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进宫拜谒姜贵妃时并没带上春痕和夏荷，那种变态阴冷的地方，下人的命贱若蝼蚁。她可没忘了，姜贵妃是姜颀的亲姑母，不管姜颀装得有多亲热，仍掩饰不住眼底的妒恨。</p>

穆远迟迟不跟姜颀圆房，不惟姜颀面上无光，整个姜氏家族同样没脸，联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若姜贵妃立意为姜颀出头，看在儿子的面上，或许不会直接拿容悦开刀，这个时候，容悦的侍婢就是最好的箭靶。</p>

没想到姜贵妃一派和颜悦色，语调轻柔地问长问短，走时虽未留饭，却赏赐了不少东西。</p>

春痕和夏荷接着，两张脸儿笑开了花。不管将来如何，姑娘既要在雍郡王府住一段日子，就避不开穆远的母妃，纵不能讨她欢心，起码不能让她讨厌刁难。现在她们总算放心了。</p>

容悦却神情古怪，一会儿摇头一会儿苦笑，春痕和夏荷凑上去问：“姑娘，怎么啦？”</p>

“没什么”，容悦不肯言明。她今天去见姜贵妃，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以前穆远也曾提到过，都被她忽略过去；又或者，她以为穆远故意说成那样是为了诓骗她，却不料竟是真的！</p>

她的名字进了楚溟国皇室宗谱。</p>

这意味着，她是已婚妇女，而穆远，是她老公。</p>

摊手……</p>

想到严谨那样欣喜地拿着婚书，贴在她耳边轻喊：“我的小未婚妻”，容悦一阵心痛。</p>

在内心深处，她依然不承认跟穆远有什么关系，可她伯父收了楚溟国皇家发出的聘礼，她的名字上了楚溟国皇室的玉牒，拿到哪儿去评理，人家都会说，她的确是穆远的侧妃，最多就差圆房而已。</p>

难怪穆远理所当然地把她带在身边，强迫在她睡在自己房里，毫不吝啬地给她孤本秘笈，他们的关系，放到现代，就是拿了红本本，俗称那啥的上岗证。穆远没强迫她履行夫妻义务，已经算格外开恩了。</p>

严谨是她未婚夫又如何，穆远还是她丈夫呢。</p>

这是什么世道？伯父收的聘礼比母亲收的更正当，男人可以不问女人意见就把她的名字写入自家宗谱，让她变成某门某氏。</p>

——当然，也只有一国皇子才能这样一手遮天，普通人是做不到的，因为，下聘时写就的婚书，要拿到官府备案才作数。当时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引来穆远的报复，母亲和严谨交换的婚书，并不曾过这道手续。本来准备等事态平息后再悄悄去官府登记，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她早已跟那谁谁登记过，可怜她这个当事人直到如今才知道。</p>

她现在是已婚妇女，穆远是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p>

准确地说，穆远是她与另外两个女人共用的丈夫，她是穆远的侧室，比妾略高贵一点点。</p>

容悦呆立窗下，失去了言语的能力。</p>

金牌卧底，上校军衔，在现代是条龙，在古代成了虫。</p>

两句不相干的诗跃入脑海：时不利兮骓不逝，虞兮虞兮奈若何!</p>

故事情节没什么可比性，心态却相仿，都是被沉重如山的沮丧和无奈压得喘不过气。</p>

难道她得步上无数穿越前辈的后尘，用鄙夷的眼神，有力地手势，掷给穆远一纸休书，才能换回自由身，跟严谨重续前缘？</p>

说实话，她不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