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头,林大人一贯宽厚,想也不会迁怒,我们尽心尽力的寻人就是了。”
“也是。”
端晓勇出关后,林信文一直没有回后宅,暂住在书房内,与祁昶生议完事已是深夜。
林信文坚毅的脸上布满了疲惫,额角眉间刀刻般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些。他双眼盯着晃动的烛火,思绪却早已不知飘到了哪里。
“大人,你要保重身体。”祁昶生担忧的劝道,“王将军那里,你就多顺着吧!”
“祁先生,我戍边多年,深知大漠地形复杂,变化多端,故而不敢轻言征战。王将军带着十万大军前来,加上原有守军五万人,与西域各国相比,数量上确实有优势,所以王将军信心十足,要立即出兵。
可我知道,若准备不充分,别说是十五万人,就算是五十万人又如何,到了大漠中,仍会如沙中孤舟。
所以我才会反对立即出兵,要再对大军多做训练。”林信文长叹一声。
“将军抵达凉州当日,便召了大人去议事,我见大人回来时还是很开心的,没想到后来会是这样的结局。”
“议事时,王将军极为温和,让我们畅所欲言。我说了反对立即出兵的话,他也没有生气,还细细地询问我一些细节。我以为将军宽仁、兼听、善断。第二日,他便派先锋营出关打探消息,我也是开心的,想着终于有幸碰到一个真心办事的人。
出兵西域本是王命,无法改变,如何出兵,却是可以寻求一个最好的时机和最好的方法。我见将军从善如流,还以为此次征战可将伤亡控制的更少些。”林信文巍然长叹一声。
“大公子亲自带先锋营五十人,王将军派了他带过来的五十人。现在看来,王将军是故意让先锋营回不来的……”说到此处,祁昶生的声音压的很低,停了会儿才道:“这便是将军对大人您的警告!先将大公子派出去,又将二公子召到了他的亲卫军中,面上看是信任恩宠,实则是辖制大人的。”
“王将军行事环环相扣,他来的第四日,便召了军中大比,说是遴选亲卫,连胜他指定的三人者,便可入选,这是每个军中汉子的荣耀,兵士都跃跃欲试。烔儿顺利入选,我是真的替他高兴,谁能知,这又是一个阴谋呢?”
“那日大比,我也在场,当时心中也闪过一丝疑虑。平素赤飞扬那般勇武,和二公子比试时,总是胜多败少,可大比那日,他勉强过了两关,而二公子却轻轻松松的连过三人。我心中还想着,可能是王将军故意给大人您面子,以此示好呢,没想到……”
“我那时也曾这样想过,可看烔儿那么高兴,也没有多说。”林信文用手撑着额角,双眼紧紧的闭着,“却不曾想,烔儿就这样入了虎口。”
“大人,王将军此举,也是警告你,你只要听命于他,二公子性命无忧,等他放松了警惕,再想法子让二公子脱了那亲卫营便是。”
“烔儿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他现在满心信任着王将军,定是不愿意的。我若将实情告知,以他的脾性,不是白白送死吗!再说了,王将军定是不会同意烔儿的调动,我又何苦授人以柄。”
“大人,我已安排赤飞扬兄弟二人暗中保护二公子,你不要过分忧心,身体要紧,早点休息吧!”
“祁先生,你劝我顺着王将军,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关内作战毕竟与关外不同。王将军从未曾有与游牧部落对战的经验,该坚持的我还是要坚持,我既为凉州父母官,总不能放任手下五万儿郎平白送死……”林信文半躺在床榻上,眼睛闭着,说完后便一直沉默着。
祁昶生以为他不再说话,欲转身告退时,又听他说道:“祁先生,陵儿的婚事,你帮我催促一下,订婚也有十年了,找个好日子,让她过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