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坐过飞机，在机舱里只有高度，却领会不到真实“飞翔”的感觉，而今日她总算是体会到了。姬寻洛说的果真没错，她万分庆幸自己听了他的话，将前些日穿的那条狐狸领的披风披上，即便如此，迎面而来的夜风仍旧吹得她张不开眼，有一种坐过山车的刺激感觉，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p>

“洛寻，你小心点啊！”</p>

“啊！闪开点，那个是墙！”</p>

她的心跟着大起大落，吓得索性将脸埋在姬寻洛肩头眼不见心不烦。后者忍不住开怀而笑，一手托着酒坛，另一手搂着红绣纤腰，将冠绝江湖的轻功施展到极致，每每飞掠数丈才轻点一下屋顶或墙壁。</p>

街道上人潮息壤，如“月夕节”和“上元节”一般花灯高悬灯火通明，姬寻洛带着红绣从一旁的屋顶上飞身而过，瞧见的人也均觉着自己眼花，只红影一闪的功夫人便“飞远”了。</p>

临近烟火燃放地点最高的建筑，莫过于“西月楼”对面的高四层的“暗香阁”屋顶。洛寻精心选择了这处位置，就是为了让红绣舒服的心看烟火。</p>

双脚总算踏着了“实地”，红绣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p>

姬寻洛松开搂着她纤腰的手，笑道：</p>

“我头先早就观察好了，这里看烟火最为合适不过。来，咱们坐下。”说着拉着红绣的手扶她坐下。</p>

重心降低，红绣小腿肚子转筋的状况改善了不少，但抓着姬寻洛衣摆的手丝毫不敢放松，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要滚落下去摔成肉泥，今生可就白白重活一次了。</p>

见她胆小的可爱模样，姬寻洛立时觉得自己高大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没事， 我姬寻洛练就一身轻身功夫，若连你都护不住还有何用场，你就放宽心吧。”潇洒一撩衣摆，在红绣身边坐下，拍开桂花酒坛子先是捧着灌了一大口。</p>

桂花酒顺着他唇角滑下流到脖子上，瞬间沾湿了衣襟，姬寻洛也不在意，爽朗大笑着，用袖子抹了把嘴：</p>

“爽快，真是爽快！”</p>

红绣抱膝坐着，任夜风吹拂自己的长发。感染了姬寻洛的肆意妄为，这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变的格外自由。</p>

“洛寻。”</p>

“嗯？”姬寻洛又灌了一口酒，衣襟整个沾湿。</p>

红绣打趣道：“你不是说请我喝一杯，怎的只顾着自己，也没给我备下杯子？”</p>

姬寻洛一怔，似乎想不到红绣会跟他要酒吃，邪美的俊颜有些呆滞，“本来觉着你身子不适，不想让你饮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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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扑哧一笑，从他手中接过酒坛，坛子瞧着虽不大，但红绣抱着颇费力气，仰着头灌了自己一大口，拿捏不好尺度，酒水沿着嘴角流出许多，顺着雪白的脖颈流入领口，红绣并未理会，连喝了好几口才将酒坛还给姬寻洛，笑道：“难怪你喜欢这么喝，原来用坛子‘灌’和用酒盅‘喝’，同样的酒味道会变的不同。”</p>

姬寻洛江湖儿女，肆意惯了的人，如今见红绣丝毫没有惺惺作态摆着千金小姐的娇气，而是跟他同饮一坛酒，同样喜欢妄为的感觉，心中豪气顿生，对她喜爱更甚，眸光也更加温柔欣赏。</p>

“红绣，有时候我真不了解你，你到底有多少面呢？”姬寻洛抱着酒坛望向城门楼方向，此际盒子花已经沿着城门楼摆放整齐，只等着戌时一过便下令点燃引线。</p>

红绣听了姬寻洛的话也并不回答，只是微微笑着，此刻借着酒劲，她已经不觉得恐高，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天空，古代的夜空就是比现代的明亮，即使远处街道上灯火通明，也并未减弱星空的魅力。</p>

红绣索性躺了下来，双手抱在脑后，道：“洛寻，这些日你去哪儿了？”</p>

自打她入了商府，姬寻洛就不见了踪影，他一向行踪飘忽，来去如风，想问他去哪也只得事后见了再问。</p>

姬寻洛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方形木盒递给红绣，道：“你若不说，我还给忘了。我出了趟门，给一个老头子治病。喏，这是报酬。”</p>

红绣好奇的起身接过木盒，入手沉甸甸的，掀开盒盖，一阵柔和白亮的光晕从中散发出来，似乎将整个月亮缩小了放入盒中。</p>

盒子里面，竟然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p>

姬寻洛道：“你每日夜里绣活，烛火的光我瞧着伤眼睛，有了它便不愁了，你放在案几床头照个亮，还不必担心会引燃了帘幕，不想用了就将盒盖子叩上。叙州那老头得了不大离的一点小病就紧张兮兮，正好我去扎了他几针，便要了他们家的传家‘悬珠’做报酬，那他还乐的颠颠的呢。”</p>

说道此处，姬寻洛爽朗笑了起来，抱起酒坛又潇洒的灌了自己一口。</p>

无论是谁，在这一刻都会感动吧？</p>

红绣心中这样自问，暖流似乎沿着血脉在身体里游走，也许是酒精在作祟，也许是她真的藏了一肚委屈，眼角竟不觉有些湿润。</p>

“怎么了？”姬寻洛察觉她的异样，紧张的问。</p>

红绣摇摇头，笑着道：“没什么，如此珍贵的东西你还是自个儿留着，我用不上的。”</p>

“怎的用不上，听我的，你瞧我居无定所，带出去了说不定还丢了。你要是不要，我可就把它砸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