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3.(1 / 2)

 3.

你听到舰内广播了吧?没有例外,请全员移动到MS甲板。

也有不能拔点滴的人啊!在无重力下你是要我怎么处置?人在一般病房就算了,在加护病房的患者不能移动。条约里面也承认伤兵有治疗权利。

曾经听过的声音,带着固执的愤怒震动着耳膜。玛莉妲库鲁斯微睁双眼,模糊的视线左右环视着。

她看到了像是医务室的白色天花板。那不是葛兰雪的天花板,理解到这点的身体流过一股微弱的电流,玛莉妲将沉重的脑袋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透过环绕着病床的拉帘,在外头蠢动的魁梧男性背影,是自己熟悉的人物。那是葛兰雪队成员之一,担任后备操舵手的亚雷克。身材壮硕却颇胆小的他,手上握着轻机枪。被枪口指着的白衣男性也有印象,不过她对这个人不太熟悉。是被拟阿卡马抓到时,负责治疗的军医。记得人称哈桑

突然的一阵头痛,让模糊的视线中断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被移送到地球了吗?身体好沉重,嘴里还有麻醉的苦味。虽然感觉到重力,不过这里是地球还是宇宙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玛莉妲,用比较鲜明的视线再次看着拉帘外的景象。贾尔先生,你也说句话吧。哈桑说着,视线越过亚雷克看向第三个人影。

虽然只是短时间,不过你也跟他们一起行动过吧?就算要占领船只,也有最低限度的规则啊。没有哪个比较好说话的人吗?

拉帘的缝隙间,可以看到沉默不语的男人侧脸。看着深嵌在那相貌精悍的光头男子脸上的黑色瞳孔,这也是有看过的脸正这么想着的玛莉妲,因为一句cha进来的没有用的一让她眼皮痉挛。

我们在这艘拟阿卡马上待的时间,远比他待在葛兰雪上的时间要久得多了。

说话的同时,走进视野的辛尼曼,目光看向被称为贾尔的男人。用险恶的眼神互相注视之后,辛尼曼先移开了视线。期待恐怖分子遵守道义是没有用的,是吧?哈桑接着吐出这句话。辛尼曼转动坚硬的目光,

就是这样。不被承认为军人的话,也没有义务要遵守条约。

从腰间拔出的,无所谓地指向了哈桑。突然间紧绷起来的空气穿过了变迟钝的全身,让玛莉妲躺在床上的身体发抖。似乎是查觉到自己的气息,辛尼曼抖了一下,眼神看向自己的刹那,哈桑医生。贾尔打破了沉默。

辛尼曼是认真的,现在最好听他的话。

可是

也只能让他们把人带走了。他们应该也会认可我们携带必要的医疗器具。

贾尔再次看向辛尼曼的瞳孔中,看得到压抑情感的栓塞。要让我们确认过。辛尼曼板着脸孔说道,并放下对准哈桑的枪口。哈桑瞪着辛尼曼的脸看,不过在贾尔我也会帮忙,来吧的催促下,不甘不愿地离开了。一旁亚雷克看似松了一口气,贾尔未予理会,也跟在哈桑之后离去。

很遗憾。

高大的贾尔在经过辛尼曼身旁时低喃着,之后便从视线中消失。亚雷克也跟着离开,拉帘的缝隙中只剩下辛尼曼的侧脸。他压着怎么都压不下来的感情,黑色的瞳孔在没有表情的脸上摇动着。MASTER好像在痛苦着,为什么我还躺在这种地方?玛莉妲弯腰想撑起上半身,不过侧腹部的剧痛让她咬紧了牙关,用断断续续的声音榨出MASTER。大步走过来的辛尼曼拉开拉帘,那似乎好久不见的胡子脸出现,遮住了天花板的萤光灯板。

褪色的皮外套,漂着些许的硝烟味。感觉冷冽的外面空气吹进床上,让玛莉妲毫无防备地躺着的身体稍微绷紧了起来。这里是:?发出干涸的声音,她对无法自由活动的手脚使劲。辛尼曼的手掌贴在玛莉妲额头上,静静地说道:不用担心。

我不会要你移动,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下次你醒来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粗糙的掌心触感,从额头盖到眼脸上。传递而来的热度渗透身心。没错,就是这个掌心呼唤着我,再一次将我从黑暗中拉回来。虽然想了起来,却无法让她赶走袭击而来的沉重睡魔。玛莉妲闭上眼睛,将似乎吊着点滴的手往辛尼曼伸去,伸长的手指与手指间稍微碰触了一下。是父亲的手,浮现这句毫无脉络的话语之后,身旁辛尼曼的体温便消失了。

