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庾嫣一副累到无力的模样,半合眼帘斜靠在罗汉榻上,旁边有个才留头的小丫环在她的头上忽轻忽重地按着。
陆氏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庾嫣立刻直起身子,示意陆氏坐在榻前的锦杌上,嘴里有些急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真的只是跟襄侯吵架了,来咱们府里玩几天?”
陆氏朝四周看了看,侍婢齐齐退下,陆氏这才开口,语带不屑地说:“什么吵架了,她被襄侯休了!”
“这是为何?”
陆氏附耳说了几句,庾嫣不信地睁大眼:“真的?”
“襄侯都气得休了她,可见事情十有是真的。姑娘,咱可不能收留这样的人,名声不好听是一回事,最关键是,她对姑娘,根本不安好心。”
庾嫣亲手递给乳母一杯蜜水:“妈妈别气,慢慢说。”
陆氏仰脖喝下大半杯,然后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忿忿地说:“姑娘您猜,她来咱们府里之前,去过哪里?”
“哪里?”
“东宫,太子的东宫!”陆氏恨得捶床,“那贱人年轻时就皮厚胆大,女扮男装在外面跟男人一起厮混,若非如此,一个深闺女子,去哪里结识襄侯?后来她做了侧夫人,见多了世面,越发眼空心大,哪里都敢闯,今早竟大剌剌地闯到东宫,拿着顺来的襄侯名帖求见太子,太子不肯接见,她就堵在门口大闹,说什么‘太子不能这样对她,她也是为了帮太子做事,才去跟迎宾楼的小掌柜打交道,却被侯爷污为不守妇道,把她赶出家门,太子理应替她出面说明真相,还她清白名声’。滴滴巴巴,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被守门的侍卫轰了出来。她又绕回襄侯府苦苦哀求,那府里只不招揽。她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姑娘。”
“她跑到东宫去骂太子?”庾嫣简直难以想象。而且,庾非不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啊。事实上,以她跟庾非打交道的经验,这人不只不笨,还颇有心计,除非她故意把事情闹大。免得已成弃子的她,被太子偷偷处理掉。
陆氏重重点头:“是真的,奴婢连派了三个人去打探消息,一个庾忠,一个庾怀,一个钱丁家的,都是办事牢靠的稳妥人,决不会故意加油添醋埋汰她。”
庾嫣想清楚其中关节。脸都白了,眼角慢慢沁出泪水:“这么说,她以前一趟趟往这儿跑。都是受了太子的指使,特意来咱们府里搅局的?”
“可不就是搅局的?”陆氏给她擦去泪水,细声细语分析:“皇上明明知道您的情况,还把您嫁给三皇子,难道是指望您给庾家添个世子外孙?七皇子正妃来自西部大营,她的身体该没什么问题吧?至今仍然无嗣。可见,这就是皇上的本意,不欲手握重兵的将领因此起了私心杂念。您非得从容王妃手上抢孩子,抢到了,皇上猜忌。容王妃与您结怨;抢不到,您不甘心,容王妃照样有芥蒂。不管结果如何,吃亏的都是您,五姑奶奶和她背后的主使乐得在一旁看笑话。”
庾嫣颓然长叹:“她是我的姑母啊,再不亲。也是同宗同源的庾家血脉,她怎么能帮着别人来害我!”
陆氏趁机提出:“姑娘,她既无义,咱们何必跟她讲什么情面,请她走人得了。她被夫家休弃,要回也是回平城娘家,哪有让侄女儿收留的道理。”
庾嫣点点头:“先跟家里通个信,让他们派人来接。”
“姑娘啊”,陆氏真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主子心肠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咱们庾家一门忠烈,若接回一个因妇道污损而被夫家休弃的女子,岂不败坏了门风?您如今是亲王正妃,作为皇家媳,您是君,他们是臣,您传信回去让他们派人来接,他们不敢不遵,您这不是叫他们为难吗?那个死皮赖脸的女人,说不定还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抬出您的身份说事儿,用来给自己壮声威呢。家里人隔着上千里,又不了解您和她的关系到底如何,真相信了也说不定。”
庾嫣觉得乳母讲的句句在理,苦恼地扭着手指说:“那怎么办,就这样把她撵出去?”
陆氏也踌躇起来,庾非的所作所为,涉及到皇子兄弟阋墙的丑事,不好公之于众。在外人眼里,只看到庾嫣把无家可归的姑母赶出门,那样会显得太凉薄。
陆氏想了又想,末了道:“后天府里要迎娶新侧妃,到时宾客盈门,各家眷属齐至,她自己想必也没脸见那些人吧。奴婢去跟她说,让她出去避避风头……咱们帮她找间宽敞干净的客栈,再帮她把房钱付了,也就对得起她了。”
“客栈人来人往的,多有不便。太太塞给我的压箱银子,你不是让人在云都置办了两间铺子么,我记得有间铺子是带后院的,可供家眷居住。”
陆氏直着脖子告诉自家主子:“打理这间铺子的掌柜就是钱丁的哥哥钱丙,他一家几口都住在后院,还有几个帮工、学徒也住在哪儿,早就没空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