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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动战士钢弹UC9彩虹的彼端(上)

作者:福井晴敏

穴画:安彦良和、虎哉孝征

译者:吴端庭

简介:拉普拉斯之盒最终座标终于明朗,载着巴纳吉等人的拟阿卡马也出发前往该处,进行最后的探索。然而,等在前方的是数量完全凌驾他们的新吉翁舰队,以及带着对付独角兽的最终王牌的亲卫队队长安杰洛。为了突破这个强大的包围网、掌握应有的未来,化身最终型态的独角兽钢弹朝向决战的宇宙出击!钢弹长篇小说最新作,终于进入波涛汹涌的最终章!

(****002)

目录:

0096/FinalSect.彩虹的彼端

1.

2.

(****003)

1.

在旧世纪中一度几乎绝灭,名为香烟的毒害,到了宇宙世纪0096年的今天却仍然苟延残喘。虽说会这样是因为香烟配合宇宙时代不断改良的结果,例如将对人体以及精密机械有不良影响的焦油降到最低限度,以及开发出藉化学药剂达成低温燃烧的烟草,但是大部分人认为,让香烟死灰复燃的最大功臣,正是一年战争。

前线的士兵们就不用说了,在作战会议室苦着脸互相对望的将军们,以及只能听着不断传来的被害报告瞠目结舌的议员及政府官员们也一样。对失去接近总人口半数,剩下的一半人口也被迫站在危险边缘的人类来说,香烟成了可以减轻前所未有压力的藉慰。在官邸、议事堂等地全面禁烟的原则很快就被舍弃,战争期间不管是会议室或是休息室,到处都充满了浓浓的烟草味。这样的坏习惯持续到战后,在达卡这里,也不断可以看到议员在会议中抽上一根。就算在执政党与在野党重要人物聚集的移民问题评议会也不例外不,正因为这里有许多经历过战争期与战后的资深老手,吸烟率尤其高吞云吐雾的烟霭在会议室四处飘扬,早已成为常态了。

不出声就当作大家同意没问题吧?

即便如此,今天又特别严重。用手挥去飘在眼前的烟雾,罗南马瑟纳斯环顾了坐在圆桌旁的众人面孔。

军方也观测到L1汇合点的消灭了。拟阿卡马正前往暗礁宙域,而新吉翁舰队大举出动准备对它进行伏击。由这些状况来判断,拉普拉斯之盒存在于暗礁宙域内的可能性很高。

三十二名评议员集he在达卡中央议事堂本馆的第111委员室。以坐在上座议长席的罗南为首,列席者多是各政党的干事级人物,一张张还带着睡乱的发型与眼垢的脸孔沉没在烟雾之中。现在是标准时间上午五点,从深夜那一通临时召集的电话声响起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讨论关于宇宙移民的诸多问题、并交由议会衡量,藉以决定超过百亿人口的宇宙移民者未来的超党派机构被媒体戏称是影子内阁的移民问题评议会。对身负重责大任的他们来说,在深夜凌晨集he并不稀奇。而为了因应达卡恐怖攻击事件,许多议员都已来到达卡,也有助于这场会议迅速召开并且无人缺席。不过一旦面对议题时,评议员们的脸色就显得迟钝、不可靠,与他们在票仓为了拜票奔波时判若两人。

每个人都摆出极为难看的表情,只是一个劲儿地吐着烟雾,并且用不想做出判断的表情互相窥视着。说这些是习于开会的人惯用的手段也是没错,不过现在台面上放的不是普通的议题。这些人都知道了罗南在心中咒骂着。知道这一个多月来的怪事,全部肇因于拉普拉斯之盒、知道这些事的最终结局近在眼前。也知道了,所有人都是从父祖辈继承了现在的职位,一直共同掩护着盒子的秘密,而就这层意义来说,被迫要清算长达百年的谎言的,反倒是我们的这件事。

既然这样,就促请宇宙军全军出动以维持治安,并对暗礁宙域实施封锁。将新吉翁舰队歼灭,让拟阿卡马归顺军方。随后确保拉普拉斯之盒,并将其纳入本评议会的管理之下。该做的事已经决定了;如果没有人提出B计划的话,我想进行讨论怎么实施,如何?

在这段时间中,事件仍然在进行着。虽然这是有武装警卫进行戒备的非公开会议,罗南对于不断提到盒子的名字还是有排斥感的,可是也不能跟评议员们睡眼惺忪的目光继续耗下去。罗南这么说是想给全员一记耳光,将他们打醒,不过所有人的反应仍然很迟钝。在仿佛能听到时钟秒针声音的沉默之中,兼任执政党建设部会长的议员双手交抱于胸前,发出含混的声音:要全军出动维持治安,说起来容易

由事件的性质来说,这事件不能公诸于世,应该无法满足请军队出动的条件吧。这该怎么办?

毕竟现在的法务部长是莫尔嘛!坐在隔壁,主要研究农政方面的议员靠在椅子上回应着。我不认为法务部会轻率地答应。尤其现在媒体又在炒作第二次新吉翁战争这种动摇民心的话题。要是出动大部队的话,肯定会引来世人的注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坐在罗南对面的约翰鲍尔议员身上。这位引发动摇人心之语的起源、国防委员会的重要人物,对混有责难的众人视线却毫不在意,仍然神色自若。罗南忍住叹息,正是因为这样他将身体探往桌面说着。

正因为鲍尔议员为我们铺好路了,所以才更容易出动军队。由于这阵子恐怖攻击不断发生,让舆论也开始倾向讨伐新吉翁。只要有这里的各位协力的话,应该是可以扳倒法务部门的阻碍的吧?

当然,这并不是真心话。任何人都知道,鲍尔的行动,只是为了让他自己参与设立的隆德贝尔得以存续等等,维持军需产业复合体的目的而作的戏。没有继续盯着刻意将视线转开的鲍尔,罗南再次环顾所有人的脸。这样的看法会不会太一厢情愿了?六位女性议员中的一位穴嘴,并将香烟在烟灰缸上捻熄。

偏袒宇宙居民的媒体,是拥护新吉翁的。他们用的还是那套老论调,说万恶的根源都是来自联邦的毫无作为。

而且ECOAS有涉入在帛琉的战斗这件事才曝光不久。

用歼灭,这个字眼也很当初的计划,是要配合共和国的解体,让一切问题和缓解决吧?在这节骨眼上要是做出那么激烈的举动,不是会让宇宙军重编计划受阻,最后落得无人支持吗?

毕斯特财团就是对这些方面看得十分透彻,所以才能随心所欲操控参谋本部。在这关头,干脆放弃去确保盒子,就试着交给他们处理如何?毕竟盒子要是开启了,也会掐住财团的喉头啊。

可是,罗南议长说现在正是打击他们的好机会也没有错。那些人正在闹家庭纷争,连继任的领袖都还没有正式决定吧?

你讲得可轻松,要是新吉翁就这样被打垮了,你们党团会第一个要求再次审视重编计划吧?

嚷着造一架MS要花的钱,可以盖很多间老人安养院是吗。

这已经是在野第一大党的反射动作,跟前面的话题是两回事啦。

这露骨的说法,让疲倦的失笑涟漪在委员室扩散开来。罗南一拳重重打在桌子上,抵销了那令人不悦的震动。

各位,我希望你们认识到这事件的重要性。

收起笑容,沉默下来的全体成员目光往议长集中。用另外一只手护着隐隐作痛的拳头,罗南隔着香烟的烟雾回看那许多人的目光。

我们一直守护着盒子的秘密。评议会的存在意义,以及这股可以裁量宇宙移民政策的权限,一切都系于这个之上。在因为维护盒子的秘密而相对地得到力量的这一点来说,我们跟毕斯特财团可说是一丘之貉。

不让别人有空档可以反驳,罗南站起身来。挂在墙壁上的历代评议长照片一映入视野,罗南便马上撇开头,平静地接着说:我有时候会思量

如果一年战争开始之前,吉翁逐渐蓬勃发展的时候,我便已经就任现职的话,我会怎么做呢?会为了防止吉翁的暴乱,而公开盒子中所约定的未来吗?

