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水泥森林中，一幢高楼之上，一名少女正坐在天台的边缘，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她的脚下是繁华的大街，离地有三百米之多，只是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如果落下去，会摔得四分五裂。但少女没有丝毫恐惧，歪着头看着不远处的施工现场，不久前，那里曾发生过一次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你知道吗，为了掩盖事实，他们居然说是在拍电影。而且还真的出了一部电影，用到了摄像头里拍到的影像，票房还不错呢。真是撇脚的谎言啊。”独自一人的少女自说自话着，和空气聊着天。

少女对着空气看了一会儿，又突然说：“无生哥好像消失了啊，不管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没办法了，这下面的灵穴已经毁了。无生哥的消失也是必然的吧……什么啊，听不到啊，你又不能说话，能怪我吗？真是的。”少女有些赌气，又突然念叨，“不知道百灵怎么样了。”又坐了一会儿，她感觉腿有些麻了，便站了起来，在天台的边沿走着，张开双手，保持着平衡。夜景让她有些怀念，这是她熟悉的地方，她于此和他人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其实吧，我感觉龙总也不是那么坏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解除诅咒，也不至于做出那么极端的事……听不到，你别说了，安静地听我讲就是了。”她又对着空气说。

“可以听的到的。”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吓了少女一跳，差点从楼上摔下去。

少女稳住身形，警惕地转过身，以她的感知能力，居然没有发现有人上来，并到了她身后。只见一个瘦老头站在她面前，须发皆白，一副风一吹就会倒下去的样子。

“你是谁？”越是感觉到老头的普通，少女就越感觉害怕。

“我是个糟老头，他们都叫我左阁老。”老头笑吟吟着，“你就是马玉，小风吧？”

“我是……你是左阁老？”小风有些难以置信，传说中的人物居然就站在她面前。

“看来你知道我啊。不用那么紧张，我来找你不是害你的，只是想给你一些帮助，给你一些建议。”左阁老说，“你和猫玉、蛇玉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很勇敢，制止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政府方面是有感谢你们的意思的。”

小风放心了一点，事实上以对方的实力，自己想对抗恐怕也没机会，如果对方要对付自己，不需要诡计什么的。

“……感谢什么的就不用了，我不想被管束。”小风说。

“那我就代表我自己给你们一些感谢吧，给你们一些帮助，而且不用你以后还。”左阁老说。

“我们？所以左阁老，你看得见雨泽？”

“当然，我不但看得见，也听得见。”

“怎么可能？灵魂又没有声带。”

“但灵魂能让空气中的灵气震动中啊。只要掌握技巧，就能把灵气的震动和空气的震动一样用来传播声音，很简单的。平时你只是把这种震动当成了噪音，如果你仔细听，就能听出其中的区别。多练习，就能明白猫玉所说的话。”

“真的吗？那实在太好了，平时我们的交流方式慢死了，麻烦死了。”小风兴奋地说。

“嗯，这样猫玉以后也不会太寂寞了。”左阁老说，“对了，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嗯……我想给雨泽找具合适的身体，就像我一样，但那并不容易，我们也不想强夺他人身体。”小风道，“他的灵魂很特别，可能会存续几百年。”

“他的灵魂里有龙辰的残留，所以才会那么难消亡。”

“龙辰的灵魂据他所说，已经是不亡不灭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啊，我见过了，在西部一座山中，一个女人陪着他。”

“女人？是王文莉吧，可是，她不像我，没有移植阴阳眼，看不到龙辰吧，这样两人没法交流，不是很寂寞？”

“这你倒不用担心，王文莉手上有件宝物，透过那宝物上的透镜，可以看见灵魂。”

“但，几十年之后呢？王文莉终究只是普通人类，龙辰终究会孤独到时间尽头。如果地球未来哪一天爆炸了，他会永远在虚无之中飘着，想想就可怕。”

“是啊。”左阁老点头道，“永远和很长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不管时间有多长，只要有长度，就会有结束的时候，就会有答案，就会有希望。但永远却不存在这种结局，它没有结局。一件事物，一个人，一旦永远存在，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就消失了。”

“存在的意义消失了？”小风不解地问。

“嗯，活着是因为死亡的存在才存在的，如果死亡消失了，那么活着也就消失了。你在获得永生的那一刻起，你也就死亡了。一切事物对你的意义就改变了，甚至变得无意义了。人们的生命因为有限才显得弥足珍贵，一旦无限，它的价值也就消失了。”

“感觉有点像哲学啊，听着头大。”小风道，“总之，永远的活着是件可怕的事吧，大概。”

“嗯，你可以活得很长，但永生不灭却是件完全不同的事。我活了很久，但我并不想永远活着，那种连自己都无权选择结束的活着是最可怕的事了。”

“所以……龙辰才会不惜牺牲几千万人的性命，也要把诅咒解除啊……”

“嗯，如果你理解了这种必然会落入永恒虚无的可怕，那么你也就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他本性并不是一个很坏的人，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可是，我们阻止了他，他现在失去了肉体，想要解除诅咒就更难了。而且为了解除他一个人的诅咒，要牺牲那么多人，说实话，还是难以接受。”

“其实有正常一点的解除方法，虽然也十分麻烦。”左阁老笑道。

“正常的解除方法？”

“对，我听说那书在你手中？”

“有关十二生肖灵玉的书？对的，是在我手中。”小风从手镯中取出了书，递给了左阁老。

左阁老接过，翻了起来，说：“这书有些残页缺失，这些缺失就在我这。”

“在你那？我听龙辰猜测是在狗戌那，他使用了书中的法术。”

“他那有一部分吧，我这一部分是龙辰需要的。”左阁老说，从怀中掏出几张泛黄的纸张，夹进了书中，递还给小风，“这是我此行的目的，我想由你们帮助龙辰解除诅咒。”

“由我们？可是他害死雨泽……还有我的其他朋友。”小风有些不情愿。

“可是猫玉灵魂不是还在吗？你们有机会复活他的。”左阁老，“就算不能复活，也最好帮他解除这种诅咒。不管是任何人，犯了任何错误，忍受这种无尽头的惩罚都太过分了。你不帮他，他会在虚空之中飘着，直到宇宙终结。寂寞会让他疯狂，但因为是被诅咒的灵魂，想疯却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