留下拉帘唰地拉上的声音,被冷清的外界空气所包围的身体逐渐远去。目送那吞下苦衷的背影,认清自己无力支持住他的玛莉妲,让有如铅块的**沉在床铺之中。

对看习惯姆赛改MS甲板的眼睛来说,这空间实在太过宽广。贯通七层楼高的天花板足足有三十公尺,长应该有八十公尺的墙壁上排着许多整备用的悬架。既然另外有出发与着舰用甲板,那么这大得不像话却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纯粹是用来储存的空间吧。地板下设有解体整备用的工厂区域,还确保有比这小上两圈的空间,只能说真是服了他们。

要让MS站在地板上,这真是灵魂被重力夺去的人们才有的想法。

听见这半开玩笑的独白,开曼中尉也回答道:就是啊。自从两年前的合同演习后,季利根就没有再进到联邦的舰里,不过这拟造木马拟阿卡马奢侈的作工远远超过其他舰艇。季利根看向沿着墙壁排列,共计十二具的悬架,感觉这实在有够浪费空间。如果是吉翁共和国的船舰,就会有效利用天花板及地板空间,搭载比这多一倍的MS。

不过现在拟造木马的舰载机可说是冷冷清清。收在悬架上的正规舰载机只有两架,旁边停着两架带袖的的吉拉祖鲁,对面的墙上以季利根的特装机为首,有四架隶属古尔托普队的高性能萨克并排着。将顶着护目镜造型的头部的联邦机赶到角落,继承萨克设计的单眼机并排的场景,正是证明这艘舰只正处于吉翁压制下的光景,不过这些只不过是演出现况用的大道具。季利根从悬架旁的维修窄道探出身子,让支配着这MS甲板气氛的存在进入视野之中。

鲜艳的红色装甲,背对着靠近舰首的墙面,看起来宛如浮在空中。那是人称再世夏亚,弗尔伏朗托的座机新安州。放出如此的威压感,令人想要相信红色彗星真正复活。这架带袖的MS,才是现场气氛的支配者。用金边装饰的胸口驾驶舱盖打开,驾驶员现身,并戴着覆盖眼睛到额头的面具,让这份确信更添强度,深植在季利根心中。

就算在战斗中也不穿太空衣这传言,似乎是真的。目光追着鲜红的制服,季利根自言自语着:简直就像是夏亚他碰触别在斗篷上,垂在胸前的阶级章。用形状记忆纤维织成的斗斗篷,就算在无重力下也不会随便漂起来。虽然已经进行气密措施,在敌舰的MS甲板下脱掉太空衣仍然不是个好主意,不过季利根命令部下更衣,改穿公**斗篷。他认为穿着联邦给的衣服,没办法与现场气氛合为一体。

在他的眼里,我们这些共和**的人是什么样子呢。季利根整理着斗篷,目光追着在空中流动的伏朗托,然后看到白色的MS机体,让他皱起眉头。在舰首侧悬架上的独角巨人,与红色彗星所支配的甲板完全不搭调。那就是钢弹?似乎是看到了同样的场景,开曼低喃着,季利根压下脸上不快的表情背向独角兽。

是啊。头上的角合起来,就变那样了。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没有回头看呛声的季利根,开曼从扶手伸长脖子注视着独角兽。开曼队分配去对拟造木马进行攻击,所以没有目击到那架钢弹如同怪物般的战斗力。当时的恐怖化为冷汗在额头浮出,季利根紧握着放在扶手上的拳头。

不只是机体的性能问题,那架钢弹有着气魄。它打垮了相信只要有爱国之志,就可以对付十人或百人的自己,显现了战场上的现实的气魄。被它吞噬的身体萎缩,一时之间只想着怎么逃离它的射线。如果不是潜入拟造木马的带袖的间谍展开行动,单方面中止战斗的话,自己可能已经不顾面子地逃回古尔托普了。至少,被那架钢弹泼了盆冷水,当初的兴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点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驾驶员是什么人?看向靠在独角兽的驾驶舱旁边的吊舱,季利根凝神看着从这里看起来只有豆粒般大小的驾驶员,不过感受到舰尾侧的隔墙打开的声音与振动,让他回头望去。让整个甲板鸣动的巨大隔墙完全打开,两架小型的MS踏入甲板,接着两腕各有三根爪子的紫色机体异样的身影出现。自己看过那带着两架小型机,大概是从着舰甲板移动过来的MS。它是伴随红色彗星的亲卫队长机体。安杰洛上尉的罗森祖鲁,有人在无线电中这么叫它。