坐在圆桌旁的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冷颤,并且似乎很尴尬地别开了原先朝向自己的目光。罗南看向持续投注永恒不变视线的历代评议长照片,与其中早已过世的父亲眼神短暂交会。当然,答案是NO。他自答道,并垂下了目光。

我们的父亲、先进也有一样的想法。为了守护从父祖辈继承下来的联邦体制,而贯彻了缄默。结果,发生了一年战争。不管说什么吉翁的奇袭不可能预测到,或是这些事都是在自己知道盒子的存在之前发生的,这些都算不上藉口。明明只要想防范,或许有可能防止得了,然而评议会却坐视半数的人类被杀死,根本与吉翁同罪。

这个嘛年长的议员带着苦笑开口。可别说你没想过这些。压下了对方的话语,罗南慢慢地沿圆桌外围走着。

而把这些遗产完全继承下来的我们,也无法免除这些罪名。这是必须永远背负的罪孽,甚至不允许我们带进墓穴之中。只要地球联邦存续的一天,我们就必须让子孙们继承这染满鲜血的秘密。

在夕阳照映的办公室中,利迪那听到一切真相的表情划过罗南的眼底。眼前这些将手肘靠在桌上低着头的人、靠在椅背上看向虚空的人,每个都为人子女,同时也为人父母。罗南环顾这些男男女女的脸孔,这不是可以交给别人做的事情。他继续说,并且将记忆中的脸孔抛在脑后。

如果可以趁这次机会得到盒子,并且完全将它葬送掉是最好。可是,更重要的是维持现况。不能让任何人接近盒子。这不是顾虑党利党策的时候,更别说是个人的问题了。赌上在一年战争死去的数十亿条人命,我们有坚守这个秘密的义务。

绕了圆桌一圈,他将手放到再次出现在眼前的议长席椅子上。我希望思考过以上事项之后,接下来的讨论能够有成果。罗南作了归纳,并且让更加沉重的身躯没入席位之中。

没有人想彼此对上目光,也没有人想开口。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政党的考量,以及支撑着自己议席那些有形无形的力量,却无法忽视。想到不必然与死守盒子是利益一致的各自境况,再与眼前的现实对照之后,结果只是让疲倦的气息随着烟雾不断吐出,沉默的时光持续着。此时,约翰鲍尔独自抬起头来,说出他今天第一次的发言:我可以理解罗南议长的担忧。无意把他的话照单全收,罗南用警戒的眼光盯着这位老交情的议员。

可是,我们能够坐上这评议会的末席,也是来自选民的支持。要是做出无视支援团体意向的举动,也就无法去完成议长所说的义务了。在这关头,先冷静地判断

在我们冷静地判断之际,要是新吉翁得到了盒子怎么办?你认为可以用政治手段让夏亚再世*盘吗?谣传那男人可是与共和国有连系啊。

就是这一点。背后有共和国撑腰的话,就还有交涉的余地在。比如延后自治权归还的期限之类的

得到盒子的他们,如果要求变得更过分的话呢?靠战争特需去固票是没关系,可是我不能允许一年战争因此重现。

您太急着下结论了。不管有没有得到盒子,吉翁的命运都已经有如风中残烛。虽然这样讲很失礼,不过罗南议长会不会有点被害妄想的倾向?您似乎对盒子的存在过度评价了。

鲍尔毫无表情地说着,周围有数名议员露出此言深得我心的表情往罗南看去。预料之外的言语令罗南呆若木鸡,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现实中的话语,他无话可说地回看鲍尔的脸孔。

虽然只是以亚纳海姆电子公司为票仓的国防系议员之首,最害怕宇宙军重编计划受挫的逐利之徒所说出的戏言,但是没想到他偏偏说这些是被害妄想。他把这百年来的紧箍咒与牺牲,都当作妄想所造成的结果吗?他是说,盒子不管有没有开启,世界都不会改变,一年战争的悲剧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是我们在敬畏没有价值的东西,拿来威胁不知道其真面目的人,并且毫无作为,只是卖弄权势吗?

不可能。在立刻断定的同时,罗南却又浮现也许就是这么一回事的思绪,让他暂时尝到了被悬在半空中的滋味。对于鲍尔这样的男子名为大众,那顽强而无法捉摸、没有定见的团块而言,也许就是这么一回事。刻在盒子的文句只不过是一串文字,它本身没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必须要有会对应有的未来有反应的人心,盒子才会发挥它足以颠覆现行体制的魔力。即使这些自己都懂,却还是不断地畏惧着盒子,是因为自己是与它有关的马瑟纳斯家直系人员,还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深处仍然留有梦想着应有的未来的青涩?罗南无法断定是哪一方,只是用僵硬的面具看着正面。此时他发现,在视线的边缘,房间门被打开了。

直到会议结束之前,房门是严禁开闭的。罗南与惊讶地转过头的所有人一起看向房门口。看到了穿越了警卫打开的门,毫无顾忌地进入室内的女人脸孔,他感觉到咽下的气息哽在喉头。

打扰各位开会了。

用一句话扫除刺在她身上的许多眼神,玛莎毕斯特卡拜因向自己走来。为什么,这女人会在这里?罗南瞪着站在门口的警卫,接着看向入室的将官制服,再次咽了一口气。三颗大上一圈的阶级星,在他的肩上反射着光芒。罗南在议场不只一次见过这位用官威压下警卫而进门的将官。这张脸孔,是在统领联邦全军的最高幕僚会议担任议长的男人。

即使是连参谋本部都归其指挥的全军之首,要进入这间房间也需要莫大的勇气。看着表情僵硬的将军,罗南确定这男人也是与财团利益挂勾的一丘之貉,接着将视线移回走到议长席旁的玛莎身上。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直接面对面,然而罗南却不这么觉得。感觉就好像彼此牵扯到军方进行交涉之际,一直都看得到这张脸孔。也许对方也有同样感受,玛莎淡淡地微笑,瞳孔中浮现一丝亲近感,并将她的脸靠近罗南的耳旁。充满室内的烟臭味远去,随之而来的是香水的刺鼻香味在鼻腔萦绕。

我有急事要说,罗南议长。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不好意思,我们也正在讨论紧急议题。有话就在这谈,请长话短说。

目光没有从一直窥视着自己的评议员们身上移开,罗南用毫不压低的音量回答她。罗南内心有股强迫概念,觉得要是此时被她掌握主导权,会让所有人有可趁之机。玛莎用仿佛事前就知道的表情笑着,她再次低语:你也了解吧?

跟这些人谈也没有用。盒子是我们的家庭问题,我们得靠自己解决。

强压住几乎要挑起的眉毛,罗南目光瞪着玛莎不放。眯起仿佛看到了会议经过的眼睛,我有秘藏的解决手段。玛莎不留空档接着说道。

只要议长肯允诺的话,这计划马上可以实行。你有兴趣吗?

