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
你怎么肯接我电话了?”
“你是”
听着对方有些惊喜的声音,羽蒙瞥了一眼电话号码,不是自己记忆范畴之内的,对这个声音也不算熟悉,于是便多问了几句。
“我认识你吗?”
“我是章律师。”
一个西装革履的模样,从羽蒙的脑海里窜出来。
他温温吞吞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对面,谈吐气质,都很不错,只是略微的有些油腻。
这种油腻感不知从何而来,可能就是年龄上代沟所产生的吧。
那时候羽蒙没有细想,他觉得跟赞助商的感情,还是不宜过多。
况且,这场晚会过了,谁也不会再见得到谁,更是没有必要多交流,虽然说金主爸爸,但是对方既然答应了自己,而且钱也已经拿过来了,自己干嘛还要去多费事儿做那么多呢。
这样想起来,羽蒙才接着对电话那头的那个声音说,“噢,是您啊章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就先挂了,这边挺忙的。”
对方还沉浸在刚刚电话接通的喜悦里,丝毫没听出羽蒙所说的话是赶客的意思。
“我没什么事儿,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哦,就忙一些晚会的事情。还有学校的事情,多着,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那你在哪儿呢?”
“在教室呀,那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章先生,要是有什么事儿您再尽管找我,我都可以跟您解决。”
羽蒙撂下了电话,继续看着手头里的工作,摇了摇头。
擦去了章律师在自己脑海里的形象,手里的笔继续挥舞起来,全然当没发生什么事一样。
又过了半个小时。
自习室决定回宿舍睡觉的人已经全部走了。
剩下的人,大概和羽蒙一样,都是决定在自习室里夜战到天明的人。
传统教育虽然不鼓励死读书,但是却鼓励疯狂熬夜,高压作业。
两者相加,必然导致一个必然的结果出来,那就是——猝死。
学校学院团支书,前段时间刚刚因为过劳而住院。
羽蒙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但是生活的重压在她面前扛着,面前的这些小忙碌似乎也并算不得什么。
他倒是希望有得忙。
很多事情就会变得简单。
人走的差不多了。
放眼望去,除却左前方靠着前门的一个男孩子,身后的一对情侣,就只剩下自己了。
空荡荡的自习室,七八盏灯,四个人,一个晚上,四个时辰。
此时,正是初春时节,天气虽然算不得寒冷,但是夜里阵阵微风袭来,人身上还是感到凉爽,这种凉爽当然不能跟夏天蹦进池塘那般比较,还算是折磨人的。
如果不多穿一点,瑟瑟发抖一晚上,第二天感冒是肯定会来的。
这时候想要回宿舍是没有机会了,只可惜白天怎么不多考量考量,竟然忘了这一卦。
羽蒙捂着两只胳膊瑟瑟发抖,她手里的工作还是要做,便只能靠着工作时身体里所带出来的那一点热量消耗漫漫长夜。
这常有人说道,只要是学校,那都是建在坟堆堆上的。
我从小到大的学校,几乎都有这样的传说,前段时间更是有新闻报出来,有杀人犯,将那些个尸首埋葬在操场底下,实在是骇人的要紧。
羽蒙虽然平日里胆大,直言相信科学,对鬼怪之物嗤之以鼻,但是要真让她走走夜路,还是需要些胆子的。
这有些东西虽然说不可能存在,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要没那个胆子,即便是深信不疑的事情,也会被吓破胆。
不知道什么原因,当羽蒙再一次从繁忙的工作中抬起头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身后的那对情侣,靠门的那个时常留夜学习的男孩子,都不见了踪影。
教室的前门后门还是关着的,窗户有两扇打开着,风嗖嗖的往里面灌。
之前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呀,这倒突然让她心里一咯噔,觉得不妙。
逃是不可能逃,这教室外边到处都漆黑一片。
鬼怪怕光。
在这教室里面,方才能不紧张,要是出去了指不定被什么鬼怪给盯上,那就按兵不动,先去窗户旁,把那两扇窗户关上。
之前大家不关,都是考虑到其他人,怕人家乐意开着呼吸个新鲜空气什么的,你愣是给人家关了,反倒不好意思,这下屋子里没什么人,关了便也关了。
羽蒙想着,便走向了那扇窗户。
教学楼在二楼,窗外只看得见学校植被的树梢,若说能瞧见人,那愣是说瞎话。
这瞎话还说的糊涂。
看看手表,已经接近凌晨。
这个时间点儿,除了她这种已然决定猝死的中国好青年,似乎也没有什么人会在周围晃荡。
窗子啪嗒一声关上,顺便把窗帘也拉上,这样才保险。
就像小时候盖被子,总觉得被子就是一道封印,只要被子裹得紧,被子外面的东西就怎么也进不来。
这窗帘拉上了,窗外树木摇曳看不见,心也可以平静几分。
就少几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