被蹲下巨体,穿过隔墙的罗森祖鲁驱赶,而移动到甲板一隅的两架小型机停下动作。全长不到罗森祖鲁一半的小型机,就好像恶作剧被逮到而带回来的小孩子,不过可以把发电机与驱动系统小型化到这种程度,那技术一定是最新型的。那是MANHUNTER的机体。开曼在耳边低语的声音,让季利根板起面孔。狩猎人类的特殊部队ECOAS恶名,象征着联邦政府的恣意妄为,在风之会中也成为话题。

突然间,他感到不安。直到潜伏在SIDE6的带袖的舰队抵达,还有一天多。在那之前必须只靠这里的人占领着拟造木马。伏朗托队的人员,含运来MS的脚链乘员在内共十六名。算进潜入工作部队葛兰雪队的人员也不到五十人。当然,外围警备也要配置人员,所以进行舰内占领的人数会更少。对舰内进行监视的工作,不得不以古尔托普及德洛密派遣来的特务队为主力。把两舰各派的三十名特务队数量合计算下去的话,可以专注在舰内占领的人数大约不到百人。

要对应已经解除武装的四百名拟造木马成员,这样的数字是足够了,可是其中含有ECOAS的队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受过地狱般的训练,他们被一样有军人身分的人认定是怪物。和他们比起来,这边的战力有三分之二都是没碰过实战的共和**人。压得住吗?季利根心想,同时也对自己的不安感到疑惑。

季利根自觉到,是因为面对钢弹的经验所造成的阴影吧。在战场上左右生死的是个人的气魄,钢弹的驾驶员亲身告诉了自己这一点,不过交错的气魄内容却与想像的不同。是更粗俗、更现实的东西。只是不想死,这么单纯而强烈的感情错综着,感觉上就跟被丢进危险的工地现场没两样。没有什么仗义的陶醉、也没有高度的战术运用可穴手的余地,像是一不注意就会被卡车或是吊车碾毙,那样粗暴而无力可回天的恐怖。对于没有工作意识,只靠理念支撑至今的自己来说,光是想要不被吹袭的暴风吹飞就已经卯足全力了。

与想像中的不一样。用一句话讲白了就是这样,不过在这股异样感的背后,有着某样会一让现在的立场崩溃的事物。没问题吗?在带袖的主力还没到之前,只靠我们背对着开曼继续说着的声音,季利根看着采取降落姿势的ECOAS机体。听说葛兰雪队是老练的部队。加上我们特务队的力量在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的同时,甲板上的气氛突然一变,目光一隅出现鲜明的色彩。

穿越对面墙上的气闸门,在维修窄道上出现的那色彩,身穿有如萌芽的鲜绿色制服、配上金边的刺绣,披着及膝的酒红色斗篷。从这里看不清楚长相,不过所散发的气息并不是一般士官可以比拟的。人影与纪录影像中看到的幼年期米妮瓦拉欧萨比重叠,让季利根全身僵直。喂,那个!不就是米妮瓦萨比殿下吗?四处传出类似的喧哗声,让甲板的气氛一下子起了骚动。

不在意所有人的注目,似乎是米妮瓦的人影对维修窄道蹬了一脚。那细致的身驱在伏朗托的亲卫队员伴随之下,摆动斗篷漂在空中。在杀气腾腾的MS甲板上亮起一盏光芒,季利根感觉到体内产生的不安消失而去,他几乎是带着感动看着那身影。穿过身着公**军官斗篷的同志们面前,米妮瓦往收有独角兽的悬架方向前去。眼底看着被枪指着,无计可施地被带走的联邦军人们,体现吉翁主义的血肉就翱翔在眼界之中

吉翁万岁!

心中的冲动,化为言语从口中弹出。呼喊瞬间传开,让许多唱和的声音在甲板中响起。

吉翁万岁、吉翁万岁。共和国士兵的欢呼充满了MS甲板的空间,震动着拟造木马的船体。季利根相信,这股波动将会渗透宇宙、传向地球圈全域,并成为宣告新时代胎动的力量。

这就是我所期望的。之前的不安以及有什么不对的异样感全部一扫而空,心中充满了何时去死都无妨的念头。吉翁万岁的唱和声短时间内没有止歇,得到了足以倚靠的尊严的男人们,欢呼声不断地震撼着甲板的空气。

狂热的人群欢呼,与其说是声音更像是墙壁。用个人的意志已经无法驾驭,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无法停止,压倒性的高墙