明知故问,这不是淑女该做的事啊。

女性总是想确认清楚。特别是没有时间的时候。

她嫣然地说,可是目光的深处却有着被逼急的紧张感。玛莎也在焦急。就想防止盒子开启这一点来说,没有人比她更能和自己一样体认到这股危机感。鼻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罗南环顾了眼前三十多张找机会抓人把柄的脸孔后,藉这个机会从议长席站起身来。

我马上回来。他跟身旁的副议长说,心里却很清楚自己不会再回来了。跟在先行的玛莎身后,罗南也走出委员室。感觉到秘藏的解决手段这个词放出冷酷的气息,让自己的肌肤起鸡皮疙瘩的同时,他也穿过了房间门口。比起评议员们的冷漠视线,历代议长照片所传来的不安眼神,更令他背脊隐隐作痛。

主荧幕上投影出的三次元航海图中,从下往上延伸的箭头状光标画出一条直线,并且与从左边深处推进的箭头相交,交叉点发出红色的光芒闪烁着,旁边显示出交会预测时间与最近距离的数值。

这是从SIDE6出发的坦尼森舰队预测航路。六个小时之前我们才用雷射通讯联络过,所以舰数不会有错。

布拉特史克尔说道。既然五小时前才占据拟阿卡马,并且打算与该舰队会合的男人这么说,就没有比这更确实的预测了。奥特米塔斯从舰长席上起身,并且仔细地看着有许多光标闪烁的荧幕。蕾亚姆巴林尼亚等其他舰桥成员也屏住气息,凝视着挡在航道上的敌方舰队阵容。

姆萨卡级轻巡舰九艘,还有大大小小混在一起的伪装货船六艘。可说是毫无保留的总攻击。这样继续直行的话,会在暗礁宙域前正面对上。接触时间是上午八点十七分剩不到三小时啊。

布拉特看着手表说道,接着目光往自己看过来。奥特避开他询问你是认真的吗的眼神,质问侦测长:伏朗托队的动向呢?侦测长操作起之前让给布拉特的操控台:

依照光学感测器得到的最终观测结果判断,他们是采取与舰队会合的路线。从使用的辅助飞行系统的续航力看来,我不认为他们会直接前往工业七号。

伏朗托队的母舰留露拉呢?

在感测圈外。虽然不清楚伏朗托队是在哪个宙域被射出的,不过从SFS外挂的燃料箱容量看来,推测与本舰距离有八万公里吧。从这距离以最大战速前进,要与本舰接触也还要花上半天。

听说留露拉带着两艘护卫的姆萨卡级。也许不打算与坦尼森舰队会合,而是直接前往工业七号。这样的话,伏朗托就能以留露拉作为基地找寻盒子。

布拉特接着说。看着他说话口气已经完全站在我方的侧脸,奥特心中想到这人比外表看起来的还要年轻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副长,你怎么看?他转身看向背后。蕾亚姆手扶在负伤的肩膀上,毫不迟疑地回答:很有可能。

在舰队接受补给之后,只身往工业七号移动。虽然有一时之间孤立的风险,不过却是让战力不用分散的高招。如果是那男人也会这么做吧。

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对上这一整支大舰队了。

舰长统整概况的一句话,让沉寂的气氛降临在舰桥之中。离开崩溃的L1汇合点,开始前往暗礁宙域之后已经超过五小时。为了要拘捕留在舰内的吉翁共和国兵以及各部位的复旧作业,原本忙到没空去思考的事,到现在压力一口气袭来。被极度睡眠不足所造成的异常清醒感缠绕着,奥特仰望映在荧幕上的光标群。相对于残弹与舰载机都所剩无几、负伤的拟阿卡马,敌舰的数量却有十五艘。不用旁人提醒,他也知道这实在太疯狂了。隆德贝尔的增援应该没得指望吧。蕾亚姆不经意的一句话,带着令人发出叹息的沉重感在奥特耳边响起。

是啊,我们是全军的搜捕对象。布莱特司令又在调职中,没有可以讲得通的人。一弄不好,还有受攻击的可能性。

可是我们知道了盒子的位置。只要报告说有被新吉翁夺取的危险性,那么隆德贝尔不就可以依照独自的判断行动吗?

坐在通讯席上的美寻奥伊瓦肯少尉说道。她坚强的眼神诉求着这么说的必须性,让奥特哑口无言,此时蕾亚姆先回答了:没有用的。

不知道盒子的真面目的话,没有方法可以证明它的危险性。要隆德贝尔行动,也得等到我们确认盒子的内容之后了。

怎么可以!这样的话

也没有余暇让我们绕路避开敌人的伏击了。要是我们不尽早抵达工业七号,就会被伏朗托抢先一步。

用不允许一切乐观想法的声音说着,蕾亚姆将视线转向舰长席。奥特回望她透露放手一搏的决心的双眼,向布拉特问道:预料中的MS数量有多少?

姆萨卡级的搭载数最大六架。伪装船各自不同,不过大概可以算成一艘三架左右。

也就是说仰望荧幕,似乎在心算的侦测长脸色逐渐发白。七十二架。

我方能够出动的,只有里歇尔与完全型杰钢,还有独角兽。敌我战力差是二十四比一

蕾亚姆低语着。奥特感觉到绝望的寒意从脚底窜升,让全体为之冻结的气氛。不,是十二比一。他说道,并离开了舰长席。

还可以再出动三架。

鞋底的电磁着地,他回看呆住的所有人脸孔。是指刹帝利吗?蕾亚姆代表所有人间道,奥特用目光加以肯定。

还有两架呢?ECOAS的洛特不能算进去,它们只能代替炮台。

奥特背对继续质疑的蕾亚姆,望向布拉特。正面看着他似乎已经查觉的脸孔,对他再走近了一步,奥特问道:能帮忙吗?在脸颊微微痉挛的布拉特身后,美寻似乎吞下了某些话并别过头去。

你们的吉拉祖鲁还健在。虽然有一架失去单手,不过还能够接下单舰防御的任务吧。

这样好吗?常有人说背叛过一次的家伙,会一再背叛呢!

低下侧着的脸,布拉特带着苦笑回答。看着他毫无笑意的眼神,奥特也低下头,我不会强迫你们。他说道,并伸手碰触制服帽子。

马上我们就会放出载离共和**的小艇。你们可以一起搭乘,离开这艘船。任凭你们选择。

布拉特睁大回避的眼睛,有如被将了一军般抬起头来。奥特没有看他,转身看向蕾亚姆等人,用响彻舰桥的声音说道:其他所有人也是。

之前,我说过没有必要为了这种蠢事一起陪葬,这份心情至今仍然是一样的。想离舰的人,我会出借小艇,尽管开口不用客气。在这一带的宙域,应该马上就会有船只接到求救讯号了吧。

坐在前方操控台前的航海长与炮雷长,无言地隔过蕾亚姆的肩膀往奥特看去。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怎么可以再失去任何一个人?压下心中涌现的真心话,但是要留下来的人,请做好觉悟。奥特继续说道,并且一个一个看向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里只有我们在。要不要行动,或者这是不是正确的抉择,都得由我们自己去下判断。每个人用自己的头脑思考,并自己决定。我不追究你们身为军人的责任,该负起的责任,应该都在你们每一个人的心中。

目光毫不动摇地看过来的人,陷入迷茫般低下头的人。确认了每一个人的反应,奥特最后看向美寻。通知全舰,希望离舰的人二十分钟内在着舰甲板集he。奥特说完,那娇小的身躯慌张地回答是是的并再度转向操控台。脱下帽子,让风吹向火热的脑门,奥特不再注对上何人的眼神,向前方的窗户走去。

距离暗礁宙域还很远。没有任何交错而过的宇宙残骸,拟阿卡马的周围只有无边的虚空扩展着。颠覆世界的拉普拉斯之盒、夏亚再世、开启盒子的钥匙独角兽钢弹反刍着这些一个月前与他无缘的事情,心想着真是奇妙,奥特看向远方的群星。妻子的脸孔在脑海中浮现,不过并没有带给他想像中的感伤,只有退休金泡汤了吧这句自嘲的声音在心底掠过。

舰尾着舰甲板,就有如字面意思一般,是舰载机回舰时所使用的单方通行入口,不过也有小艇起降甲板的机能。虽然内装及与外观都与弹射甲板没有太大差异,不过四架旧式的小艇在挑高极高的甲板两端停留的景象,却有着与MS甲板异质的机库气氛。

