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没有双股剑,他也没有关张两位爱将,甚至十六岁的刘玄德都还算不上精通武艺。
牵招没有并州骑兵,没有精锐心腹,他有的只是和刘玄德一样的,满腔的热情。
但,热情不但不能当饭吃,更加不能杀人。
刘德然亲眼看到了那个成天笑哈哈,仿佛永远不会伤心的阿青嫂子被人一刀砍下了脑袋,她视若珍宝的女儿就在她的面前被一群狂笑着的贼寇凌辱。
刘德然亲眼看到了一个不足半岁的婴儿被人扔到了刚刚煮开的锅里,惨叫的声音还仿佛能够穿透他的耳朵。
他也亲眼看到刘备和牵招两个人疯狂着嘶吼着,玩了命一样的冲杀,但是对于这场屠杀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刘德然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找到了逃生的路线,然后带着两个同样深受重伤的家伙逃出了这个山坳之中。
两个少年郎还在怒骂和嘶吼,刘德然知道他们不是单纯的愤怒,是只有这个样子才能够掩盖那传过来的惨叫之声。
他们知道,只有这个样子,他们才能够让自己的心里稍微好受那么一点点。
这种感觉,他经历过,那一世他叫张固,是并州刺史的公子,是亲眼看到所有对自己好的人都被人杀死,而毫无办法的张固。
没有系统没有挂,单纯的知道历史在这个扯淡的世道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就是一个普通人最凄惨的现实。
将两个人放下的时候,他们还没有从那惨烈之中恢复过来,两个人一个手拿两把锄头,一个手拿一根粗木棍。
两个人四只手上都是青筋毕露,胸膛剧烈的起伏,刘德然丢这种样子很熟悉。
他第一次愤怒而杀人的时候,也是这个德行自己还想还吐了,因为一个人的脑浆子溅了他满满的一嘴。
那味道
等到刘备和牵招两个人稍微清醒过来之后,刘德然找到了他们。
“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呢”
“走,先去寻找县中官衙,就算不能救援他们也要为他们报仇!”
刘备打断了刘德然的话语,他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同样牵招也是那一脸的认同。
看着这般愤怒和激动的两个人,刘德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这日子怎么就能让他们过成这,这官府要是但凡有点屁用,这世道能成这?
做什么梦么?
不过刘德然没有劝,他知道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事情,他不但没有阻止,还主动的将他们带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县城之中,将他们送到了县衙门口。
然后看着他们进去,之后便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区区半个时辰刘德然就再次找到了两个人,不过这一次刘德然是满脸带笑的跟着一个狱卒,而他的面前是已经被打了一顿的刘备与牵招。
“县君是不是非但没有管你们,还说你们是乱匪,要将你们斩了?”
两个人沉默。
“县君是不是说你们没有缴纳税赋,如何是大汉的百姓?”
“两个人还是沉默。
“县君是不是”这一次是刘德然止住了,他用卢植学生的身份,加上他从混乱之中顺走的一把钱帛将他们带了出来。
最后还只是叹息了一声。
“罢了,这天下之官,十个里面七八个都是买来的,你让他们求财可以,求公平这就是该死的世道”
“某家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世道,某家要回幽州去了!”刘备突然打断了刘德然的话语,然后看向了一旁的牵招。
“子经你打算如何?”
“这历练某家也打算结束了。”
刘德然看着终于肯回家继续回归征途对刘备与牵招,刘德然也是长出一口气。
“这就对了,玄德我们尽快回去吧,这干粮”
“某家曾经说过自己要做大汉力挽狂澜之人,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
之前穷苦,阿母未曾让某受过委屈,叔父出资让某能够跟随先生。
今日某家在此立誓,日后若是不能改变这该死的世道,枉为人子!”
刘备再一次打断了刘德然的话语,而他说的这些话让刘德然不知所措。
“好,兄有此意,某亦有!”牵招的应和更是让刘德然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看着两个人一瘸一拐的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刘德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这是在这个世道多少年了当初我要干什么来着?”
这一刻的刘德然突然想起来,生生世世,死死生生之间,他似乎被这个世道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