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1 / 2)

两禽相悦 蓝惜月 0 字 2021-11-13

 见到庾嫣,容悦脸上不免有些愧色。</p>

穆远是庾嫣名正言顺的丈夫,却跟她夹缠不清,把庾嫣晾在一边不闻不问,容悦扪心自问,如果她是庾嫣……</p>

如果她是庾嫣,就能不管不顾地落跑吗?</p>

不能!</p>

从某种意义上,她们的处境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顾全大局才不得不陷落于此。庾嫣与穆远是典型的政治婚姻,说得难听点,庾嫣就是楚昭帝牵制庾家的一枚棋子,身为棋子,凡事不能自主,别人往哪儿摆,就得在哪儿待。容悦则是为了母亲和严谨以及一干亲朋好友的安全暂时屈服。她们都不乐意,却都无可奈何。</p>

想到这些,容悦的眼中不觉带上了悲悯和怜惜,快步走进客厅,亲手给庾嫣奉上一杯杏仁花露,歉疚地说:“王妃姐姐,又辛苦你跑一趟,其实没什么事,都是我那两个丫头小题大做。”</p>

庾嫣穿一件月白镶淡青绣边的小袄,系着淡青色的罗裙,十分爽洁清新,令人眼前一亮,可惜说起话来仍是一板一眼,表情欠奉:“事情的经过我都听说了,你的丫头做得很对,凡事不依规矩,不成方圆。这王府里的仆役都分了等级,同一个等级又有不同分工,大家各安其事,各负其责,才能井然有序,人定家和。若谁都自作主张,任意妄为,三等的跑去做一等的事,这府里岂不乱了套?万一有奸细、刺客混进来可怎么得了?”</p>

“姐姐说得在理。”容悦看庾嫣喝茶喝得急,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掏出手绢为她擦拭,庾嫣的身姿略有些僵硬,语气倒是柔和了许多,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一个女人,贤良温顺固是美德,太宽和了,反而容易助长那些奴才的气焰。”</p>

“姐姐教训得是。”容悦在庾嫣面前,永远从善如流。</p>

庾嫣终于开颜,笑睨她了一眼道:“谁教训你呀,我跟你说道说道而已。”</p>

“没教训,咱们只是在闲聊”,容悦笑眯了眼,殷勤地递过一碟从街上带回的蜜汁藤萝糕,庾嫣素来吃不惯这些甜腻腻的东西,看在容悦的面上,拈了一小块,容悦跟着问:“周嬷嬷和意儿……”</p>

庾嫣告诉她:“交给顾兴了,他让人领去了牙行。”</p>

容悦嘴巴张了张,到底没开口。她原本想着,自己反正不久就要走人,永远都不会再回雍郡王府,何苦平白得罪人?可那两位是穆远赶走,再由庾嫣处罚的,他们夫妇俩处置自己家里的奴婢,哪需她一个外人多嘴。</p>

庾嫣察言观色地问:“你想留下她们?”</p>

容悦摇头,正想表明态度,廊下有人通报:“姜侧妃到。”</p>

容悦起身相迎,一面走一面朝卧室的方向偷瞄,幸亏庾嫣没问起,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妻上门,男人躲在未完成婚礼的侧室房里不出来,这叫什么事?</p>

姜颀一进屋就满处打量,终无所获后,脸色不善地问:“听说我表哥在这儿,他人呢?”</p>

容悦尚未想好应对之辞,庾嫣已经沉声开口:“这是容侧妃的屋子,哪有你家表哥。”</p>

姜颀平时对庾嫣敬而远之,偶尔在府里遇见了也礼数周全,今儿却毫不退让:“姐姐明知我说的是谁。”</p>

庾嫣冷笑:“你表哥那么多,本妃哪晓得你说的是谁。”</p>

姜颀紫胀了面皮,她不肯跟眼前这两位一样喊“王爷”,而是一口一声“表哥”,无非是为了强调她跟穆远的关系,她能炫耀的,也只有这点了。</p>

容悦没想到庾嫣这么维护她,她的身份,放到现代,就是可恶的第三者,虽说古代实行多妻制,男人无所谓忠诚,她亦不算夺人所爱,同属一个男人的女人仍是天敌。</p>

姜颀显然也没想到会面对这种局面。也许在她看来,她跟庾嫣才是同盟军,容悦是她们共同的敌人,应该合力铲除才对,庾嫣就算要拉帮结伙,也该是拉拢她,她是穆远的表妹,贵妃婆婆的亲侄女。</p>