现在,那群小艇中的两架被拉到中央的停机坪上,身着浓绿色太空装的一行人正陆续搭上小艇。虽然是在无重力之下,不过那团三十余人的男子们脚步却很沉重。看起来就仿佛他们的身躯,随着鞋底电磁吸住地板的每一步逐渐缩小。小艇的周围站有扛着无后座力步枪的警卫,用监视的目光盯着搭上小艇的一行人,不过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不会再有任何行动了。

他们吉翁共和国的士兵们,败北了。失去母舰、失去同伴,正要分乘两艘小艇被丢进宇宙之中。不敢说自己能理解军人的气概,他们的理念究竟如何也在自己想像之外,不过所有人那仿佛正在漂流的表情让他多少感到一股亲近感。巴纳吉林克斯看着那群大部分都是二十多岁士兵们的侧脸。脱节用一句话表达他们的心理状态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无法与眼前的现实妥协,明明身在此处,却有无穷的疏离感

水与粮食,已经算进漂流中的MS驾驶员们的份。离开舰艇之后,请先去救助他们。因为L1汇合点崩溃,军方与媒体也应该开始有动作了。马上会有船只救起你们吧。

面对担任共和国兵代表的中尉,奥黛莉伯恩说道。虽然豪华的斗篷已经脱掉了,不过她仍然身着新吉翁正装的样子,一定也是让共和国兵感到脱节的因素之一。巴纳吉与康洛伊哈根森以及贾尔张等,名义上是送行,脸上却带着不安之色的男人们,一起注视着奥黛莉的背影。是垂着视线回应的中尉,一瞬间回望了对他们来说独一无二的女至米妮瓦萨比的眼神,之后用不知所措的表情环顾了周围。

这艘船上的乘员,没有人离舰呢。

从播送募集希望离舰者的全舰广播之后,已经过了快三十分。看着除了自己一行人外,没有其他人要离开的着舰甲板后,中尉的目光移回奥黛莉身上。为什么?他用苦恼的声音问着。

单舰挑战带袖的的主力舰队,这根本是自杀行为。你们为什么你们相信着什么?夏亚再世所述说的SIDE共荣圈构想,会带给宇宙居民全新的未来。然而身为吉翁公主的您,为何要否定这构想

我并没有否定。如果真有这样的信念的话,那么试着将它在这个世界推行也无妨。只是,如果是受到拉普拉斯之盒这样的力量所担保而独善其身,我是无法认同的。

站在甲板上的身体一动也不动,奥黛莉静静地回答着。中尉虽然在滞留者之中是最上级干部,不过年纪也还只算是青年。巴纳吉看到他的脸孔突然扭曲,嘴巴不停地颤动,却是哑口无言。

世界是会改变的,也不得不去改变。所以,当改变之际,有必要变得更加谨慎。只因为有所不满而想去改变,那就跟在黑暗之中哭泣的孩童没有两样。必须要好好地睁开双眼,自己走向有光芒的方向做到了这一点,还想将自己所看到的光芒扩展到全世界的话,那时候才需要鼓起勇气去行动。

奥黛莉的话语非常明确。没错,如果对这个世界感到脱节,而期望有改变的话,那么就不能恐惧自己的改变。深深地刻印着这一个多月间变化的胸口,与她的话共鸣,巴纳吉轻轻地握起血气直通到指尖的手掌,并且下定决心不再迷茫,看向正面。您说,要先改变自己?对回问的中尉点头,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奥黛莉露出笑容。

即便是这艘船上的乘员,也有各自不同的想法。不过,只有一点,是我们共同相信的。

那是?

我们不会死,也不会败。因为可能性的灵兽,会保护着我们。

可能性的灵兽复诵的同时,中尉的视线似乎想到什么似地看过来。巴纳吉不自觉地缩起下颚,端正了姿势。看着巴纳吉从昨晚穿到现在的驾驶服装,中尉的脸无力地垂下,是我们错了吗他用几乎消失的声音说着。

那不是我能决定的。视接下来的战斗结果,吉翁共和国的走向也会大幅度地改变吧。不过,不管结果如何,支持着国家的是你们。不要再因别人的话语而迷失了,包括我的话在内。

低着头、紧咬住嘴唇的中尉,马上打直腰杆看着奥黛莉的脸。正觉得他带着些许湿润的眼珠反射着甲板上的光芒时,他的脚踝发出跺步声并拢,端正的举手敬礼动作笔直地站立在甲板之上。

果然您才是我们的女王。

没有等候答礼,他回过身,往部下们所搭乘的小艇走去。接下来要回国的他们,所要迎接的必定是严酷的命运。会受军法审判是一定的,更糟的话还有遭到国防部长为了想隐瞒他与新吉翁之间的关联而下手,进一步被封口的可能性。不过这样的预测,都无法吓住现在这一瞬间的中尉吧。目送了脚步踏实地远去的中尉,独自决然地站着的奥黛莉背影,深深地映在巴纳吉的眼中。他没有去多说什么,离开了现场。

穿越着舰甲板的气密闸,前往隔墙另一边的机库区域。可能性的灵兽,独角兽。现在自己能够做的事,只有让它做好万全的准备。巴纳吉似乎感觉到流动在舰内模糊的热气清晰起来,并重新注入自己的身心。被这种感觉所驱使,巴纳吉漂出到机库区域的空间中。

大大小小的货柜沿着隔墙固定着,除了舰上备用品之外,这里还成了从葛兰雪搬来的物资囤放区,现在整备兵全员出动,正在进行搬运作业。在起重机的作动音与警笛声交错之中,运货机放下光束格林机枪的黑色筒身,好,可以了!熟悉的声音混在金属音之中。巴纳吉蹬了一脚地板往那方向漂去,拓也!他大声喊着。喔!拓也伊礼举起手,抓住差点漂过头的巴纳吉脚部,并用熟练的动作将运货机的搬运台拉了过来。

重装甲计划,行得通吗?

现在正让艾隆先生做最后的解析中,不用担心啦。会赶上决战的。

用老练整备兵的面孔露出笑容没多久,固定怎么样!?拓也听到传来的吼声后耸耸肩膀,准备好了!他用全身发出咆哮。出去啰!载着六挺光束格林机枪的运货机随着叫声一同起动,说道你先休息吧的拓也背影也随着远去。沿着地板轨道移动的运货机,正前往隔墙上铁卷门开放着的巨大闸口,对面是还留有火灾过后,烧痕鲜明的MS甲板宽广的空间。搬运的光束格林机枪,应该会依照拓也所想的武装强化案装备在独角兽上,以构成重装甲独角兽不可或缺的配备之一发挥它的功用。

原本这是堆载在葛兰雪上的新吉翁制火器。与独角兽的相容性之高,这点已经在至今的战斗中证实了,不过同时启动多挺时却不知道会不会发生问题。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巴纳吉正打算追着运货机前往MS甲板,不过上方传来的一句照他说的,去休息吧让他抬起头往上看。是玛莉妲小姐,在他出声之前,那穿着驾驶服的轻盈身躯便充满了他的视野,浮在空中的身体慢慢地降在地板上。

我了解你无法冷静,不过你是这艘舰的王牌。如果你不表现得稳重一些,大家都会跟着产生不安。

支撑着脚没踏到地板的巴纳吉,她毫不移开对上的眼神说着。那声音与态度,无疑就是曾经一度共享心灵的玛莉妲库鲁斯。被抓住的肩膀通过电流,身体无条件地松懈了下来;这是因为心中还留有那时候的感触而骚动,还是**毫无节操的生理现象?闻到她与奥黛莉不同种的甘甜体味,感觉到难为情而移开目光的巴纳吉,勉强挤出一句话:怎么会,玛莉妲小姐你才是玛莉妲露出一丝微笑:

现在的刹帝利没有办法站上第一线。因为被你整得很惨。

轻松地回覆的一句话,却让甘甜的气氛四散了。被带去地球、玩弄心灵、折磨身体进行非自己所愿的战斗,直到徘徊在生死边缘。让她这一个月来尝到种种痛苦的契机,一定是与暴走的独角兽对战。不只机体,玛莉妲自己的身体也不可能处于万全的状况,巴纳吉想到这些,用无言的神情低下头。开玩笑的,不要做出那种表情。玛莉妲苦笑着,戳戳他的额头。

我当你的后卫。先锋要有的是体力与气力。只有三十分钟也好,去睡一下吧。

好的那个,玛莉妲小姐,你跟船长说过话了?

