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四十二。

我趴在姑父家的阳台栏杆上，看着楼下的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我手里拿着那片鱼鳞，脑子混混的。不知道姑父在知道真相之后要怎么处理这种看起来那么那么荒唐的事情。但是我们只能等再晚一些去海边，不得不说等待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尤其是这种等待，最后等来的结果不一定是好的，而且还这么浪费时间······如果我在等待一件好事，再漫长的等待也是有意义的，但是现在的这种等待却让我感到十分焦虑忧心。

“别想那么多了。”

祁若林从我身后走过来，站在我的左边说道，“你和你上辈子都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性格和脾气，按现在的话说就是挺咸鱼的，懒，可是还想要没有争取到的东西。”

祁若林说得对，不过就算他说得不对我也没心思反驳。

“你没什么上进心，可能是因为上进心都被以前的经历磨灭了。你以前渴望成功，但总是尝不到甜头，所以决定放弃，放弃过后也没什么损失，于是越来越喜欢放弃，”祁若林说着掏出一根烟，“但是我活得久了，也有这种性格了。与世无争，自己过自己的就行。说实话有时候你看起来冷漠地令人有些心寒，但是想想其实你是对的。现在的生活里需要温情，但是更需要冷漠。人变得冷漠了之后，麻烦就会少很多。有时候热情换不来相应的东西。”

我吸了口气，说：“所以呢？那我上辈子是怎么死掉的？”

“你想知道这个，哈哈，终于等到你问出口了。你上辈子活了八十九岁，最后还是因为意外才死的，那个人，我一直在找。”

“什么意外？”

“你被人杀死了，而且是蓄意而为。我当时并不在你身边，那个人是我们家族的人，虽然跟我没血缘关系，但是平常我还是经常能见到她，所以我很熟悉她的个性。我知道她杀你的缘由，真是荒唐得令人发指。”

“什么原因？”

“她是我哥哥的未婚妻。她叫林傲芝，上个时代的名字。她虽然不是我们家族的人，但是却不会老。她对我产生了情愫，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有你了，再说了她一向阴险，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林傲芝先杀死了我哥哥，又想要来杀你，那时候我见她是个女人，对她一忍再忍，虽然前几十年把你保护得很好，可是她还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把你杀了。后来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只能到处寻找你。”

“这不符合我的性格啊，我怎么会在自己变老的情况下和你这个不会变老的人生活那么久呢？”

“因为你已经找不到别人了，”祁若林说着吐出一口烟，烟雾在夜晚静谧的空气中缓慢地飘散，最后完全消失在夜色中，“而且那时候咱俩是先结的婚，你也不知道我不会老，后来你知道了，但也没有办法，因为那时候你已经嫁不出去了。你想想，那时候是旧社会，你根本不可能在四十岁再嫁人，而且我不允许你走，你走不了。”

我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开始沉默。祁若林看着我说：“你也不用逼迫自己接受这种事情，上个世纪的事，你又没有记忆，就当做我说了个很真实的故事就好了。而且你的性格也不像是会被一件事困扰很久的。”

我看了眼时间，八点二十七。

“差不多该走了。”

我转身进客厅，把鱼鳞放在口袋里，穿鞋出门。祁若林跟在后面，我们一路走到玉石店，看到姑父正在和客人交谈，我们就在一旁坐了一会儿，十分钟之后，三个客人走了，我们就开车前往海边。

十一月的夜晚，晚秋略冷的风阵阵吹进我的衣领，让我感到周围十分萧瑟。这都快冬天了，周真硬要在这种时候抓捕人鱼吗？还是说对于他来说冬天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