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陈羽很快来到了殡仪馆，鹿可儿一路跟随，甩都甩不掉。

“你跟着来干嘛。”

两人下了车，陈羽还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你又开始了是不是！”鹿可儿轻叱一声，一双杏眼满含嗔意。

“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才来陪你的嘛，你还嫌弃我…”

似乎是意识到前一句话说重了，她小嘴迅速一撇，切换成委屈模式。

“呃…”陈羽一愣。

“那等会儿你早点回去，晚上这里挺吓人的。”

“知道了。”鹿可儿瞬间喜笑颜开。

带着鹿可儿进了门卫室，老张看了一眼，瞬间从床上坐起身来，把烟酒和臭鞋臭袜子都收了收。

这门卫室是他一个单身老头的家，平日里邋里邋遢地，哪里来过这个岁数的大闺女啊。

“来了啊。”

老张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好歹也算是个长辈，不能衣冠不整叫人笑话不是。

“我一个同学，你上次见过的。”

陈羽说着，给鹿可儿拖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下。

“那…那个。”老张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他这里可没什么招待人的东西，一个老单身汉，所有的家当除了酒就是烟。

“老张，你别忙了。”陈羽摁住他。

“我今儿没什么事，就带她来玩一会儿。你不是喜欢聊天吗，她话多，你和她多聊聊。”

“哦…”

老张应着，在自己的床边上坐了下来。

“你们这是拉对象来着？”老张看了看两人，随口说道。

他可没想到，他这随口一说，直接一脚踩中了两人间那颗巨大无比的地雷，并且瞬间爆炸。

“他看不上我。”

“她看不上我。”

两人异口同声。

“啊？”老张这会儿也懵了，这是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了么，那感情应该不错。

然而，两人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我啥时候看不上你了！”鹿可儿瞬间暴起。

“我也没看不上你啊！”陈羽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么说的话…”鹿可儿瞬间变脸，她笑意盈盈，扭捏地扯了扯陈羽身上的衣服。

艹！上当了！

陈羽瞪圆了眼睛。

“我…”他侧过身，大脑飞速运转。

“我也没说看上…”

“爱说不说。”鹿可儿笑嘻嘻地在陈羽身边坐下，顺便将座位往陈羽的方向挪了挪。

“热。”

“都快十一月了！”

“那也热…！”

“…”

老张这会儿也是看明白了，这是小姑娘许了芳心，陈羽岿然不动。

“这傻小子…”

“怎么跟个木头疙瘩似的…”

他是恨铁不成钢，奈何一时间又没法发作。上次踹陈羽那一脚，也是情急之下不得，这会儿可不行咯。

一时间没有啥好办法，老张便借口上厕所，溜出了门卫室。

“这俩年轻人，实在是吵得很…”

他点上支烟，慢悠悠地在殡仪馆的大院内溜达了起来。

老张一走，屋内的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四目相对，好似两个哑巴。

“你…是不是还要工作。”

过了半晌，鹿可儿看了看时间，说着站了起来。

“嗯。”

“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两个人快速出了门。

一路走到停着的甲壳虫前，鹿可儿脚步一顿。

“如果能找到房子，我会尽快搬走的。”她背对着陈羽，突然说道。

“…嗯？”

陈羽想了想，道：“咱们的租房合同…好像是签了一年啊。”。

“傻瓜。”

鹿可儿笑了，她背对陈羽，双肩轻轻颤抖着。

陈羽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他自顾自地说着：“我呢，还是建议你不要退租，一方面违约金很高，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什么？”鹿可儿转过身来，眼里微光闪烁。

“另一方面…”陈羽舔了舔嘴唇，正要继续说下去，心里却涌上一股奇怪的情绪，

那个刻在桌洞里的女孩突然在眼前浮现，一时间让他有些恍惚。

不不不，一个好医生不能被患者影响。

他看着鹿可儿，半晌后，他用力地吸了口气。

算了，这辈子注定做不了好医生了，也不想再做了。

“别搬走了。”

“我想让你多住一段时间，越久越好。”

他说着，抓住了鹿可儿的手。

鹿可儿转身看着陈羽，复杂的情绪涌过她的身体，她钻进陈羽的怀里，小拳拳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身上。

“你你个白痴！傻瓜！混蛋！”

“气死我了！”

“为什么从来就不能直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