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也许是因为在意她难得如此多话。正要离去的背影震了一下,玛莉妲稍微回过头来,他还在拘留室?她用好不容易才能听清楚的音量问着。一边点头,巴纳吉想到自己也被他躲着。

你去跟他说话吧。

仍然背对着自己,玛莉妲幽幽地说着。可是巴纳吉回答的声音充满疑惑,我想这样比较好。望向远处的侧脸,发出压下巴纳吉意见的声音。

有些话,要同样身为男人,才好说出口吧?

用不期待答案的声音说完,那蹬离地板的背影逐渐远去。玛莉妲抓住正好从头上经过的光束格林机枪,与整备兵开始说些什么。不再看着玛莉妲,巴纳吉看向设在右舷部隔墙上的气闸门。想到前往重力区域中拘留室的路途,让他心情一下变得沉重,产生着地的鞋底抬不起来的错觉。

一下电梯,从舰尾方向就传来微弱的震动音,让成为低重力俘虏的身体微微震动。是共和国兵们所搭乘的小艇离舰了吧。重力区恢复一片宁静,除了让离心重力产生的圆筒的回转音以外,什么都听不见。感觉到每走一步身体就更加沉重,巴纳吉走过留有些许硝烟味的通道。在呈现缓缓弧度的圆弧型走廊前进三十公尺后,就是他目标的房间。

没有人命令他进去,连锁都没上,他却不肯出来。自己进去、自己关上铁门、不与任何人交流,保持沉默。站在跟其他拘留室一样,遮蔽里面人类气息的铁门前,想透过窥视用的铁窗窥视里面状况的巴纳吉,因为发现自己感到胆怯而皱起眉头。他深呼吸一口气,形式上敲了门之后,不待回应便推开了铁门。

拘留室墙壁全部贴着防止自残用的垫子,为了省电而总是昏昏暗暗的。靠在墙壁上,好像在发呆般坐着的斯贝洛亚辛尼曼,就有如拿到昏暗中的一块影子。就算被门口照进来的光所照射着,他仍然一动也不动,只用转动的眼神回看巴纳吉。在下腹部使力,将几乎要被那气魄推出去的身体稳住,巴纳吉站在门口紧紧盯着辛尼曼的黑色瞳孔。

脱出用的小艇,已经离开了。

张开的口中流露出预定之外的言语后,巴纳吉一时陷入沉默。在眨了两三次眼睛之后,辛尼曼似乎不感兴趣地低下了头。

要是想留在这里的话,就上来舰桥吧。马上就要与新吉翁舰队接触了。你知道内部状况,多少可以给点建议吧?

明明不是来讲这种话的。巴纳吉被隔阂似乎越说越深的焦虑所驱使,抓住了开启的铁门边,无法下定决心踏进室内,只有留在门口。他的目光从一言不发的辛尼曼离开,看向自己脚边伸长的影子。舰内广播好像告知了些什么,但是他的心中没有余裕去仔细听内容。

玛莉妲小姐与布拉特先生他们都来帮忙了,只有船长你却躲在这种地方

我已经不是船长了。

话被沙哑的声音打断,巴纳吉抬起头来。辛尼曼看着墙壁,眼白浮现在昏暗之中,却又马上被闭起的眼皮消去那光芒。

船已经沉了。下命令的家伙也消失了。曾经是部下的人们,都各自在靠自己的判断行动。

这样的话,你又是什么!?

不由自主地吼出来的声音传到墙壁的垫子上,没有回响地被吸进地板而消失。把脸从像尸体般一动也不动的辛尼曼身上别开,巴纳吉的目光逃向门口旁边的昏暗之中。

我也想认定我们没有关系了!可是没办法,对我来说你仍然是船长。要是抽离了船长你,现在的我也会消失。

黑暗之中传来身子抖动的气息,不过他没有心情去确认。因为有你在、我才能活下来,你的复杂告诉了我世界的实情,你的温柔教我就算如此也要活下去。因为有太多悲伤的事,所以有人为了消去悲伤而生那些话语深植内心,一次两次的背叛是消不去的。抓着铁门的指尖使力,巴纳吉再次看向辛尼曼。

你放玛莉妲自由,并且拯救了奥黛莉不是吗?其他的事,是另外一回事。你为什么要这样

要从之前所在的场所跨出一步,没有那么容易。是要代价的。

打断他的话,辛尼曼稍微抬起头来。巴纳吉噤声看着他的侧脸。

不管是这艘船的人、葛兰雪的人公主,还有你也一样。大家都付出了代价。安定的生活、身为军人的地位、至今支撑着自己的信念与自尊。其中也有人甚至付出了生命吧。

塔克萨马克尔中校的脸孔掠过脑海,达卡战场上听到的罗妮贾维声音从耳边拂过。不去害怕改变,用跨出一步的勇气来拯救自己的所有生命辛尼曼粗糙的手掌相握,我所付出的,是全部。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责任、怨恨,我把形成自己的一切都抛弃了。现在剩下的,只有空壳。我已经没有力气去负起什么责任了,去告诉贾尔。

告诉贾尔先生?

叫你来跟我说话的,就是他吧?

不是,是玛莉妲小姐说的。问我能不能来跟船长你讲话。

露出动摇而睁大的眼睛,在黑暗底部淡淡地发光。玛莉妲吗听着他低语的声音,看着随后就没有动作的辛尼曼,巴纳吉深刻地感受到,自己连这道门都无法跨越过去。为了改变,而逐渐失去什么他不自觉地在口中重覆着,最后再一次直视着凝结的昏暗之中。辛尼曼什么都不说,也没有抬起头来。

不过,相对地也有得到的东西,不是吗?

没有更多话语可说,他从门口退了一步。这道门我就开着了。丢下这句话,巴纳吉离开了拘留室。带着每一步都有无力感在扩散的心,他往电梯方向走回去。开着的门,持续在无人的通道上拉出淡淡的影子。

伸手要去按电梯按钮的同时,电梯门打开了。反射性地退了一步,与独自站在电梯中的奥黛莉四目交会,出乎意料之外的状况让巴纳吉的身体愣住了。

怎么样?

