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许晨光就一阵头疼,沙马阿措的耐心并不比普通爱喝酒斗狠的白彝们好,之前不见瓷泥重开,已经嚷嚷着要撤资了,甚至连“牛头”都挂上了,这是要和自己不死不休的架势,上次好说歹说才又给了一个月宽限,本来想绕过赵贤才往州里报请重新区域勘定的材料,结果被上次“竹筒饭”的事一搅,现在根本来不及了,只能找到办法让赵贤才点头,赶在这个月底前把重开瓷泥矿的事定下来。
这也是他急着往州里赶的缘由,一切就看这次的采访了。
可路上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手机一响,是留在镇里的洪宇来的电话。
“许书记,出事了!”
许晨光听的洪宇语气发颤,整个人也是一怔,心道不好,镇上肯定有了新情况,当即挥手招呼前面开车的吉淼淼赶紧把车减速靠边。
许晨光强自镇定:“你说,什么情况?”
“大观集团的工地都停了!金山村的产业园都没人了,沙马阿措玩的狠,项目指挥部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搬空了,现在他们本族的员工都和他走了,可还有一大批汉族工人的工钱都没结,而且,听说沙马阿措临走前让这些人去找你要钱,现在一大帮子人都在镇上乱窜,到处找你人呢!”
大观集团停工的事许晨光早有准备,毕竟之前沙马阿措就下了“最后通牒”,只给了许晨光一个月的宽限时间,来办瓷泥矿重新开矿的事。现在一个月过去了,这事还没一点头绪,沙马阿措这样的少民企业家,那骨子里还是有股“蛮劲”的,用当地话讲,叫“玩得好可以为你杀头点地、骗了他就要你杀头点地”,现在把人全撤走也不奇怪。
可让那些欠了钱的工人找许晨光要钱,这就有点让人啼笑皆非了。
许晨光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心头一涩,反而苦笑道:“找我?我……我凭什么还要发这个钱啊。”
那边洪宇也有些为难,还是只能把镇上听来的原话传给许晨光:“书记,我是听他们讲,说沙马阿措把责任全推到你身上来了,沙马阿措说这次回关山就是被你骗的,现在项目没项目,让这些汉族工人找你要钱。这话我也知道没道理,可毕竟沙马阿措他有人有势,这些工人得罪不起,就只敢来找我们麻烦,好像说要你出来,还说现在都夏天了,耽误了他们出去打工找厂子的时间,要先赔工钱,再给补偿……”
“这……这不是扯嘛……”
许晨光还想反驳,可嘴张了张,却想起和洪宇解释再多也没用,哑然失神了半响后,才叹了口气:“唉,算了,我知道了。”
“书记,这我看镇上那些工人们已经聚起来了,听他们这架势,如果你不出来,他们就把镇机关院子堵了……”
听到这又要堵镇政府大门,许晨光心里又是一阵疲惫,他头疼的闭了上眼,有些无力的说道:“我现在还在去州卫视的路上,这马上就要采访了,我……”
洪宇也知道许晨光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可真堵了门,这边也担不起,他只能为难的问道:“书记,要么你还是先回来一趟?这边要是又来个群体性事件……”
这时旁边的吉淼淼见许晨光脸上发白,也小声在旁边问道:“要不要我掉头?这里赶回去四个小时样子。”
电话那边说洪宇的追问,这边是吉淼淼的关切,而正处于漩涡中心的许晨光只是仰头想了片刻,最后却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手往前一指,既是对电话那头的洪宇,也是对开车的吉淼淼下达了指示。
“还是先去电视台吧,今天这里采访没做好,这我在关山也没以后了。”
“可是……”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发出质疑,许晨光摆摆手:“没事,沙马阿措那边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我现在赶回关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空口无凭的站在那些工人面前也不能把他们劝回去,想解决问题,我反而必须去采访现场!”
洪宇和吉淼淼都愣住了,许晨光也没时间向他们两解释,他只是让洪宇先注意情绪,稳住关山那边的情况,同时赶紧向王广发汇报,实在不行就按群体性事件处置预案逐级上报,按流程处置。
电话那头的洪宇接到指示,心里一阵暗自猜测,想的是他许晨光反正在距关山几百公里的广播中心这边,镇上自有领导在管,这按流程走对许晨光来说,反而是再合理有利不过了。
他想了想,问道:“可王书记那风格……你懂的,倒是估计还是会推到你头上……”
许晨光也没想把这“锅”全抛给镇上,他不等洪宇说完,就补充道:“我还会给沙马阿措打电话,请他再宽限两天,一定尽快完成他的诉求和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