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本深一进幻境,兜兜转转七八天过去了,怎么也出不去。
欲望繁重者,往往陷入幻境无法自拔,汪本深便是如此!
他久居高位,野心勃勃,虽然平时也练些修身养性的法门,但终究只是做表面功夫,根本驾驭不住内心繁重的欲望,一进幻境,自身弱点彻底暴露出来。
正在他心乱神昏、骨软筋麻之时,眼前莫名出现一名中年文士。
这中年文士正是黑伯所化!他常幻化成人形入幻境与人类嬉戏。
他笑这汪本深行为荒诞,想进去戏耍他一番,却恰见汪本深腰间系着一支箫。
黑伯大喜,他好琴,而眼前人会吹箫,二人岂不是有同好?
又见汪本深体格雄伟、相貌堂堂,竟把他在幻境中猥琐不堪、颠三倒四的行为忘得一干二净,反与这汪本深交起好来。
汪本深何等精明的人,一眼便看出眼前文士不是人!
他把黑伯当成大救星,百般吹捧、倾力讨好,得知其好音律,便尽心吹箫,取悦黑伯,一人一精还在幻境中琴箫合奏,甚是欢洽。
最终,黑伯不光散去幻境,还送给汪本深一枚地阶虹光虎的妖丹,汪本深因祸得福,大喜离去。
往后一段日子,汪本深常来此处,在幻境中与黑伯相遇,合奏一番,讨论乐理,一人一精竟成了至交好友,以兄弟相称。
若兰倒是对汪本深很不感冒,提醒黑伯,能耽于幻境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黑伯却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与汪本深又没什么利益纠葛,没什么不放心的。
他不光与汪本深讨论乐理,无意中透露了一个秘密给这汪本深。
原来,黑伯每次弹琴,非得在幻境中化成人,如此练琴十分不便,难以练到精髓!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此事!
那就是附身在一具刚死不久的新鲜尸体上,虽然每天附身时间不能太长,但练琴是足够了。
这黑伯是地阶精灵,堪比人类炼灵境强者,又常习人类文化,一般尸体他是绝不可能去附身的,因此也一直没真正做回人。
哪想到,他只随口提了这事,汪本深隔天就送来一具新鲜尸体!
尸体个中年道士,丰姿英伟、器宇轩昂,头戴星冠,身穿道袍,身上一丝伤口都没有,黑伯看了大喜,不顾若兰劝阻,当即便钻出潜身的蚌壳,附在尸体上。
黑伯新得人躯,兴奋不已。
汪本深袖口一挥,出现一台石桌,上面有一台古筝,便哄黑伯试试。
黑伯见那古筝银光万丈,忍不住上去抚摸。
就在这时,汪本深陡起凶心,手只将黑伯脑袋向琴弦上一按,随着一阵刺耳琴音,黑伯身体一震,便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一旁的若兰看到这一幕,若能当机立断放弃蚌壳,只凭本体未必不能逃脱。
毕竟蜃精本体就是一颗内丹,也就是珍珠,最擅长隐匿,以及行动时的速度!
可她毕竟长期受人类文化熏陶,对黑伯真敬之如父,竟不顾强弱悬殊,喷蜃气、造幻境,不过她匆忙造就的幻境哪能困到汪本深?
“父女”俩就这样被制服了。
这之后,若兰被抹去灵智只剩下一缕残魂,被囚禁在蚌壳中,成为整个大阵运转的一部分。
这也是汪本深得意忘形,加上对若兰的轻视,没有注意到她尚有一丝灵智。
她就眼睁睁看着黑伯的本体内丹被磨成粉末,成为炼丹煎药的材料。
而黑伯的魂魄被古琴压制,加上内丹被毁,再被放出来时已是奄奄一息。
他显现出中年文士的模样,再没往日的沉静,面色狰狞而扭曲。
他万分怨毒地望着汪本深,嘴里发出恶毒的诅咒,最后在汪本深狂笑声中,被吸进一个流金香炉,散发出袅袅轻烟。
“一定要报仇啊!”
黑伯临死前,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把杨铭猛然拉回到现实当中。
这一声怒吼,是吼给若兰听的!
而若兰的残魂,也就是之前沐浴在蓝光中的少女,冲入血瞳当中,因此这句话也直接传入杨铭脑海中,震得他头皮发麻。
仿佛灵魂悸动,杨铭全身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负面情绪缓缓消退,理智渐渐占据主导,他有种淡淡的劫后余生的喜悦。
眼前红雾似乎突然间稀薄不少,身后是参加大选的少年,林芷珍正站在他右边五六米的地方,有些痴迷地看着他,而之前挑衅他的夏云飞就站在他前方不远处,与内圈不过十多米的距离,只是一直驻足不前。
“怎么周围有些古怪?”
杨铭当即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他连续向前走了五六步,除了红雾带来的稍许束缚力,几乎没遇到任何阻碍,顿时恍然大悟。
“错了错了,不是周围古怪,而是周围太正常了几乎与外界无异!”
杨铭目光如电,再去看周围少年,他能透过红雾把每个人看得清清楚楚,之前脑海中种种扭曲的景象通通消失了。
之前周遭是鬼哭神嚎,阴风飒飒,令人心颤,而现在完全是风平浪静,他的内心只有祥和宁静。
经过这一系列事件后,杨铭与原主灵魂完全融合,精神力飞跃发生蜕变。
脑海中发生了不得了的变化,就像一层窗户纸突然被捅破。
轰!
杨铭突然感知到一个神奇的地方!
那是一片灰蒙蒙、雾腾腾的地带,无边无际。
中间有两个光球,似乎相隔很远,又似乎离得很近,一个光球呈暗红色,周围泛着血色闪电,而另一个光球则呈白色透明状,这透明光球中卧着一名赤身少女,她双手抱在膝前,眼神流露出哀伤,正是之前的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