她大概察觉自己在这里的理由了,奥黛莉简短的问题戳中了不平静的内心,巴纳吉没有开口,摇摇头。是吗低语中混着叹息,稍微低下头的奥黛莉离开电梯。没有随后进入电梯,巴纳吉留在没有人烟的通道上,听着电梯门发出意外大的声响关上。

我刚才跟布拉特谈过。库瓦尼与艾邦的吉拉祖鲁也可以出动。这样子MS的数量就有六架。

随着电梯声响的余波,奥黛莉开口说道。声音赶走了沉闷的气氛,虽然就算这样,敌我兵力差好像还是十二比一。她继续讲着的面容带着暗淡,让回答谢谢帮忙的巴纳吉声音也变得不自然。

我会对新吉翁舰队喊话到开战前一刻。也许会没有用,不过奥特舰长也答应了。他说既然得拉弓对着同胞,那么为了葛兰雪队,这么做也比较好。

不会没有用的。你的话语带有力量。像昨晚的演讲,或是刚才跟吉翁共和国的人说的话我没有办法像你那样子去推动人心。

连区区的船长一个人,我都没办法让他回头。随着覆满心中的无力感,巴纳吉背向面露讶异神情的奥黛莉,目光落到手中那满是灰烬的手套上。

这双手能做到的事有限,没有办法。如果一切,都是从救出在殖民卫星空中盘旋的奥黛莉那时候开始,那么一定也有结束的时候

所以,我要化为你的盾。不管事情如何发展,我都会将你送到拉普拉斯之盒。我想,那大概就是盒子的钥匙我与独角兽所背负的任务。

巴纳吉

要是觉得盒子有那种价值,那么我希望用你的话语去传达真相。要是会带来灾难的东西,那么毁了它也没关系。我只能做到这些

做不到。

冰冷的语气从背后刺穿胸口上让自己失去接下来的话语。巴纳吉闭上口,视线越过肩膀捕捉到奥黛莉的脸孔。

我一个人,做不到

那有如在瞪着巴纳吉而眯起的眼睛,是湿润的。想呼唤奥黛莉的声音哽住了喉咙,巴纳吉慌张地转身望向她,同时胸口被奥黛莉突然举起的右手给揪住。

指甲刺在驾驶服的衣料上,抓紧的指尖传来震动,就像是一直被压抑到极限的情感在这瞬间终于溃堤了,那让自己身体共振的震动刺进心头,巴纳吉不由得回看了奥黛莉的脸孔。

若只有自己一个人,我会连话也说不出来。如果没有相信我、与我共鸣支持着我的人,那么什么也

翡翠色的瞳孔垂下,饰有金色立体绣饰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没有任何确切证据能够支持她。如果没有自己这躯干提供互相接触的热情、互相支持的体温的话,她没办法像这样仅靠脚尖支撑站着自己差点把一切全部丢在她一个人身上,这份理解伴随着锐利的痛觉贯穿全身,巴纳吉突然把自己的手叠在奥黛莉的手上。抓住她倾倒的细弱肩膀,一口气将她拉了进来,并用两手紧紧地抱住她仿佛会断掉的瘦小身躯。

跟我约定好,一定会回来,不要让我一个人。

奥黛莉说道。她埋在胸口的脸没有抬起,感觉到她的气息透过驾驶服传来,巴纳吉更加用力地抱着她,就这么约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身为新人类,我真是不及格要是没有提醒的话,我都快忘了你是奥黛莉了。

在大家面前,那样子就好。但是只有这一刻

从穿过了硝烟与光束的臭氧味,那小小的头顶中,漂出那股甘甜的发香。你已经无法回到大家之中了感觉到面具男的声音在脑海中闪过,并且要带走手臂中的热度,巴纳吉的手伸向奥黛莉的头,像是在抚摸般地抬起了她的脸。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闭上的眼睑藏住翡翠色瞳孔,流下了泪珠。巴纳吉抱住奥黛莉的肩膀,让两人的嘴唇碰触。真柔软啊如此感觉的神经溶化,混合为一的体温在两人之中循环。无视走道冷清的空气,溶合为一的身体放出热度,以两个人为中心,放出温暖的力场往周围扩张。

应该说被摆了一道吧。终点是工业七号而且还是墨瓦腊泥加。

在以最大战速移动中的舰内,靠中继卫星传送的雷射通讯座标并不安定。在反复传送电子信件数十回之后,终于和玛莎直接通上话,而且杂讯强到连表情都难以辨认。回应是的同时,亚伯特毕斯特用眼角瞄向背后的昏暗之中。

雷比尔将军的通讯室内,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报丧女妖出击后,即将经过七小时。数天前,像是融入在黑暗之中站着的利迪马瑟纳斯,现在已经在间隔数万公里的星海之中

墨瓦腊泥加竣工,好像是三年前的事吧,为了开发木星圈做的自航式殖民卫星建造者会把房子移建到那边,我还以为是为了卡帝亚斯的浪漫主义呢。

在移建的时候,把宗主的冰室也移动到那里去了我觉得这样想比较妥当吧。又或许墨瓦腊泥加的建设本身,也是让盒子流出的计划一环。

靠在椅子上,回答着不确定是在发牢骚的玛莎,亚伯特也开始觉得这是有可能的。墨瓦腊泥加完成的隔年,独角兽的建造计划,也就是UC计划开始了。精神感应框体的实用性被确认,已经不需要的侧试机新安州被带袖的抢夺,也是同一年的事。实际上那是伪装成海盗事件的供应,虽然策划此事的不是别人,就是亚伯特自己,不过卡帝亚斯一定是预料到这些动作而拟定计划,并选定了盒子的藏匿之处与让渡方法。

在亚纳海姆电子公司对新吉翁伸出援手,靠着安定的紧张气氛坚守需要与供给的系统同时,联邦政府内的部分势力企图断绝吉翁主义,并且推动在吉翁共和国解体的节骨眼上进行军队重编计划。看清了毕斯特财团与移民问题评议会各自的立场不同之处,将自己的行动伪装成顺着两者对立的架构,并伺机而动;卡帝亚斯也许就是这样巧妙地模糊了自己计划的全貌。

藉着引发新的战乱,而维持毕斯特财团与亚纳海姆电子公司的权益他的目的并不是这样。卡帝亚斯想打开盒子的思维之中,有着其他目的。被分不清是否为直觉的理解度所拖累,亚伯特感受到有如被丢到未知的黑暗般的恐惧感。他将发白的脸孔再次面对通讯荧幕。我有让人调查过喔!语气带着急躁,玛莎粗鲁地撩起金发。

我有出席竣工仪式,也亲眼看到移建的房子了。在自己长大的家中庭院里,居然埋着拉普拉斯之盒你能想像吗?

我重新检视过墨瓦腊泥加中的资料了。只看构造图的话,在房子的地下并没有找到特别加工过的痕迹。可能是领袖直属机构所做的隐匿工作,管理的殖民卫星公社也有可能是共谋者。

是公社副总裁朱斯特叔父吧。依他的个性,就算协助卡帝亚斯也没什么奇怪的这样看来,也要重新调查其他理事了。

咬着食指,似乎在脑中排列出想踢下自己的财团理事群的玛莎脸孔,与童话中被魔法之镜宣告业已凋零的女工重叠。也许,已经不行了。亚伯特模糊的脑海中,浮现欠缺主词的这句话,你那边的状况呢?听到玛莎的声音,让他连忙抬起头来。

这次晚了一步。报丧女妖虽然急速赶往现场,不过新吉翁舰队会先接触拟阿卡马。看事态发展的结果,应该会穴手两者间的战斗吧。位置上也难以让它先前往工业七号。

让财团的关系人士从工业七号撤退真是一大败笔。要是有人留着,也许就能送进墨瓦腊泥加了。

前去修复殖民卫星的亚纳海姆关系人士呢?

尽是与财团无关的人。就算媒体可以交给他们处理,他们也不是能够接近盒子的人材雷比尔将军几时会到?

还要花上八小时。现在只能交给报丧女妖了。

要是知道那驾驶员是马瑟纳斯家的长子,玛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突然想到这点,并且对自己心中毫无一丝波澜感到讶异的亚伯特,再次直视着因杂讯而扭曲的玛莎眼睛。她的眼角,细看之下可以发现与她年龄相符的绉纹。在他将这看入眼底,再次感觉到有什么要结束了的刹那,没有办法了。低语的玛莎眼神突然发出冷漠的光芒。

拟阿卡马与新吉翁,都太接近盒子了,没有办法去赌不确定因素。果然得使用最后的手段了。

最后的手段?

我与罗南议长联络过。今后直到事件结束为止,财团会暂时与移民问题评议会联手。并且透过参谋本部告诉舰长,雷比尔将军不要太接近工业七号。

比起这突然而来的消息,在杂讯底下发光的眼神更令人发寒。这么强的杂讯,不只是自己这边的收讯问题。到现在才查觉玛莎似乎也在移动中的亚伯特,领悟到她的目的地而倒抽一口气。原本应该身在地球极东基地的玛莎,与罗南马瑟纳斯一起前往的地方

难道要用那个!?

