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仆之中,有人认得去青崖庄子的路,又行了七八天,在离庄子最近的一个小镇,臻璇见到了满目的黑白。</p>
国丧……</p>
和三皇子说得一模一样,皇上已经驾崩,四皇子占了京城。</p>
臻璇握紧了身边挽琴的手,她的四姐姐呢?她的臻衡呢?她的叔伯兄弟们是不是已经脱身了?一路上都在想这些,却在见到这片黑白的时候一并爆发了出来。</p>
挽琴百感交集,正犹豫着要劝几句,突然听见押车的小厮欢欣唤了一声“爷!”</p>
臻璇听见了,浑身一震,她从挽琴挑起了帘子里望出去,不远处转过身来的不正是夏颐卿。</p>
四目相对,臻璇嘴唇动了动,望着快步向她走来的夏颐卿,还未说出一个字,便已流泪满面。</p>
夏颐卿跳上车,沉声问臻璇道:“从京里来的?”</p>
臻璇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点头:“恩。二爷晓得七皇子在哪里吗?”</p>
夏颐卿对车把式吩咐了一声,转身又把臻璇扣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我带你去见殿下。”</p>
臻璇紧绷着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夏颐卿既如此说,可见七殿下所在并不远。</p>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臻璇用此刻平静一遍遍理着自己的思路。</p>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小院,夏颐卿跳下车,直接抱了臻璇下去,牵着她往里走。</p>
在屋外时,臻璇听见了隐约说话声。</p>
里头的人正在等夏颐卿。</p>
“有什么消息?”七皇子开口问道,而后看到跟着进来的臻璇,他疑惑着挑眉。</p>
夏颐卿拱手道:“正好遇到七娘,她从京里来的。”</p>
臻璇福身行礼,除了七皇子,另有一人在座,她并不认识,抬眸询问夏颐卿,却见他颔首,这才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p>
三皇子要转告给七皇子的话,臻璇一一传达。</p>
七皇子阖目许久,哑声开口:“你姐姐呢,有脱身吗?”</p>
听到七皇子询问臻琳的事,臻璇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四姐姐,还有我弟弟……还有我大伯他们……我不知道……”</p>
七皇子没有再问,臻璇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p>
她做到了把消息带给七皇子,这份“担子”放下之后,她越发挂念其他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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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颐卿把臻璇送出房间,让挽琴把她带去其他屋子里休息,又转身进去和七皇子商议。</p>
臻璇静静坐了很久,直到屋外渐渐暗了,挽琴点了灯,她才恍然回过神来。</p>
“什么时辰了?”臻璇问道。</p>
“申时三刻。”挽琴柔声道,“二爷让人送了饭菜过来,奶奶用一些吧。”</p>
臻璇本要拒绝,转念想着此刻耽误不得身子,便点头道:“好。”</p>
待用了饭,臻璇才打量起了这间屋子,屋里东西很少,但看得出都是夏颐卿随身的,这让臻璇安心许多。</p>
夏颐卿直到深夜时才回来,见臻璇趴在桌上浅眠,他眉头微蹙,不满地看向执棋和挽琴。</p>
臻璇听见脚步声惊醒,见他不满,道:“是我不听她们的。都下去吧。”</p>
亲自伺候了夏颐卿梳洗,臻璇等他开口讲述。</p>
夏颐卿晓得她心思,把人拥在怀里,道:“殿下此刻不能贸然回京了,皇上驾崩,四皇子继位,回去就是死路。”</p>
臻璇低低应了一声:“要兵戎相见吗?”</p>
“对……”夏颐卿道。</p>
能孤注一掷逼宫的四皇子,是绝对不会给其他兄弟活路的,他之前百密一疏,让三皇子事先察觉到了不对劲逃离了京城,现在手握京畿重兵,七皇子除了起兵,别无他路。</p>
“大皇子那边呢?”臻璇又问。</p>
“大皇子会起兵。”夏颐卿抚着臻璇的脊背,一下一下顺着,“现在情况,大皇子能掌控西南,北疆那边你知道,听令于傅家,一旦起兵,傅家会第一时间把以甬州为中心的东南抓在手里,永凉王万事不管,又有世子在,不会给傅家找麻烦,四皇子即便控制了京师和其他地区,我们并非没有胜算。”</p>
这些话是事实,也是安慰,行军打仗哪是那么容易能够说明白的?不论其他,只南北被四皇子横腰截断,形成飞地,而东南和西南能够控制的地方亦并不相邻,各方力量要统一行事,要考量的事情还有许多。</p>
但这些,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和臻璇解释。</p>
“我弟弟和姐姐他们……”臻璇开口,声音喑哑。</p>
这是她最最关心的事情,不安、紧张、惶恐,不足以形容她的心境。</p>
夏颐卿把臻璇箍得更紧了些:“你六哥哥是京卫指挥司经历,照三皇子说的,暗度陈仓送你姐姐和那几个无官位的兄弟出城,是有机会的。”(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