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二人出现在客栈外,均显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径直牵马离开。
丑镇通向河清县有条笔直官道,一路上人来车往、络绎不绝,二人也悠悠骑马向河清进发。
柳凤凤一扫晨间丧气,与杨铭有说有笑、谈天说地。
杨铭也侃侃而谈,因为他发现,这样他能更快了解这个世界,往往柳凤凤一句话能促使他融合一片原主记忆。
柳凤凤只觉得杨铭对事物的见解极其新颖独特,时常一句话能惊得她目瞪口呆,她说起话来也更殷勤了。
行不过数里,官道两旁是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金色田野,不少佃农弯着腰,手持镰刀割麦。
纵横的田埂上,不少穿短白背心的人来回踱步逡巡,手上长鞭舞动,如同一条条在麦田间盘旋穿梭的毒蛇。
佃农们稍有迟疑歇息,鞭梢便长眼似地朝他们身上袭去,直把这些人抽得心惊肉跳,只敢闷头做事。
柳凤凤偷瞟一眼杨铭,见他面露不愉之色,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那些穿白背心都是监工,若没这些监工,庄稼汉们还不都偷懒?”
杨铭皱着眉道:“这么热的天,休息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这么个抽法,人怕是会被抽死吧!”
柳凤凤见杨铭有些悲天悯人之心,与那日在狩猎场上表现大不一样,大奇道:“可自古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杨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摇头道:“恐怕自古以来,还真不是这样。”
柳凤凤读书不多,更何况出生时天露事件已发生很久,世道变得大不一样,更是好奇,她知杨铭跟在杨化桑身边,必读过不少书,拍手笑道:“那你说,古代是什么样的?”
杨铭道:“田头树下,饮食劝勉之,此为古之作风。若论严苛,古是拍马也比不上今的,不信你瞧。”
柳凤凤顺着杨铭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打手,手中长鞭笔直朝一名老农袭去,鞭梢甫一触这老农,老农猛地跳起来揉揉背,赶紧弯下腰,闷头割麦。
柳凤凤看到这一幕,恍然道:“这些人都是武者!难怪打得这么准!那鞭子飞出去都是直挺挺的。”
杨铭道:“不错,那些打手都是武者,而且都是入武七重甚至以上的武者!”
柳凤凤又细看了下果然如此,笑道:“对付这些农民还要神勇境以上的武者,这处农庄主也忒小心了。”
杨铭冷笑道:“他不是小心,而是精明着呢!这些打手都在七重甚至以上境界,每一鞭抽过去都能掌握轻重缓急,既能抽得人生疼,也不会失手将人抽死,恰好能让这些农民一直维持在生不如死的劳作状态,充当养料至死方休,所以我说今不如古”
柳凤凤听了,怔了半晌才叹口气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人若是佃农的话,大多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就算死了,也顶多赔点银子的事罢了。”她家那些丫头小厮与这些人身份差不多,不过活倒是轻松些,自然是没什么触动。
杨铭见柳凤凤说得轻描淡写,也不多说,这个世界的佃农跟前世血汗工厂工人差不多,一种谋生手段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路过的行人大多看都不带看这些人一眼,就算驻足的也多是欣赏金色田野,脸上露出一副岁月静好的陶醉表情。
至于这些佃农?那还不是和泥土一般,一种消耗的养料罢了。
天露事件后,土地日渐肥沃,每亩地收成几乎倍增,可谁会想到这倍增的庄稼,反成了这些佃农的催命符。
一阵清风拂过,麦香飘逸。
就在杨铭遐思之际,一名跟杨铭差不多大的少年被抽倒在地满地打滚,而后又一咕噜爬起来,闷头割麦,只是背后多了道血痕。
杨铭顿觉这股麦香气充满血腥,略略夹下马腹,加速前行。
行不久,二人离河清县越来越近,路也愈加坎坷,到处都是坑洞,甚至有马车陷进大坑洞,后面几个人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