看着没有其他的推测,不自觉地从操控台上起身的亚伯特,你也已经知道了吧。玛莎冷静地说道。

一定要阻止盒子流出。最坏的状况下,就算要把盒子本体给消灭

可是,破坏钥匙也就算了,要是消灭了盒子的话!还有叫回报丧女妖的时机也

协力消去盒子这件事实,将会成为财团与联邦之间全新共生关系的基础。

透过荧幕传来的目光没有移动,玛莎用有如在教育孩童般的语调说着。至于报丧女妖,只能当作是最低限度的牺牲者了。虽然对里面的人偶很抱歉。

她不带丝毫的感情放话,取回原本魔性的眼神,在杂讯飞舞的另一端放着坚定的光芒。人偶,这词汇与那有如玻璃般的蓝色眼眸重合,亚伯特的身体从椅子上浮起,无所适从地漂浮着。最后的手段不会选择消灭的对象。盒子还有她,都会一起从这个世界消灭。明明只差一点就能伸手碰到,自己也是为此来到这里的

就先期待报丧女妖吧。它要是解决了独角兽,我们也会有机会可以回收盒子。就见识看看它能做到什么程度。

鲜红的嘴唇蠢动,浮现出她平常那嫣然的笑容。亚伯特感觉到状况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握之中。

舰桥的当班成员全部身穿重装型太空衣,在各自的操控台上就定位,这对幼年期在战舰之中度过的自己是习以为常的气氛。穿越门口,米妮瓦拉欧萨比马上与坐在舰长席上的奥特面对面,身着与他们同样白色太空衣的身体,移动到了舰桥的中间部分。

全员,就第一种战斗配置。各炮座开启。敌舰队第一阵,离抵达感测圈内还有T负一千两百。米诺夫斯基粒子,散布战斗浓度。MS队准备出发。在这类的声音交错之中,奥特说着请到这边并指向旁边的司令席。在战舰中坐上司令席,意味着身分在舰长之上。这不是可以轻易坐上的位置,米妮瓦用目光回以疑虑,不过奥特催促她坐下的视线没有动摇。

你有这样的资格,请。

没有装出任何笑容。说完,他用紧绷的脸色再次看向主荧幕。敌方第一阵,散开。听到侦测长的声音,奥特回道对方在观查我们的动向啊。不让我们使用超级MEGA粒子炮,脸色已经变成了无法再搭理米妮瓦的指挥官表情。相对地蕾亚姆副长靠近,并且亲切地对应:头盔可以挂在座位的旁边。照着她说的做之后,米妮瓦仰望映出三次元航海图的荧幕。时间是标准时间上午七点五十八分。在暗礁宙域前方布阵的新吉翁舰队光标,看起来的确开始散开了。

现在只是显示出用光学观测所得到的情报。还没有互相以雷达捕捉。炮火开启是二十分钟后的事。

蕾亚姆说道。米妮瓦对这位看起来很沉稳的女性军官点头后,将背上的背包接合在座位上。应该带饮用水的软管来的,她感到迟来的后悔。

请用这副麦克风。殿下的声音将即时翻译为光讯号发送。对方八成也对我们进行光学观测,所以光讯号应该可以传达。声音跟图像我们还是会一起传送,不过这方面就不要太期待了。

那么,要证明我就是我很困难吧?

这就看殿下怎么说了。在与舰桥成员应答的空档,奥特****说道。你拥有只有你个人才有的魅力口吻。请传达给你的同伴们。只要像你对我们说过的那样,对心灵呼唤就可以了。

米妮瓦感觉到奥特直视自己眼睛说出的话,让美寻等舰桥成员各自点头,并透过座椅看向自己。我了解了。目光坚定不移的米妮瓦,将手伸向扶手上的麦克风。紧握住那令人感觉到与无重力状态无关,非常沉重的麦克风,她看向正面窗外,那宽广的黑暗宇宙。

对心灵呼唤这不是想做就做得到的,也不是可以随便做的。她曾疑虑,促使不断地祈愿着吉翁再兴的将士们,那些把自己看作是希望之星、顽固的军人们改变心意,是背叛了双亲灵魂的行为。就算对弗尔伏朗托所诉求的SIDE共荣圈构想,或许自己也只是用感情论去加以否定,并没有可以明确否定他的论证。

可是,言语自然地洋溢出来。互相相信、互相回响,她感觉得到在心中所炼造的思维,化为热量涌上喉头。已经不能回头了,米妮瓦在心中下结论。赌上二者合而为一的这艘舰艇将有些事物诞生的可能性,相信在背后支持、这股与压力相似的力量,现在只需想着前进。

她感觉到自己冷静得不可思议。是因为那温热掌心的主人,在这躯体中注入了力量吗?用舌尖滋润还留有那时触感的嘴唇,感觉到热量呼地穿过躯体,下一个瞬间她的头脑与内心都放空,嘴唇接近麦克风,吐出了第一句话:

敬告在前方展开中的新吉翁舰队。我是米妮瓦拉欧萨比。

现在,我正从隶属联邦军隆德贝尔队的拟阿卡马上送出这段通讯。我并不是以俘虏的身分被拘留,也不是被强迫向各位长官喊话。接下来所要说的,一切都是出自我自己的意志。希望大家在进入战斗行动之前,能先听听我说的话。

奥黛莉在战斗着。被她的声音环绕,心中带着仿佛被推了一把的感觉,巴纳吉化为一道箭矢飞越MS甲板的空间。

背着满是灰烬的隔墙站着的独角兽,在视线之中慢慢变大。实行了拓也所说的重装甲计划后的机体,一旦近在眼前,便展现出令人屏息的魄力。左右的机械臂各拿着两挺光束格林机枪,并且各自装有护盾。背上也悬挂着同样有格林机枪及护盾的组合,另外还有超级火箭炮两挺用外挂框体固定在背部背包的两侧。以几乎要摩擦到天花板的态势突出在双肩上的火箭炮,也有追加武装的架设器机能。除了三连装的对舰飞弹发射器挂在两侧之外,还可以看到手榴弹的红色弹头沿着炮身成串设置着。扩大到MS尺寸的手榴弹,在小腿两侧也装备了共计十二个,这更加强化了它全身都是武器的印象。那完全改变机体剪影的重装备感,就有如装备了成束的刀枪、充满自信的古代战士仿佛是东洋的武者,还是武士那样的威严感。

其中最大的特征,就是为了推动由这些装备所增加的机体质量,而装备在背上的巨大推进器。由94式喷射座的推进器转用而来的推进火箭,利用从该机的框体改造而来的固定具,将两具捆在一起,长度匹敌机体高度的筒身从背后伸出,也因此机身无法纳入悬架,直立在甲板中央的独角兽呈现出的样貌,说好听一点是阖上翅膀的大天使,说难听一点就是拖着两条大到夸张的尾巴的魔兽。再加上手持的光束步枪、固有武装的头部火神炮的话,实体弹、MEGA粒子弹、飞弹等林林总总的火炮共计十七门。称它为重装甲不知道贴不贴切,不过它装备有单体MS最强大的火力却是无庸置疑的。

飞弹发射器是从完全型杰钢转用而来,手榴弹的勾子也是杰钢型的备用品。只会用到现有的东西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如同拓也所说的。居然可以弄成吞下差点说出口的话,巴纳吉接近了拓也正埋首在内的驾驶舱门。他正在确认追加零件的接合状况,周围有琼纳吉伯尼组的整备兵们正打开检修盖,检查着机体与加挂配备接线的状况。发现巴纳吉,拓也擦擦被机油染黑的人中,我说过会赶上的吧?他挺胸说道。

不只手上拿着的配件,背上的装备也能够遥控射击。全方位毫无死角!交给我没错吧?

