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男子对于唐装老人的到来置若罔闻,一直等到扒拉完面前的最后一口米饭,才抹了抹嘴,仿佛随口一般说了一句,“我师父在半年前过世了。”
“呃——”
唐装老人听到这话微微愕然,随即面色转得有些怅然道,“想不到师兄他清贫一辈子,竟然……”
说着,唐装老人摇了摇头,似乎叹了口气,又看着坐在座位上的短发男子,脸上再次浮起了笑容,“阿武,既然你来了港岛,那就跟着我做事吧,正好我最近需要你这样的高手,我保证你一年就能挣到你在佛山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以后,有了你的加入,我们合一堂……”
“我觉得你没听明白。”
短发男子不等唐装老人把话说完,忽然站起了身,目光平视着唐装老人,“我说我师父过世了,我现在就是合一门的掌门。你们上一代的恩怨我不管,你来到港岛是被逼无奈才跟人开粉档也好,还是贪图富贵做这些害人的勾当也罢,和我没关系。当年我师父既然没有清理门户,我也不会做。只有一件事——”
说到最后,短发男子声音变得冷冽了起来,“‘合一’这两个字,你们不配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合一门。”
“你特么谁啊,港督啊,你说不用就不用!”
短发男子话刚说完,在唐装老人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伸手指着短发男子大叫了起来,神色颇为不屑。
呼——
站在餐桌旁的短发男子,身形一闪,人已到了这个高大的青年面前,抬手一抓,将对方的手指握在手中,咔嚓一声,轻易掰断。
旁边站着的另外一个青年见状,急忙伸手进上衣的口袋掏出了一把卡尔k9手枪,只是还不等他举枪,那短发男子依旧近到身前,一把刁住他的手腕,翻手一扭,腕骨断裂,手枪落到了地上。
唐装老人目睹这一幕,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略有浑浊的双眸盯着短发男子,愤恨道:“你师父是这样,你也是这样,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练武能做什么,还开武馆?有钱才能有一切,你们明不明白?”
在唐装老人一直站在柜台前的那个老服务员,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唐装老人身边,他的手里同样握了一把手枪,枪口正指着短发男子。
“你这样的人,连一身功夫都丢了,不会懂的。”
短发男子漠然看了一眼唐装老人那松松垮垮的身形,眼中有着浓浓的不屑和鄙夷。
这种不屑和鄙夷,并非是因为对方走了黑道,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反而更像是背叛了他心中某样神圣的东西。
“夏侯武,那你来港岛到底想要干什么?就为了‘合一门’这块招牌?你没钱你能做什么?这里是港岛,是资本主义社会。”
唐装老人被短发男子的眼神刺激,猛然升腾起了一股怒意,仿佛被触了逆鳞一般,大吼了起来。
以他的年龄,以他的城府,换做其他人其他事,他绝不会如此失态。
可夏侯武的眼神,却一下让他仿佛想起了几十年前。
那个曾经在烈日大雨下扎马练拳的自己,那个偷渡到港岛,依靠着一身功夫敢打敢拼,闯出了一片天地的自己,那个一大帮大佬被抓,他却凭着功夫躲避,后来跟是成为了一方人物的自己。
可不知何时起,声色犬马掏空了身体,练功更是变成了遥远的事情。
夏侯武对于唐装老人的大吼理也不理,也不看那个老服务员手里的手枪,似乎对于被枪口指着全然没有半分畏惧,就那么走回到前面吃饭的座位,捡起那个硕大的背包拍了拍,转身要朝着茶餐厅门口走去。
只是临出门前,他又顿住了脚步,微微侧头,眼中藏着火焰。
“先拳后腿次擒拿,内家兵器五合一。内地已经没有武林了,只有港岛。我会挑翻港岛武林,堂堂正正光大合一门,做天下第一。”
说完这句,夏侯武拉开了茶餐厅的玻璃门,又将卷帘门掀开,大步朝着外间光怪陆离的夜市走去。
“你是个痴的!”
在他身后,只有那唐装老人歇斯底里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