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渊来到长灯火阑珊的街头，好一处繁华昼景，正见“条条大道通天衢，香泽浮动暗影薰。柳烟明谁堪剪？万里长转玉轮。”此时的苍渊仰头望着长天明月，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哀，他在想自己的获得了自由了吗？还是那所谓的自由只不过一面万千颗银星落下的无尽虚？对此他进行了自我否定，他也道这不是自由，正的自由是愉快的，而他却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痛苦，他这个不死之身在历史的长河里过平戎万里的将军，过创太平盛的人间帝王，手里曾掌控着无上的权力与荣耀，他曾在万千女人闪闪发的胴体之中麻痹了自己，他也曾为这些年华易逝的女人痛哭过，他和这些爱他入骨的女人生下过无数的孩子，可就是难以弥留，因为他不能掌控他的孩子和女人生而为人由生到死的命运，仿若化作一颗颗永恒的星儿，他也不道自己为谁而，他不道他不朽的生命将要飘向何方，他只是感到获得一切的虚无，孤独与释然，欢悦与倔，不屈与痛苦，落魄与荒唐，纵情与肆，迷茫与自由，都融入了眼前月照耀的酒壶里，笑道“何当万古长愁？尽付一壶好酒。”烈酒入喉，饮尽了这一处灯笼摇曳十里长街的温柔，饱含着欢声笑语和喜怒哀愁，他走进一家为“仙臣坊”的酒馆儿，唤小二要了一壶茶，三盘儿小菜，这处酒馆不大，也就二层楼，但生意尤为红火，听得一阵婉转的歌声，“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细细听来，这歌声灵动且欢畅，他道这是一个女子的歌声，他闭目细细味这其中的滋味儿，嚼了一粒生米儿，笑着唱道“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与我何有哉！”
“哈哈，公子好个雅兴啊！”这声音虽从二楼传来，到耳边有一番丽，仿若丝竹之音。苍渊笑道“这雅兴怎么能缺少姑娘的怜爱呢？”
“那小女子为公子弹奏一曲，还请公子倾听”那女子唱道“卿云烂兮，乣缦缦兮。日月华，旦复旦兮。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日月华，弘于一人。日月有，星辰有行。四时从经，万姓允诚。与予论乐，配天之灵。迁于圣贤，莫不咸听。鼚乎鼓之，轩乎舞之。菁华已竭，褰裳去之。”苍渊笑道“这首卿云歌乃是舜帝与大臣的相和之歌，舜歌唱天下明太平，大臣赞舜聪明贤达，理国家井井有条，舜勉励大臣姓要遵从日月星辰的运行，四时的迁移之序和国家的政法令，正所谓天地有秩序，人间有纲，但是大多数都把它们用坏了，譬如儒家的男尊女卑，这明明就是压迫的行为，是错误的观点，却一些腐朽的读书人奉为上宾，作为人生主要的原则，以致于毒后，也包括天上的那些神仙，不分青红皂白地乱判案，该杀的不杀，不该杀的一些弱小生灵反倒无辜灾，怨不得你们人间有一个和尚曾说，‘经是好的，就是和尚念歪了。’”
“哈哈，公子之言倒是洒脱啊！”那女子笑道“还请公子上楼一叙”
“在下只是来此把酒言欢，本是无心相谈，只因听汝唱一首卿云歌，自是将浅要的观点一叙与之。”
“哦”那女子有些失落，说道“那就扰阁下了。”
苍渊着把酒狂歌，笑唱道“吾爱风子，醉卧不夜城。城边连渭水，度之有馀声。长啸不可，高歌复情。”他闭上眼睛，细听着桥下的潺潺水，那些千里迢迢来此功的读书人都是梦想着在长这座城市立下脚跟，至封侯万里，享这繁华一瞬，他们都是为了帝都而来，也是为了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而来，他们有的一无所获地坐在街头数落着渺茫星的哀伤，讴歌永不弃的理想与璀璨的生命，有的在夜半三众人哄睡的寂寥时刻里仍然停不下奔波的脚，麻木的骨肉支撑着疲惫的身影，也有许多俊男靓女卸下一天的妆容，倒在床上享着属于自我的短暂时，就连往黄河里去的潺缓渭水倒影也留不住他们的愁。
正值量之时，有两三个壮汉肩上扛着刀咚咚地走了进来，闯上楼梯，隔着木板就能听到急不可耐的声音，“小妞儿，陪爷几个乐呵乐呵”话没说，就听得几声呜咽，引得那女子一阵惊慌大“死人了！死人了！”慌里慌张地从木梯上滚了下来，正好头部着地而亡，只见苍渊手里拿着一壶酒，嚼了一粒生米儿，摇头笑道“这便是命中注定啊！”说罢，苍渊只是苦笑着，道自己无法变一个人的生死，而他只能的无非是惩奸除恶罢了，他也不能控制时，不能使这亿万星河倒。