我没办法瞄那么多准星啦。

可以,这家伙搭载的意向自动撷取系统,某种程度上可以帮你控制准星。只要你感觉到敌人的杀气,接着独角兽大人就会去瞄准了。

是迷上什么战记故事了吗,看着拓也他说出杀气这种字眼的脸孔,巴纳吉发出叹息。你说得容易正要酸他的时候,别的声音说道这也不完全是乱说的,让巴纳吉抬头看去。他看到穿着亚纳海姆作业服的艾隆泰杰夫,手扶着驾驶舱盖往这里降下。

重新检视毁灭模式发动时的资料,让我更加确定了。精神感应框体发出的光,那果然是感应波超载的结果。是你的意志、思考波让精神感应框体发出光辉。

巴纳吉抓住来势太猛、差点过头的艾隆手臂,拉回舱门前:我的意志?正面回望皱着眉头的巴纳吉,我想没有错。艾隆用冷静的声音回答。

前几天,我提到过阻止阿克西斯的感应力场。与那相同的现象,就在这架独角兽之中发生着。不只是单纯辅助精神感应装置,精神感应框体还充当了变换机构。将累积的感应波转化为光,最后转换为物理能量。当然,这是最初规格上没有的特性,也没有可以做机械性控制的理论。只有超载的感应波,化为可以产生物理作用的力量而放出的这项事实。这是怎么回事,你了解吗?

就是这架独角兽的能量源,来自于你。当然,它还是需要发电机,电气系统也正常运作着。可是,化为钢弹时那股异常的力量,是从你身上发出的。可以说你是头脑也是心脏,而独角兽是以你为动力源的**也不为过。这已经无法用MS去介定它了,而是扩大到二十公尺高的人类高大的巨人。

虽然并不是没有自己实际体会的部分,不过这种说法还是难以让人接受。没办法收起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巴纳吉看向拓也。大概是已经听过了,拓也用赞同的表情点着头,总之,总结重点就是他交抱双臂,开口说道。

要好好地保持你的气力。你的气力会化为能源,让独角兽发挥出火场的怪力。禁止说什么办不到做不到的。去想着我做得到、我要做给人看,用毅力去硬闯,那么独角兽就会回应你就是这样吧,艾隆先生。

很遗憾地,我不得不认可这种说法。以现在的科技来说,光是做到检验现象并树立假设就很拼了。光是要解析这架独角兽的资料并统整,就是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的大工程。而且前提是政府肯许可,让人研究这么危险的东西。

带着苦笑说道,艾隆仰望了独角兽的独角。残留思念,重复着奥黛莉曾经说出口的话,巴纳吉也看向那戴着面罩,毫无表情的面容。在这里存在的只不过是机械,但是如果当作它也是扩大到二十公尺高的人类的话,那么许多不可思议的事都能够解释了。就像自己一样,也许独角兽也在成长、变化着。虽然被埋入名为新人类毁灭系统的本能,却又负着要将真正的新人类引导前往盒子的使命光与闇,事先便拥有相反要素的巨人。被所有关联到的人们生命及思维所锻炼,习得统御光与闇的方法,在不知不觉之中逐渐找到自己该有的样貌

就算是完成度不如独角兽的系统,同样的状况也可以套用在所有装备有精神感应框体的机体上。虽然这也是假设,不过独角兽与刹帝利的合作顺利的话,将感应力场转用为武器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艾隆说道。巴纳吉突然回神,回问:刹帝利吗?

当不同的机体发生共鸣现象时,精神感应框体会以驾驶员为媒介,让收讯范围极大化。跟阿克西斯冲击是同样的道理。两机的精神感应框体完美共鸣的话,也许会形成可以推动小行星的力场,不过几乎只是梦想。不能控制的东西无法称为武器,你当参考听完就算了吧。

对于实际体验过作用在与黑色的独角兽,报丧女妖之间,那神秘光芒力场的自己来说,这真是鲜明的梦想。艾隆抹去嘴角的微笑,看向放在舰尾的刹帝利巨体。

令人在意的,是现象发生根源的驾驶员感应波,会大幅受到心理状况所影响。玛莉妲中尉的情绪不安定的话,可能会把你一起带入负面影响中。

艾隆的最后几句话音量明显变小。这点不用担心。立刻回答的巴纳吉,避开艾隆的视线看着刹帝利。失去手腕的右臂装备两挺光束格林机枪,那四连装的长枪身像义手垂着的样子,比起以前有着不同的魄力。巨大的荚舱无法纳入悬架,使得它一样只能站在甲板中央。巴纳吉看到似乎是玛莉妲的驾驶服从那前方穿过,并且进入腹部的驾驶舱门。

顺从心灵。昨晚的混乱之中,辛尼曼那在无线电内响起的声音,也传到了巴纳吉耳中。解开了自己对自己的诅咒,那现在支撑她战斗的又是什么呢?环顾周遭,无意识地找寻起人不可能在这的辛尼曼,巴纳吉对拓也抛下一句我马上回来,离开了现场。

斜角穿越奥黛莉声音响着的甲板,抓住刹帝利的驾驶舱门。玛莉妲小姐。巴纳吉叫道。玛莉妲对自己瞄了一眼,淡淡的声音回问:什么事?被这样一间,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巴纳吉环顾荧幕做过更换、只有内装能够修理的驾驶舱后,那个,没问题吗?他不得要领地问道。

光束格林机枪原本就是开发给刹帝利用的装备。同调上没有问题。

不是这个,我是说身体。有没有会痛的地方

现在该说的,不是这种事。似乎比开口的当事人更早查觉,玛莉妲进行系统确认的手停下,目光再次看向自己。巴纳吉将无法直视着她的脸低下。很抱歉。他轻声说道,毫无意义地紧握住驾驶舱的门口。

我跟船长见面了,可是没有好好对话

这样啊。

他一定在担心着玛莉妲小姐你。他一定只是不好意思面对你

巴纳吉。

感觉好像被突然抛来的话语戳了一下额头。隔着仪表板看着抬起头的巴纳吉,不要想自己一个人背负一切。玛莉妲继续说道。

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背后还有我在支撑着。

玛莉妲小姐

我的背后也有人支撑着。就算没有与他对话,我也很清楚。

表情变得稍微和缓,玛莉妲再次开始做系统检查。你也有要支持的背影吧,只要想着她就好了。她回答的声音与无线电播放中的奥黛莉声音重合上让心中产生新的热忱。自己与玛莉妲还有奥黛莉,都已经不是无根的杂草了。大家都置身于互相支持、互相联结的圆环之中。理解到有着比血脉或出生更加强稳、可以称为羁绊的某些事物支持着自己的立足点,巴纳吉笑着回答:了解。原本想就这么离开舱口,不过一个念头让他又抓住了门口。

玛莉妲小姐,你喜欢的食物是?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059)

她的脸不知所以然地抬起,眨动眼睛。总有些什么吧?巴纳吉再次问道。玛莉妲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冰淇淋吧。第一次听到她如此拙稚生涩的语气。巴纳吉马上探出身子说道:有家店很好吃,在工业七号。

等撑过这局面之后,我带路,大家一起去吧。

是啊

约好了喔。我一定会带你去的。

困惑的脸色突然露出笑容,玛莉妲回答:知道了,我会期待着的。我们也是有这样的明天、这么的未来,就算没有我也要亲手创造。巴纳吉在心中下定决心,并说道那么,等会儿再见吧便蹬离驾驶舱门。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他在口中低喃着,并且回到全副武装的独角兽。被在甲板中回荡的奥黛莉声音所包覆着,白色的巨人似乎正等着主人的归来。

并不能说哪一边才是正确的。只有其中一方的话,我们是不完全的。我知道了宇宙居民与地球居民,是有如镜子的两边一般相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