而奥黛莉若无其事地穿过那道墙,往这里接近。那身穿新吉翁的正装,全身沐浴着眼底欢呼声的姿态,并不是奥黛莉的样子。从巴纳吉看来,那更像是批着奥黛莉的皮,潜藏在奥黛莉的影子中的某个人。是某个名为米妮瓦萨比,与自己无缘之人的模样。

被高声欢呼的共和国士兵包围着,拟阿卡马的成员也呆滞地仰望着奥黛莉也就是米妮瓦。全体乘组员逐渐被带来这块MS甲板,巴纳吉眼底看到被分为各班的一行人将双手放在头上,双膝跪在地板上的场景。将自动步枪对着被俘虏的联邦军,大叫着吉翁万岁的旧公**制服群。在感觉到有如时光倒流回一年战争当时,好似被丢到不同历史的时间轴的错觉而起鸡皮疙瘩的同时,巴纳吉在理没甲板的无数脸孔中找寻着辛尼曼。

自从被收容到舰内之后,他还没有见到辛尼曼。他人在何处、又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这状况?环顾四周范围都找不到他的人影,紧握着吊舱扶手的巴纳吉,突然感觉到后脑部传来冷酷的视线。

稍微转动头部,让站在背后的红色制服进入视野中。弗尔伏朗托戴着面具的脸一动也不动,只是背对着独角兽的驾驶舱站着。连他是不是在看着自己,也因为防眩护镜藏住了瞳孔而无从得知,只有没来由的寒意从背上传来。有如事先讲好般地与辛尼曼取得连系,毫不费力地将拟阿卡马纳入支配的寒意。那至今未曾见识过,完全不同层级的寒意,令人无条件地感觉到,要是一有抵抗的动作,不用等一旁待机的亲卫队员行动,他会一击让对手躺下。

他到底是什么人?巴纳吉在脑海中描绘出那在帛琉曾经见过一面,面具下的脸孔,可是仍然只有面具的印象,同时他感觉到吊舱的扶手微微地振动着。抓住同一条扶手,翩然降落在吊舱上的米妮瓦萨比,正翻动着含风鼓起的斗篷,朝甲板的方向望去。她的右手高举的瞬间,吉翁万岁的唱和化为欢呼的叫声,有如地鸣的欢呼声呜喔喔地摇动着吊舱。

米妮瓦殿下万岁!愿荣耀降于萨比家!环顾了高呼的士兵们,等他们的兴奋告一段落之后,米妮瓦转身与背后的伏朗托正面对望。奥黛莉,巴纳吉感觉到在内心呼唤她的声音被弹开,然后摔碎在地上的空虚感,他只能安静地看着那对自己瞧都不瞧的侧脸。背对着并拢脚跟的亲卫队员,伏朗托开口说道真是完美并往前踏一步。

拿更换的服装来果然有价值。这样子共和国士兵的士气也会提升吧。

嘴角的微笑是他唯一的表情,伏朗托淡淡地说着。准备得真是周到。米妮瓦冷漠地回答,眼神中有注视着敌人的险恶感。

听说过去率领新吉翁的夏亚阿兹那布尔可是很不喜欢让人饰演象征的?

名为夏亚的人是如此吧,而我只是进行我觉得需要的事。米妮瓦殿下,不也是了解到这一点,才更衣的吗?

讲这种把人当傻子的话。阁下这种态度,才是让我从带袖的离开的原因不过多说无益。

既然都发展成这样了。对补充了言外之意的米妮瓦点头,回答在下惶恐的伏朗托仍然带着微笑。目光从戴面具的脸上移开,米妮瓦的视线一瞬间与巴纳吉对上,但是巴纳吉还来不及看清她的眼神,她又看向了甲板。

不过,这样好吗?俘虏中也有ECOAS的队员。这可不是没有实战经验的共和**可以对付的对手。

ECOAS与主要干部的监视,我交给葛兰雪队了。请不用担心。

那让全员集中在这MS甲板上的理由是?有共和国舰的增援的话,应该可以打散分区拘留才对。

是依照战略上的判断。米妮瓦殿下无需操心。

战略为了问出拉普拉斯之盒的最终座标吗。

接近断定的声音,让伏朗托嘴角的笑容消失。自己被收容到舰内时就关掉发电机,让拉普拉斯程式的资料不会被叫出来,这点米妮瓦应该也知道,但是这件事与把人质集中在这里有什么关系?不自觉地凝视着米妮瓦,同时发现自己下意识地用上人质这个字,使巴纳吉眼前一片昏暗。

不会吧,他被心中喊出的冲动驱使,并瞪着伏朗托看,被寒意所笼罩的面具一动也不动。你这个人!当他大叫并踏出一步时,突然从背后伸来的手臂扣住他的脖子,从地板浮起的身体被拉向后方。

我就在等这一刻。巴纳吉林克斯!