苍渊一走一唱，“东风入梦里，摇曳结寒烟。征望不可，落谁家子？”他在街头和那些子举酒高歌，有落魄的贵族王公，有仗剑天涯的侠客，有敲着竹棍要饭的乞丐，有穷困潦倒的书生，仿佛这个人间都是他的朋友，在激荡的歌声欢愉过后，他三作两向前面的洛桥跑去，迷离的眼睛早已溶入了片片霓虹之中，沉醉不归途，坠入落深处，漫天的星火拂尽一池的荷，忽见中一颗闪闪的金星飘过，他道那是魔大神官麒麟向他汇报有人冒充他的消息，苍渊笑了笑，他道那个冒充他的人是刘白，缓缓地笑道“我道了，那胆大妄为的小子想必是在等我前去处置吧”说罢，苍渊按落云头之上，却见隔着缥缈云烟之间有一处山坳里的灯火，忽隐忽现的，吸引了他的注意，然而他却不道自己濒临在死亡的深渊。他从云头落下，来到这处山坳，沿着黑魆魆的小走去，正见“古槐老树披荆，一点孤影残灯，暖夜香草和风，莺歌燕舞。还有螽斯啁鸣。”边的杂草生长得十分茂盛，走过高粱地，到一闪一闪的灯火明灭之处，隔着篱笆院儿，便能看见一间简陋的小草房，自是一户贫穷的人家。
“请问有人嘛？”
“请问何事？”从草房子里走出来一个裹着头巾的女子，约莫二十岁的样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身着补丁黄杉，身子骨壮实，粗胳膊粗腿儿的，一看就道小是干农吃粗粮长大的，十分艰苦朴素。但不为何，苍渊见了，总觉得一种难以表达的亲切而又肃然起敬，笑着说“我是赶的，来这儿讨一碗水，劳烦姑娘你了。”
“进来吧，没事儿，家里有人”
苍渊跟着那女子走进了篱笆院儿的草房子里，皆是破窗败椅，桌上亮着仅有的一盏灯，显得无比昏暗，屋里有一股腐烂的木头散发的气味儿，“来吧，你坐”有三个人躺在左侧里间的炕头上不能动弹。苍渊和他们了个招呼，笑了笑，那三个人躺在床上举起瘦骨嶙峋的胳膊和他摆了摆手，有一个年老的妇人从右侧里间拄着拐杖而来，对他笑了笑，苍渊说道“老人家，我来这儿是想讨一碗水喝”老妇十分热情地说“你请你请”然后和他坐下来唠了一些家话，老妇的声音在喉咙里咕哝着，有的时候苍渊也听不，是点头应和着，那女子拿碗前来给他倒了一碗水，苍渊喝了一大口，看了看那个女子，从坚毅的眼神里就能看到已经承了太多的太多，也有在如儿一般绽的年华里承着不该承的生命之重。
“你怎么没外出找找郎中啊？”苍渊问道。
“郎中来了也不济事，开了几服养神眠的药就走了”叹了一口气，说了说自己的身，那女子唤小云，原是一个孤儿，刚出生就父母抛弃，是奶奶给捡来的，那三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便是老妇的儿子，大儿十岁，二儿十一岁，三儿四十三岁，都患有不之症，说娶妻生子，就连自理都成问，没日没夜地照顾他们，洗衣饭按摩，天夜里都得给他们翻个身子，不论撒，都得靠一个人，夏天的时候，背着三个人去河水里洗澡，冬天的时候，一个人给他们烧热水搓背擦身子。也曾在附近的镇子上过两年私塾，但是由于奶奶年老无法照的孩子们，从此照顾三个叔叔大爷的重担也就落在身上，说起来自己的亲生父母之时，小云哭道“我又没病没灾的，他们干嘛把我扔了呀！”
“咳咳”这咳嗽的沉重声音从左侧的里间传来，小云急匆匆地赶去，却见一个老汉的脑袋在炕外耷着，满地是血，着急地道“大爷”苍渊也是匆匆赶来，封住了穴道，又轻轻地托住老汉的头将他扶到炕上盖上子，把了把脉，说“看来这是湿火啊！”旁边的两个老汉哭着说道“俺们弟兄三个这辈子就这样了，只是苦了小云这孩子，”小云哭着说“我大伯夜都是这样，只是近来有些频繁，唯恐”苍渊道想说么，只是不停地叹息着，小云却朝他噗通地一声跪下，哭道“恳请恩人救我大伯一命，若是恩人不嫌弃小云，小云愿意以身相许，以此为报。”
“小云！”两个老汉和走进来的老妇一齐抱头痛哭着。苍渊看着这处人家，为小云的孝心所动，唯有人间情永在，他起小云的手来到院子里，说“小云姑娘，一会儿不论看到么你都不要惊讶，还希望你能好心理准备”小云点了点头。苍渊脱去长衫，透明的身体里面八条黑龙蜿蜒滚动，在月下闪烁着黑色的漆，背部冒火的大鹏舒着翅膀，振翼而飞，一旁的小云看的瞠目结舌，苍渊眉峰紧蹙，口中哼着一首歌儿，故作轻松的样子，说道“老伙计，日我要办一好事”顿时那八条黑龙相继争恐后，他伸出手从自己身体里抓了一条黑龙，将其化作一颗龙丹，顿时明月无，天上黑压压的一片，他把那颗龙丹给，笑着说“这八条黑龙原本是混沌之气，在我体内已有亿万年景了，自洪荒以来便跟随我到现在，如影随形，这颗黑龙之丹，上可遁入虚，下可鱼跃龙门，凡人食之，则长生不老，无病无灾，仙人食之，则仙力大增，妖魔食之，则难逢敌手，如此说来，就当我为人间的善一好事罢”小云十分感动，双手捧过来，说“谢谢你”
“快把它用水化开，给你奶奶，还有叔叔大伯们喝下吧”苍渊有些气力不支地说道。
“好”小云说着，便急匆匆地走进屋里。
苍渊看着小云的背影，眼睛模糊起来，身体里那只冒火的大鹏问他“主人，你为了这么个不相识的凡人牺牲自己一千万年的修行，值得吗？”苍渊一声暴怒“住口！当年迦楼罗为了那么多事情，而我却帮助了一两个生灵，况且我也道这女子行极好，也是人间难得。”说着，苍渊吐了一口金血，笑伴着昏昏灯影之中的喜极而泣之音晕倒在地，“我们躺了这么多年，终于能走了！”而他，额头上却生出了一截金黄色的白发，那是衰老的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