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亚伦道破天机之时。
距离琅嬛玉台东南一百五十里处。
一处山涧。
拜月教四大法王正占据四个方位,祭拜前方的一座高台。
在高台之上,则有四个草人。
这些草人做工粗糙,宛若一个粗手大脚的村夫村妇随意捏就,眼歪口斜,嘴角却都有诡异的笑容。
面目之间,隐约与拜祭它们的法王相似。
“不好!”
忽然,画皮魔精致的容颜急剧变化了:“纸魔……你提供的纸草替身之术有问题……为何那老怪立即就发现了我们?”
纸魔蜡黄的脸上不自觉地一抽:“我听闻太玄道祖讲经,从中领悟而得的《纸草书》绝不会出错……”
虽然如此说,但实际上,纸魔也没有多少底气。
毕竟,那种道祖传经着实太过……玄奥,甚至是令人难以理解!
比如同样一篇经文,在他看来是讲述折纸术与诡异咒术的无上秘法。
而在画皮魔听来,就可能是《画皮缝尸经》!
换成丐魔,又会变成造畜之法!
甚至,很多经意都带着好几重意思,需要参悟者自己补全……甚至是去臆想!
最可怖的是,数个不同的人,领悟出不同的意思,可能都是真的!按照他们所领悟的方向走下去,都能获得异能与神通!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纸魔不论第几次看到红月,心中都有浓浓的感动。
若非血月与道祖传经,他永远只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
“还说这些作甚?走吧!”
丐魔怪叫一声,从衣兜里取出一枚鸡蛋模样的事物,吞入口中,猛地咀嚼几下,复又吐出。
呱呱!
那一团血肉般的物事飞快膨胀,变成一只双头的秃鹫,脸部却是孩童的模样。
乞魔骑上双面鹫,轻喝一声:“既然极西之地有元婴老怪,咱们日后行事就得更加小心一点了……但只要红月在,咱们诡修就绝不会断了传承!”
说完,他就猛地掐诀,催促坐骑驮着他远遁。
这灵鹫飞行绝迹,遁速甚至在一般的结丹老祖之上!
咻!
只是它刚刚飞出没有几里,虚空中就忽然亮起一道半透明的剑光!
丐魔还来不及反应,头颅就掉了下来。
在半空当中,兀自叫着:“好快的剑!”
“杀的就是你这个恶心玩意!”
亚伦一抬手,收回无形针。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同样适用于诡修。
他的本体传道,有的人领悟出自强不息之法,有的人能烹饪寻常家畜,汲取灵性。
也有天才,能创造出逆夺灵根的法门。
可以说,运用之道,存乎一心,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而心思越肮脏,领悟的神通越诡异血腥。
毫无疑问,这几个法王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杀之毫不可惜。
‘诡道之法……或许也能成为我的一部分积累。’
亚伦抬手放出一道黑日魔火,将丐魔与双面灵鹫尽数烧成灰烬,这才看向下方的三大法王。
“元婴老怪,来得好快!”
画皮魔尖叫一声,披上了另外一张人皮,转瞬间就变成一位面容苍老的结丹修士,施展化血遁法,远远逃了开去。
而那肉魔则是尖叫一声,无数肥肉之上的面孔各自发出尖啸,又有一条条触手冲天而起。
纸魔一拍储物囊,从腰间飞出一张四抬的白色大轿,自己躲了进去,被诸多纸人抬着,遁入地中。
“哼!”
亚伦望着这三大法王逃离的方向,飞出一道传音符。
肉魔移动太慢,交给后面追来的结丹修士就可对付。
至于跑得最快的两人,他则是决定亲自动手。
‘当然……对外可以宣布只干掉两三个,还给逃了一两个……还有别人不知道不存在的拜月教主……倒是可以当个马甲。’
‘日后盟中有什么方老祖不适合亲自出手干掉的人,拜月教主可以代劳……灭其满门!’
作为诡异根源,亚伦只是看了一眼,就对折纸、画皮等异术烂熟于胸,施展起来保证比原主人更为犀利!
……
“错估元婴老怪实力了……”
纸轿之内,纸魔满眼都是疯狂之色。
极西之地毕竟之前只有结丹修士,而干掉宗老怪之后,他自信心膨胀,大有天下大可去得之感。
这一次听闻修士盟会,也只是过来打探消息为主。
却没有想到元婴老怪的神识如此强大,不仅发现了隐藏纸皮人傀儡,更直接找到了他们的真身!
“为了以防万一……”
纸魔从怀里取出一张白纸,慢慢剪裁成纸人的形状,这是《纸草书》中一门极其阴毒邪异的咒术——杀生大咒!
用纸人摄取仇人的气息,再通过诅咒纸人,直接咒杀仇敌!
纸魔面如金纸,又喷了一口精血,涂抹到纸人身上。
下一刻,这纸人殷红如血,薄薄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五官……眉眼隐约之间,与方玉有些相似……
然而……
纸魔的表情忽然一变,整个人猛地咳嗽出大团大团的黑血!
这些黑血落在轿子当中却并未散开,反而如同水蛭一般蠕动,又尽数被白色的轿子吸收……
“大意了……竟然连纸道杀生大咒,都奈何不得么?”
纸魔正想远遁大乾,纵然闯一闯那个恐怖的血海也在所不惜之时……
忽然!
天空之中一蓬火焰落下,那些纸人、纸马、甚至附近的泥土岩石……都尽数化为飞灰。
轰隆!
地面上现出一个大坑,亚伦负手而立,望着纸魔,挥手弹出几点灰白色的火焰。
“纸城,起!”
纸魔脸上浮现出剧烈肉疼之色,抛出一个小型的法坛。
这法坛在半空中急剧膨胀,化为一座白色的城池!
城墙是白色、店铺是白色、行人是纸人、牛马也是纸牛马……
这是一座完全由折纸术祭炼而成的城池!
下一刻,灰黑色的魔焰就在城池中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