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一抹彩虹挂在村庄上方。
村大队里一个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路过盘天一院外。
“刘春兰在家吗,盘玉的信件到了!”
“在的!”盘天一的母亲喜出望外,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回到院落双手颤抖地撕开信封。
信里放着2张丈夫的照片,他身穿绿色军装,直挺挺地站立在一辆巨大的坦克前方,帽子上一颗格外醒目的红五角,把刚毅的脸颊衬托得棱角分明。另一张照片是在火车站旁边照的,他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手里提着行李包裹。背面写着:执行完任务后就回家!这几个字,盘天一的母亲自然不认得啊,后来是盘天一姐姐告诉母亲的。
隔壁三爷家。
三爷看着孙儿郭洋,感慨着这几个小孩磕几个头,老关爷就显灵下雨了,实在是惊奇不已。他抽着烟朝着村长家走去,筹划着搭戏台的事情。他相信这个世界上,神灵还是存在的。年轻的时候,谁没有遇到过一两件奇怪难解的事情呢,是迷信还是真理,只有切身经历了,才会感同身受。
一个多月后,麦田一片丰收景象,乡亲们把金黄色的麦秸秆成垛地堆在地头麦场里,旁边还晒着成片的麦子。
骄阳当空,盘天一躲在桐树下乘凉,顺便看着晾晒的麦子。姐姐一身白裙带着草帽,帮着母亲在收着熟透了的麦子。母亲呆呆地望着大片金灿灿的麦田,不禁握紧了手里的镰刀,继续忙碌起来。母亲鼻根下方不知何时长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瘊子,看起来不是那么的舒服。所以爷爷奶奶都不待见她,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也不叫上盘天一姐弟俩,母亲时常也因此生闷气。现在到了收麦子的大热天,也没见爷奶过来看一下,盘天一幼小的心里似乎窥见了大人们的生活世界,暗暗地心疼着日夜辛劳的母亲。
农忙之后,地里的小玉米苗都长出来了,村大队里老一辈人和村长开始张罗唱戏的事情。据说这些戏班子是从县里请过来的啊,人还没到,一车戏台木架子早早的运到了关爷庙前面的空地上。这边空地上长者杂草,不远处种着几棵高大的白杨树,下面就是村民的院落和一些低矮的土墙。
在过去,这种露天戏台在十里乡村都是十分受欢迎的,戏一开始,隔壁好几里地大人和小孩都过来凑热闹。
艳阳当空,夏风袭来,噼哩啪啦,戏台左右两侧的鞭炮炸响了。一米多高的戏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巨大的棚顶上还吊着一块块的帷幔红布,戏台前方打着几盏射灯,把戏台内景照的格外光彩醒目。
枣木梆子一声脆响,锣鼓铙钹齐奏,各样戏角粉墨登场。武生长枪短剑,你追我赶,风流潇洒;花旦花枝招展,轻灵吟唱,阿娜多姿;铜锤仪态威严,唱腔雄浑嘹亮,小丑着装夸张,行为滑稽可笑。台下广场,由近及远,早早占满长短板凳、高矮蒲坦。大叔大妈茶足饭饱,陶醉在剧情里。年轻人花枝招展,眉目传情。最逗乐的是孩童们,人群间角逐追欢,偷点瓜子摸摸西瓜。
梆子声声脆响,铜锣震耳欲聋;由近及远,传到戏台前几丈远的一棵大柳树上。盘天一、盘亮和郭洋几个孩童,在树上磕着瓜子,远远地望着戏台。只见台上一女子,身穿凤冠霞帔,红盖头半遮半掩,红唇白齿微启,体态娇羞妩媚,轻掀盖头向台下嫣然一笑,顿时不知迷倒了多少青年大叔。
一股清甜的西瓜味,从树下飘来,盘天一往树下瞅着。正好发现柳树下一西瓜摊旁边坐着个老槐爷,他流着哈利子,正出神忘我地看着台上的花轿新娘子!地上的西瓜不知被谁踩碎了俩个,正流着红红甜甜的西瓜汁。盘天一向郭洋使着眼色,示意让他下树偷几个西瓜去!三下五除二,盘亮先于郭洋像猴子一般从树上下来,一前一后猫着身子走向西瓜摊。趁着老槐爷流哈利子沉于温柔乡之际,盘亮和郭洋一人抱着个大“黑美人”,撇开旁人的视线,偷偷地走到庙旁边的麦秸垛,然后把西瓜藏在其中,等晚上一块拿出来吃。
老槐爷在村里年轻时是单身汉,后来不知从哪里娶了个傻媳妇,家里家外都靠他张罗着,有时候偷看隔壁村寡妇洗衣服,但也没做出过什么坏事儿。
夜晚,人声消寂,繁星闪烁。
盘天一、郭洋和盘亮兄弟二人偷偷摸摸地来到戏台旁边,只见舞台上的一盏灯明晃晃地亮着,不见一个人影。这几个孩童扒开庙后的麦秸垛,两个大西瓜还在那里。星空照耀下,大家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迫不及待的啃吃着沙甜沙甜的大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