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晴立刻缩回手：“看什么看，色狼！”</p>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李游若无其事道，“何况，像你这种手比脸好看的女人实在不多，自然要多看看。”</p>
她满脸黑线。</p>
——手比脸好看，这算什么赞美？</p>
无视她忿忿的目光，李游缓步往前走：“倘若你的脸也与你的手一般美，在下倒果真可以考虑娶你做老婆。”</p>
考虑？！</p>
杨念晴终于怒了：“你算老几？姐姐我用你考虑？还是考虑你那个江姑娘去吧，自恋！恶心！你这样的花花公子，我……”</p>
哪知火还没完，李游已迅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望去，俊逸的脸上目光闪烁，露出一片惊疑不定之色。</p>
杨念晴一怔，立刻住了口，也随他望去……</p>
身后，远远的，似有一片火光亮起，隐隐有几丝焦味随着烟气传来。</p>
“着火啦！”</p>
“……”</p>
紧接着传来一阵杂乱的人声与脚步声，几个下人慌慌张张地从身旁跑过。</p>
杨念晴吓了一跳：“这……”</p>
话还没说完，李游已伸手揽住她的腰，箭一般往回掠去……</p>
南宫雪与何璧已经到了，都望着面前的熊熊大火不语，看来他们也没走出多远，现不对就赶回来了。</p>
冷夫人终于还是走了么？</p>
杨念晴心中忽然痛得很，她只拉着李游的手，哭：“她……他们……你不是说没事了吗！”</p>
南宫雪黯然摇头：“她始终随楚大侠去了。”</p>
她终于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李游只是愣愣地望着那片火光与烟雾，沉默不语，修长的双目中却透出许多罕见的悲哀之色来。</p>
何璧也沉着脸。</p>
救火的人越来越多，却依旧进行得有条不紊，并不显丝毫慌乱之态，南宫别苑的下人办事，绝对可以让任何人放心。</p>
火光渐渐下去，只剩下几缕袅袅的青烟在那片废墟上空飘荡。</p>
烟雾也淡了。</p>
众人却还愣在原地……</p>
许久。</p>
李游忽然道：“她不是自杀。”</p>
杨念晴忙擦干眼睛：“为什么？”</p>
“你们该知道，”他缓缓踱了几步，然后定定地望着面前那片废墟，“冷夫人如此珍惜容貌，若果真要自杀，必不会放火。”</p>
杨念晴冷静下来，想了想，这才点头：“她刚才还说自己老了，怕楚大侠失望。”</p>
接着，她又摇头疑惑：“这么说是那个凶手干的？可楚大侠已经死了，冷夫人也什么都不知道，杀了她有什么用？”</p>
李游不答，反问：“他若果真要杀冷夫人，用万毒血掌岂非更干净，也不会将我等引回来，又何必放火？”</p>
南宫雪终于点头道：“他该是为了毁灭线索。”</p>
“线索？”</p>
“你可记得，他曾用焚尸水毁了张明楚的尸体？”</p>
杨念晴恍然：“原来目的一样，他这次是冲楚大侠的遗体来的，那遗体上除了万毒血掌，肯定也有另一条线索，他这么做是在毁灭证据，但……冷夫人就守在旁边，他怎么这么性急？我们又没有现什么。”</p>
脑子里一道亮光闪过。</p>
她突然激动万分，脱口道：“难道是冷夫人从楚大侠的遗体上现了那条特别的线索，所以被凶手杀了灭口？”</p>
何璧冷冷道：“该是她认识的人。”</p>
南宫雪皱眉：“不错，无人听到打斗声，冷夫人也算一等一的高手，她既已无心寻死，若非没有防备，怎会这般容易被害？”</p>
何璧点头：“她认识的人并不多。”</p>
意思是这里每个人也都有嫌疑？对于他们几个，冷夫人倒果真是不会防备的。杨念晴心底一哆嗦——不管怎么样，有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凶手，因为他那时正和自己在一起。</p>
于是她立刻溜到李游旁边。</p>
何璧看了她一眼，不语。</p>
南宫雪微笑：“你们自然都不是。”</p>
杨念晴听得无语，这是什么话？我们都不是，嫌疑不就落到你头上了吗……</p>
大约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李游嘴角一弯：“冷夫人这样的高手，纵然没有防备，以普通人的出手度，也是绝不可能伤到她的。”</p>
没有武功的人跟高手相比，身法与出手度都慢了不只几倍，冷夫人就算没有防备，反应过来也绝对能及时避开，只有会武功的高手，才会有足够的度一击得手。</p>
杨念晴松了口气：“这就好，南宫大哥不会武功。”</p>
片刻。</p>
她又看着众人不解：“那条特殊的线索既然在尸体上，但楚大侠的尸体是你们仔细检查过好多遍的，到底我们忽略了什么？”</p>
正因为没有现特别之处，所以才会疏忽，让凶手有机可乘，将尸体毁掉。</p>
李游踱了几步，喃喃道：“除了万毒血掌，究竟还有什么线索呢……”。</p>
无论什么线索，什么秘密，都已如飞烟一般，在这场火中随风而逝。</p>
冷夫人终于还是得偿所愿，和丈夫生死相随了，但杨念晴心中还是很悲哀，为那份令人惋惜不已感情，也为他们不明不白的死。她在房间独自流了一会儿泪，这才好了些，待要睡却又睡不着，只得走出门去。</p>
园中，无数火光如流萤般晃来晃去，声音略显得有些嘈杂，训练有素的下人们往来收拾着，看来今夜将又在忙碌与紧张中度过了……</p>
远远的，树下，一个人负手卓然而立。</p>
身都笼罩着一层温和的光辉，虽然只是个背影，看上去却依旧无比的优雅，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威严。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衬着周围忙忙碌碌的人群，更透出一片如醇酒般浓郁的孤独来。</p>
杨念晴呆了半晌，缓缓走过去：“南宫大哥？”</p>
南宫雪似乎吃了一惊，回过神，松了口气：“小念。”</p>
杨念晴当然知道他在难过什么，轻声安慰道：“其实……大家都难过，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你也别太自责了。”</p>
南宫雪看了她片刻，又凝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天空，缓缓摇头：“相忘于江湖，原来她并未忘记，还是惦记着楚大侠。”</p>
衬着檐下灯光，他的脸色更白。凤目中，那片温和忧郁的目光顿时也变作了许多痛苦复杂之色，看不透，却又叫人心疼。</p>
他喃喃道：“若非我们找上门，他二人也不必死。”</p>
杨念晴沉默，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劝他。</p>
“若非我等，他夫妻二人如今只怕还在苦苦相忘。生未能相随，死后能相守，或许他们已自觉足够，南宫兄又何必太过悲伤？”磁性的声音响起。</p>
却是李游。</p>
南宫雪依旧一动不动，望着远处不语。</p>
许久。</p>
他忽然转过身，看着李游：“这些人原本并不该死，或许他也并不想杀太多，但只要我们追查下去，必定还会有人因此丧命，李兄，我……”</p>
李游轻叹一声，沉默。</p>
“倘若每个人都只会可怜别人，这个世上早就没有公道了。”冷冷的声音，是何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