短暂的惊愕后,她怒问:“王妃姐姐这是在隐射妹妹跟很多表哥都有往来?”</p>

庾嫣要笑不笑地说:“亲戚之间互相走动是礼尚往来,本妃需要隐射什么?莫非妹妹认为跟表哥往来是见不得人的事?”</p>

“你……”</p>

“既已嫁入王府,一举一动都关乎王府的声誉,妹妹最好谨言慎行。”</p>

容悦见矛盾升级,笑着打圆场:“刚刚那杯虎岭雀舌,姜姐姐是不是不喜欢喝?这是今天刚从天星阁买回的永安猴魁,姐姐尝尝看,可还能入口?”</p>

她也很烦姜颀,乐得看姜颀被人排揎,可庾嫣是在替她出头,真闹得不可开交,庾嫣未必能讨到好。庾家父兄均在几千里之外的海疆,庾嫣孤身远嫁,跟穆远仅是名义上的夫妻,除了王妃虚名,她没有任何依恃,姜颀却有姜贵妃撑腰。</p>

姜颀板着脸说:“这茶还行。”</p>

容悦便吩咐夏荷将永安猴魁装上一匣,又让春痕打包点心,等下让姜颀一起带回去。</p>

姜颀安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王妃姐姐,听说你今天发卖了两个下人?”</p>

“是啊。”庾嫣答得一派坦然。</p>

姜颀似有不甘,却并未争论什么,而是说:“妹妹屋里也有几个不安分的。”</p>

庾嫣道:“你若想打发走,只管叫顾兴领去就是了。”</p>

姜颀皱起眉:“可这样一来,妹妹屋里人手就不够了。”</p>

庾嫣款款言道:“不够的自然会添上。王爷说我太俭省,每位妹妹屋里的下人都该翻倍才对,我说这是祖上的规制,王爷却道,规制是最低标准,咱们又不是没钱,何苦作那穷酸样。”</p>

姜颀攥紧三角几的边沿,因用力过猛,白皙的手背上冒出了一根根青筋,破碎的嗓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与恐慌:“我表哥几时跟你交代的?”</p>

“我想想看”,庾嫣一副认真思考状,姜颀屏息等待下文。</p>

好半晌,庾嫣才轻笑着摊手:“不好意思,我忘了,王爷是什么时候交代的呢?昨天,前天,还是大前天……”</p>

姜颀面黑如锅底,咬牙切齿地岔开话题:“王妃姐姐可不可以让牙婆子多带些人进来,这回妹妹要挑几个顺眼的,免得整日对着一些不男不女的怪胎,看了就倒胃口。”</p>

庾嫣八风不动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绽,不过瞬间就归于寂然,不急不徐地说:“妹妹要自己挑,不是不可以,但有一点,如果将来王府里出了什么事,比如,又发生行刺案,妹妹能为你选的人作保吗?”</p>

姜颀反问:“王妃姐姐又能为你选的人作保吗?”</p>

“我从没自己选过人,王府里所有的人员出入都归顾总管调度,而顾总管的权力,是王爷赋予的。”</p>

“妹妹我自然能为她们作保,王爷是我的表哥,难道王妃姐姐怀疑我选的人会对王爷不利?”</p>

“本妃从来对事不对人。还有,我想提醒妹妹一句,既做了侧妃,就该尊敬夫主,称他为‘王爷’,而不是‘表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