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胥嘴角微抽,沉默了片刻,还是低声回道:“张大人,程某也看不明白,这可能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摸骨手法。”</p>
“哦?”</p>
“我也只是听以前的老匠人提过,每一头灵畜体质都有所不同,肉线、骨线的分布也有细微的区别,但那种最高明的剖杀匠,可以用手摸出这种差别,在剖杀时做到心中有数。”</p>
这话要是凡人听了,大概只会嗤之以鼻,但张大人却不一样。</p>
他和程胥两人都是修士,当然明白“技近乎道”的道理,别说是修士了,就算是一些浸淫某项技艺数十年的凡人,也可能做到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p>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徐真这会儿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他压根不认识什么玉豚兽。</p>
当然,这种知名灵畜的肉是吃过的,活的玉豚兽却没见过,这会儿与其说是用手摸,还不如说是在以强悍的神识直接探入,几乎将整头玉豚兽彻底肢解,拆成一个个零件做着分析。</p>
这样的过程,远比“摸骨”要精细太多,连玉豚兽脸上长了几根毛都“看”得清清楚楚。</p>
这是第一次“看”玉豚兽,所以徐真看得不快,足足看了快一刻钟才停止,后面如果再来一次,估计也就是看上几眼的工夫。</p>
徐真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过头看了看身后有些懵懂,但迅速摆出一副端正神色的三人,老脸上挤出一个笑容。</p>
下一刻,手中的短刀已经精准一划,直接剖开玉豚兽的腹部中央,但鲜血却没有四溅而出的意思,反而非常“收敛”得顺着伤口滑落,精准滴在下方的小盆里。</p>
紧接着,徐真开始了他真正的“表演”。</p>
只见他从目标的腹部开始逐渐向着周围“分拆”,如同拆积木一般,一块一块将皮肉剥离、骨骼剔除、内脏切割,犹如分拆一件完美的艺术品。</p>
凡间所谓的“庖丁解牛”,远远不能跟眼前这人相比,因为前者只是凡人,再怎么也“解”不出凡人的极限,而修士却能做到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p>
随着徐真的动作,一张完整的外皮被彻底剥离下来,血肉被切割成均匀的小块,分门别类堆放在一旁,除了一些边角料之外,每一块都是近乎等同的大小;</p>
而内脏、肠道、血管等诸多器官和结构,同样被他完整摘除下来,就连血液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全部合流到了腹部的伤口处,然后一点点滴落到盆中。</p>
最后支架上的玉豚兽,已经只剩下了一具完整的骨架,和刚刚停止跳动而被摘下的心脏。</p>
一直到完成这一步,徐真才彻底停下动作,不紧不慢地用清水洗手,虽然他的手上并未沾染半点血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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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徐真的内心却颇为满足,这短短半刻钟的动作,却仿佛比他完成了一套剑法还要有用,因为他其实没有动用半点法力,完全是依靠凡人之躯,加上意境的作用来实现的。</p>
“月影绰绰”的极致掌控力,以及“月如钩”连绵不绝、前后勾连的特性,都在这一场“手术秀”中完美体现出来。</p>
精准解剖掉一头玉豚兽,比起不断击杀敌人要精细得多,也要复杂得多,因为徐真必须考虑每一步动作对后续的影响,以及各个步骤彼此间的关联性。</p>
只是这样一次实践,徐真就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意境已经圆润了许多,毕竟他的积累已经相当足够,所欠缺的正是这样的实践。</p>
“不过这是第一次,还不是特别完美……”徐真停下动作后,又仔细梳理了一下自身,找到了几处小失误。</p>
再转头望向身后时,看到的是三张已经完全僵硬的面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震撼人心的表演,一直到此时也未能回过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