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笑着问她：“怎么这般高兴？”</p>

“是奶奶有喜。”杏绫弯着眼儿道，“奴婢送月饼，与梨合说了几句。听她那意思，十一爷头两轮感觉似是不错的，再考一轮，等到放榜的时候，定是会榜上有名的。”</p>

臻衡念书有天分，功课抓得紧，臻璇叫裴大老爷看过他的文章，因而心里也有底。</p>

只是这科考之路，一日没有放榜，一日不能松懈。</p>

臻璇颔首与杏绫道：“可别急着讨赏，等放榜了再赏也不迟。”</p>

杏绫闻言，笑着称是。</p>

等到了中秋，院子里分了赏银，家人在府里的，让她们回去吃顿饭，家人在外头的，前一日就给了假，放了半日。</p>

长生居里摆了团圆宴。</p>

何老太太上一回叫何小姐气得不轻，原本是装病，这一回是真的病倒了，吃了一个月的药都不见好。</p>

杨氏就坐在臻璇身边，即便是盖了粉，脸上倦容都掩不住。</p>

臻璇关心，问了几句。</p>

杨氏苦笑着道：“祖母跟前少不了人伺候。”</p>

“家里那么多婆子丫鬟，嫂嫂也不是躲懒……”</p>

“我最操心的，是三叔的婚事。”杨氏叹了一口气。</p>

夏苏卿的婚事是个烫手山芋，臻璇知道这一点，杨氏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何老太太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陈氏自己也没个好的人选，叫杨氏左右为难。</p>

臻璇小声着与杨氏道：“大伯怎么说？”</p>

杨氏摇了摇头：“他自有他的事体，家里的事，我能帮上他一些的，何必去叫他操心。”</p>

臻璇没有接话。</p>

夫妻相处之道，各家自有不同，夏黎卿与杨氏之间的事，臻璇插不上话也弄不清楚。</p>

杨氏也不想多说，只另起了一头：“咱们那位表小姐可算是到了宿水城了。送她去的两个女镖师听说也是叫她折腾得够呛的。”</p>

臻璇失笑摇头，这一点光想想也就能知道了。</p>

杨氏把泉响抱在腿上，亲自喂了几口蟹黄，泉响喜欢，还想再吃，却被杨氏阻了。</p>

“螃蟹性寒，不能多吃。”杨氏劝了，又夹了一块肉给泉响，扭头与臻璇道，“你也吃不得这些。”</p>

臻璇笑道：“也就再几个月。”</p>

杨氏的目光落在臻璇的肚子上，瞧着是比上个月时大了不少：“大约是正月里生吧？冬天有冬天的好处，做月子舒服些。夏天就是受罪。”</p>

臻璇想到了周氏，大热的天，因为做月子，屋里的冰都放得很少，又不能碰水，想想就不舒服。</p>

这么一看，自己这个月份倒是正合适了。</p>

过了中秋，桃绫的日子越发近了。</p>

聘礼早送了来，单子看红了不少人的眼，这几日嫁妆也都备齐了，只等着踩花堂时送去。</p>

臻璇唤了桃绫来，伸手与她道：“钥匙给我吧。”</p>

这么多年了，臻璇屋里的钥匙都是由桃绫收着的。</p>

听了这话，桃绫眼眶一红，取出钥匙看了看，不舍地交了出去。</p>

臻璇把钥匙给了挽琴，挽琴开了床尾柜子里的盒子，里头收着的是房契、地契，以及屋里丫鬟们的卖身契。</p>

挽琴找出了桃绫的那一张，交到了臻璇手上。</p>

臻璇看着那份契书，一晃那么多年了，纸张泛黄、微皱，而上面印着的红色指印小小的。</p>

那时候的桃绫才那般大。</p>

臻璇吸了吸鼻子：“烧了吧。”</p>

桃绫没有接过去，只是看着那指印愣神，连眼泪顺着脸庞落下来都没有察觉。</p>

“烧了吧。”臻璇挤出笑容，催了她一句。</p>

桃绫这才抬眸看向臻璇，颤着手接过去。</p>

挽琴端了个盆儿来，桃绫点了火折子，火舌点了卖身契的角，烧成了卷儿，最后成了盆儿里的黑灰。</p>

桃绫盯着那黑灰，痛哭出声。</p>

不是终于脱了奴籍的解脱，而是不舍，没有了卖身契，她就再也不算是臻璇的丫鬟了。</p>

臻璇架不住桃绫的眼泪，也是伤心不已：“钱五爷过年的时候不都会来给祖母磕头吗？你也能跟着来。平日里若是方便的时候，给我递帖子。”（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