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要这么灰溜溜的离开。
看着急迫不已的刘德然,卢植止住了下人,缓缓来到了他的身边。
“老夫对你教导之时,自认为没有藏着掖着,也没有故意教导尔等错误之事,想来在这方面老夫未曾亏待于你们。”
“先生大恩,小子没齿难忘!”
“老夫记得你和玄德两人都是你父亲托了不少关系才送到老夫这里,说实话,老夫却有些敬佩你父亲的爱护子侄之心。
但老夫未曾收过他一分一毫,也算不得拿人钱财,这一点老夫没错吧。”
“先生大义,弟子无话可说。”
“老夫对尔等有始有终。那你说老夫既然不曾欠过你什么,为何要让自己陷入泥潭之中去让你不劳而获,不知道这是老夫那句话教的不对了,让你有如此想法!”
“我”
“朝廷卖官授爵难不成你认为是对的?
做官,尤其是做地方官,时时刻刻关乎无数百姓之安危,我等明知不对,我等反抗,我等被罢黜被追杀,我等仍然反抗。
我等做出了我们能够做出的所有努力!
你,作为我卢植的弟子竟然助纣为虐,你觉得是我卢植欠你的么!
你让老夫为你撑腰,如何撑腰,去告诉张贼你乃是我卢植的弟子,老夫愿意为他做事?
你高估了老夫,你也高估了自己,你走吧。
日后你不再是老夫的弟子,老夫也从未见过你!
若是真有一日你刘德然飞黄腾达,大可报复老夫,老夫绝无二话。”
说完,机智大手就直接拉住了那呆滞的刘德然,将他扔了出去,他的礼物也被扔了一地,来往之人对他指指点点,似乎在说着他是什么事情得罪了自己的恩师卢公。
刘德然没有再在这里停留,他离开了涿县,他没有回家。
他要继续走完自己的路,他回到了中陵县之中,看到了那含笑的督邮,他妥协了。
他有曲辕犁,他有造纸术,他有好多好多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就算是给了这些人部分钱财,他也能够做到比其他人更好!
督邮很满意这个变化,也非常开心的告诉他,今年的税赋,高两倍。
刘德然同意了,在督邮离开之后,他去寻找这县中的豪强,他想要从他们手中弄到钱财,他知道自己找不到什么太原郭家王家这种大豪族。
但是他应该能够找到这些小家族,让他们给自己拿出来一部分利益。
然后
“哎呀,你们县中的那些家伙都和咱们是一起的,你怎么能够对自己人下手呢!”
督邮再次前来,这一次他训斥了刘德然。
刘德然这个时候才知道,他想要让这些压力转嫁到那些豪族手中,而拿下豪族却是直接将钱财送到了督邮的手中。
不但得到了督邮的保护,还给了刘德然一个警告。
人家愿意拿出五百万钱买你这个位置,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劝回去的,你欠我一百万钱!
这句话压在刘德然心口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憋屈。
他去拜访那后世中的牛人,可是去连家门都进不去。
“某家之勇武便是刺史都会重用,你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是买来的,有何脸面说出让某家为你去效力?”
这句话再次压在了他的心头,他没有权势没有家势,甚至没有好吧,他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一个不被承认的汉室宗亲的名头。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刘玄德能够做到而他做不到,他明明不认为自己比现在的刘玄德差上分毫。
刘德然最后没有弃官离开,他舍不得自己付出了一切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他如那督邮之愿逼死了县中数百人之后。
借用豪族之力镇压了县中的叛乱,让他们得到了数十顷的田垄,然后自己缴纳了今年的钱财还得到了数万钱之多。
这一刻,他觉得这钱似乎不是那么的烫手。
他再一次被这个该死的世道改变了,直到数年之后他将这中陵县迫害的惨不忍睹,直到他已经习惯了贪婪。
直到一道诏书,他被斥为奸佞,被毫无条件的罢免,成为了一个人见人骂的奸佞,带着他的数百万钱偷偷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看着已经变成了坟冢的父母,刘德然第一次在这梦境之中吐血昏迷。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自己一直不服气的兄弟。
“叔父临终前一直放不下你,日后你若是愿意便跟着我就是了。”
这一刻的刘德然再也没有了任何救世之心,他只想看着刘备如何走向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道路。
“好啊,那你可得护着我才是。”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