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高层能看出来的东西,其余各国和教会自然也能看出来,故而众人极力主张建立中立城市,尤其是奥金城,其本来就是各国和教会暗中贸易的产物,罗曼一家之言在奥金城中不占据优势,落日帝国衰败之后,奥金贸易中心的地位岌岌可危,急需找到一个新的交通要塞来确保自身超然的地位。
以奥金换极盛,罗曼自然是不愿意,争吵的结果即是罗曼与其余各国将军队分成两股,从极盛城的南北两面进攻,谁先攻入极盛城,便采取谁的方案。
是夜,柯洛尔独坐在何画扇的屋顶,从名义上讲,他还是何画扇的亲卫队长,能自由出入天明国王的寝宫,他知道何画扇一定有话和他说,还是关乎大陆命运的话。
月上中天,何画扇爬上屋顶,在柯洛尔身旁盘膝而坐,笑道:“果真你最懂我,知道我有一大堆话要说。”
“你是卡诺唯一令我感到智慧不足的人,每当我以为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总会有新的面具戴在你的脸上,今日的会议,你的说不算多,却为天明王国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而且还巧妙地划分了地盘,使得天明王国在地理位置上处于战略主动,罗曼与天英太小看你的能力,即便以后天明成为一个新兴的帝国,我都不意外。”
“说得我好像是一个善于弄权的阴谋家。”
“难道不是吗?”
两个年轻人的双眸在夜空中交错而过,迸发出电与光,何画扇突然放声狂笑,笑得癫狂:“有趣有趣!自从我登基为王,再无人敢和我这般说话,纵使是黎华音,也得先考量三分。
常有帝王自称为孤,原来我以为理解了其中的含义,直到我自己当上国王,方才知道一国之主有多么孤独,一个没有威严的帝王不是合格的帝王,受人敬畏是帝王的勋章,然而不过几个月,我就感到了孤独寂寞,真是懦弱啊!”
“杀光果断的自由王居然自称懦弱,恐怕传出去会让人惊掉下巴。”柯洛尔仰望着灿烂星空,千百年前的帝王将相看到的乃是相同的景观,他们又何尝不曾受过万人敬仰?同样尘归尘,土归土,星空之巅的神灵高高在上,不也有消亡的一天?万物之间的争斗究竟是为了什么?自由,平等,博爱?享有特权的人少有放弃特权的时候,柯洛尔分不清,人到底是为了追求平等而奋斗,还是为了追求不平等而战。
“今日的聚会上,你怪我将你放到众人的目光之下,是不是?”何画扇岔开话题,淡然问道。
“是。”柯洛尔没有否认,在何画扇面前说谎无济于事,他洞察人心的能力可以看穿任何谎言。
“哎!”何画扇悠悠叹息一声,道,“清高是一个品格,却也是一种弱点,以你的身份地位,如果肯结交大陆的权贵,以后办事会方便许多。
剑能斩断敌人的头颅,却斩不断金钱与权势,在黑与白之间,还有一种颜色——灰,你无法将他们当作十恶不赦的坏人杀死,却也不能接受光鲜外表下肮脏的灵魂,其实世间大多数人的灵魂皆是灰色,只是偏向于黑或白罢了。”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今日的场景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是一场分赃大会,没有任何人关心一场大战之后要如何安抚百姓,失去民心是落日帝国衰败的真正原因,而亲眼见证了此事的各国转眼就将民心扔到了垃圾堆中,只顾抢夺地盘,现在是罗摩与极盛尚未被攻克,要不然恐怕要拔刀见血吧。”
回想起今日会议上各国代表的嘴脸,柯洛尔便忧心忡忡,击败了落日帝国不代表从此高枕无忧,新的统治者真的会比落日更好?或许他们认为,既然落日国民能长时间忍受落日帝国的苛政,那么未必不能再忍耐上千年,难怪古语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历史是个圈,我们绕不出去,多么发达的文明,一旦和高层对比,底层百姓的生活便显得困苦,不过,我要和你讨论的不是如何跳出历史的周期,而是我希望你能多结交一些权贵,未来你有可能用得到。”
柯洛尔剑眉一挑,难道何画扇看不出来自己讨厌权贵?今日为何要一再提醒?或者说其中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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