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还在(1 / 2)

娇娘医经 希行 8211 字 2019-08-23

 夜色沉沉的太平居一片静谧,除了门前的灯笼,便只有后院豆腐坊亮着灯。

这里的灯夜夜不停。

孙才点卤之后,用钥匙从内打开门。

门外廊下说笑的伙计忙起身。

“都给我尽心些,再敢干活时偷酒吃,就赶你们回去。”孙才走出门看着二个小伙计教训说道。

“师父,你一天说三遍,我们记下了,别再说了。”一个嘻嘻哈哈笑道。

孙才呸了声。

“说十遍不往心里去也没用!”他说道,“如今好日子来的不易,你们好容易改了运道,谁要是不好好干,就再赶你们回去做叫花子!”

“师父放心师父放心,就算你不好好干我们也都要好好干!”两个伙计说道。

孙才端着架子点点头,又察觉不对啐了口。

正插科打诨,孙才忽地停下,侧耳向外。

“师父?怎么了?”一个伙计不解问道。

“我似乎听到,很多脚步声?”孙才说道,带着几分不确定。

暗夜沉沉,连虫鸣都绝迹,两个伙计下意识的向门边看去,似乎真的有呜咽哭声传来,不由打个寒战。

“还不到,七月半,没,夜行鬼吧..”一个压低声音说道。

孙才呸了声。

“鬼的你的头!”他瞪眼说道,一面伸手点着前面的酒楼,又身后指着豆腐坊,“这里是什么地方?太平居,太平豆腐。佛爷用的豆腐坊!哪个鬼敢来?”

那倒也是。两个伙计又站直身子。

“今日天热。我就在院子里铺个席睡吧。”孙才仰着头,大摇大摆说道。

他说着话果然向庭院而去,才走到院中,就听的外边尖利回旋的女人哭声由远及近而来,撕破了夜的静谧。

这已经不算是哭声了,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喊又或者毫无意义的嘶吼,从耳中穿过,只让人汗毛倒竖。

是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人发出这样的声动?又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

孙才嗷的一声尖叫跳起来,廊下的两个伙计也叫着抱在一起。

太平居里的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来,窗子门拉开,脚步声响起,人声询问。

“孙才,你们干什么?”

徐棒槌从楼上探头瞪眼喊道。

院子里孙才抱头瑟瑟伸手指着外边。

“夜鬼哭啊!”他颤声说道。

徐棒槌瞪眼向外看,此时四周嘈杂声不断,说的笑的,哪里有哭声。

“怎么了?”

徐茂修已经走出来。

因为豆腐坊的特殊,他们几个兄弟就睡在四周。分别围着豆腐坊,如果万一有事。能够最快最严密的守住。

“孙才癔症呢。”徐棒槌没好气说道。

“我没癔症,外边有人哭!”孙才忙喊道。

可不能背上癔症这个名号,要不然饭碗就砸了。

徐茂修皱眉,抬手。

“都安静!”他提一口中气喝道。

嘈杂说笑声顿时停下来。

所有人都屏气噤声侧耳。

尖利的拉长的哭声随着风声忽远忽近而来。

院子里顿时又乱了。

“看,有火把!”站在二楼的人喊道,同时伸手向外指去。

火把?

楼上的人踮脚,楼下的则涌到门边透过缝隙看去。

漆黑的夜色里果然出现一群人,三四个火把燃烧,如同一条火蛇向这边快速蜿蜒而来。

“是阿宋嫂!”

楼上忽地有人喊道。

阿宋嫂?李大勺的媳妇?

徐茂修抬头看那人,见那是李大勺带来的一个伙计,很显然跟李大勺家很熟悉,此时他面色惊愕,似有恐惧。

“那些人都是我们村的,抬着一个人呢!”他又喊道。

徐茂修和范江林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

出事了!

京城的城门未时击鼓而闭,五更击鼓而开,如今到了夏日,天亮的早,所以改为四更。

所以当夜半三更被叫起时,城门守卫没一点好脸色。

“吼什么吼!”他们探出头斥骂道,“夜鬼走路不用叫我们的。”

城门前有十几个人,举着火把,冒着黑烟的火光中映照出他们惨白的脸,比鬼也好不到哪里去。

城门的守卫见得古怪事多了,但此时还是忍不住打个寒战。

“看。”还有一个用胳膊杵了杵同伴,“血。”

大家低头看去,果然见火把下这些人身上染着斑斑血。

城门守卫顿时缩了回去。

“差爷,我们是要进城看病的!”徐茂修大声喊道,“急症救人啊!”

法令有疾病生育丧事可享受例外开启城门。

是急症?那怪不得。

城门守卫又探出头。

“有文牒吗?”他问道。

徐茂修忙将手中里正开的文牒举起。

城门缓缓打开,几个守卫得以近距离看来人,不由也吓了一跳。

门板上躺着一个男人,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相貌了,又青又肿血迹斑斑。

这明显是击打所致。

城门守卫意味深长的摇摇头。

徐茂修将一把钱塞给守卫。

“让差爷费心了,这点钱拿着喝茶。”他说道。

看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穿着简单但行事沉稳,守卫们掂了掂手里的钱满意的点头。

“最近的跌打馆就在这条街上。”他伸手指了指说道,一面吩咐两个守卫跟去。

虽然已经有了文牒,但这种夜半入城的,他们还是要亲自跟着去。

徐茂修已经抬脚迈步,不知听到没听到。

“这边,跟我快走。”他喊道。先一步向城中奔去。

人群随后跟着呼啦啦的涌去。两个守卫摇头刚要跟上。后边还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重来。

这是一个妇人,身上也染着血迹,手在身前死死的抱着一包裹,包裹上亦是血迹斑斑。

在城门灯的照耀下,妇人面色惨白,双目无神,犹如鬼魅。

“还在,还在。”她口中喃喃。

“什么还在?”守卫问道。

那妇人却似乎失魂落魄不理会。

“还在。还在。”她嘴里喃喃着跌跌撞撞的前行。

这种突遭变故的人守卫们也见得多了,又当场吓晕的,也有当场吓疯的。

看来这妇人是后一种。

“世道艰难啊。”守卫感叹一声,对于很多人来说,一点小变故就能让生活完全颠覆。

他摆摆手,示意两个守卫跟上。

这一耽搁,那群人已经在街上跑出去很远,两个守卫忙跑着追去。

杂乱的脚步声在夜半的街道上响起。

“不对,不对,医馆在这边!”

两个守卫看着前边的人群没有向方才指出的跌打管去。而是沿着街道向城内,不由忙喊道。

没有人理会他们。

就连落在最后。跑几步就会跌倒的妇人也没有回头,爬起来跌跌撞撞,然后摔倒了,然后再爬起来,周而复始的继续向前跑。

莫不是歹人!

两个守卫大惊,眼瞅着那群人在街道上跑的没影了。

“他们人多…”一个颤颤说道。

万一真行凶,他们两个还不够被人家祭刀呢。

但如果真行凶,就算此时他们侥幸避开的一命,待事后追查也必然是死定了。

正冷汗间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二人顿时大喜。

三更半夜敢在街上乱走的都是犯夜罪名,更况且骑马。

能如此做的自然是师出有名的。

这是巡街的金吾卫来了。

“大人们!”他们扭头冲着马蹄声就奔去了,挥着手大喊道,“快来人啊!”

看着三更半夜里有人大喊着冲过来,巡街兵将十几个人戒备的刷拉拔出刀。

“什么人?”为首的男人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