就常常来这里放风筝,我最喜欢老鹰的风筝,因为它飞得最高、最远……”
那个人当然就是马岳峰,他怀里的孩子当然就是司马风云的儿子。
孩子似乎很听话,不哭也不闹,只是很安静的听他说话,他这么小的年龄当然不懂得,更不知道这个亲切的哥哥是他父亲的仇人,只要他一松手,孩子就会掉下几十米的高空,摔成肉泥!
司马风云强压着内心的冲动,道:“我来了。”
马岳峰连头也没回,只是缓缓的招了招手,示意司马风云过去。
司马风云一步步走到马岳峰跟前,马岳峰拍拍旁边的栏杆:“坐。”
“不用了。孩子是无辜的,你先放了他,咱们的事怎么解决都随你。”
“孩子是无辜的,这话听起来好感动。”马岳峰摘掉眼镜,呵了口气,然后在孩子的襁褓上擦了擦又戴上,“大伯,还记得这里么?”
司马风云心里滚油煎似的,哪有心情跟他聊天,可自己儿子在他手里,自己只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当然记得,你小时候我常常带你来放风筝,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记得。”
“当然,大伯对我的好,我怎么可能忘了呢。”马岳峰平和的笑着,一点儿不像要杀人的样子,他望着朗朗晴空,道:“你记忆里那么好,一定还记得每次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放风筝吧?”
“记得,只要你不听话,我就会带你上来,说是放风筝,其实是替你老子教训你。因为你小时候就很坏,有一次你偷了我一只劳力士被我发现,我只是骂了你两句,你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搞到的枪,居然敢拿枪指着我,还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那个时候,你才七岁。我不想让我兄弟知道他有个这样的儿子,所以就把你带到这儿来。不管我怎么吓你骂你,你小子都不服气。最后,我来到天台边,把你举起来,你要再敢不听话,我就把你扔下去。你吓得又哭又叫,这才说再也不敢了。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发现你越来越坏,好多大人们想不出的坏事你都能做得出。从那以后,只要你犯了错,我就会带你来天台。”
“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当年没有把我扔下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