让皮肤麻痹的声音在耳边出现,侧腹被枪口抵住。安杰洛梭裴的声音,与在帛琉跟随伏朗托时一样地阴湿。在这里没办法冷静地谈话,我们移动吧。伏朗托说着,随后从视线消失。用眼神回应的米妮瓦,脸孔转过来看了一眼。翡翠色的瞳孔上出现苦衷,好像有想传达什么给自己的气息,是错觉吗?半被塞住的气管流露出喘气声,巴纳吉握起游移在空中的手。被压迫的神经渗出泪水,让离去的米妮瓦背影变得馍糊,也令他感到悔恨。

舰内容积最大的MS甲板,光是地板面积就有学校的操场大小。就算四百多名乘员全部聚集,也不会让人感到狭窄,不过一时之间可以环顾这么多人还是相当地异常。在服役之后,就算在停泊时也会有人值班的军舰上,不会有所有乘员全部离开负责区域的状况除了大破而下令全员离舰,或者被敌人占据的时候。

实际上,葛兰雪队的手段真是高明。在共和**的攻击开始同时袭击武器库,转眼之间就压制了主要区域。没有死人,也是因为他们迅速到不让人有抵抗的机会。在这四天中,他们大概详细地调查了拟阿卡马的舰内构造与警备状态吧。献上葛兰雪这个祭品,让我方完全松懈又或者,米妮瓦萨比那些话也是演技?没有重点的思路突然发热,让奥特咬紧牙关地看向独角兽。从这里看向靠在腹部驾驶舱旁的吊舱,只能看到底面。没办法看到应该在那上面的米妮瓦表情,只能从舰长帽的帽缘看到吞下了秘密的白色机体。

旁边站着红色彗星的新安州,那醒目的红色装甲反射着甲板的照明灯。似乎是亲卫队长机体的紫色MS,结束了从L1汇合点带回两架洛特的工作,厚重的机体站在舰尾侧的隔墙前。那描绘出花瓣般曲线的机身,与放在下层整备甲板的四片翅膀刹帝利有相仿的生物性设计感,与共和**的高性能萨克在一起,就像是吉翁式MS的博览会。

被集中在脚边的乘员们,被分为一班二十人左右的团体,跪在地板上。每个团体都有两个共和国兵看管,看管奥特等主要干部的是葛兰雪队的成员。当然,全员的食指都放在冲锋枪的保险上,不与我方进行对话。看着布拉特目光毫不松懈的脸色,奥特叹了口气,视线看向舰尾侧的隔墙。

从洛特被赶下来的康洛伊等ECOAS一行人,前后左右都被枪口对着,并往这里接近。大概是因为手被绑在背后,所有人的步伐都不太稳定,而且还是在无重力下,要靠鞋底的磁力来步行。

真是奇怪。

跪在旁边的蕾亚姆小声地说道。奥特只用眼神往她看去。

ECOAS居然会跟我们一起拘禁将全员集中在一个地方,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为了预防共谋,应该分散拘禁才是常理。

最后发出好似哽住的声音,蕾亚姆低下似乎在忍痛的脸。虽然是在无重力下,不过一直把双手放在头上,血液流动也会不顺,更何况蕾亚姆贴在肩膀上的OK绷下有枪伤。会痛吗?奥特低声问道。伤势没什么大不了的。蕾亚姆讲得很快。

只是,身体好像快裂开了,满腹的不爽。

奥特想起了葛兰雪队踏进舰桥时,她大喊不知羞耻并冲出去的侧脸。子弹只是擦过她的肩膀,这点比起她本人来说,对奥特更算侥幸。要是乘组员里再死人的话,他没有自信可以保持身为舰长的理性。那里,不要擅自对话。听到监视者的声音而缩起脖子,同时奥特确认了可见范围内的乘员脸色。自开始占领即将满两个小时,目前还没有人发生错乱,不过之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想着差不多得问问对方今后的方针,视线越过部下们的头顶看向布拉特的脸之际,布拉特看向奥特的后方。

视线跟着回看,看到拖着皮衣衣角游在空中的辛尼曼。他穿越奥特等人的头上,漂亮地屈体着地,并告诉布拉特:舰桥麻烦你了。等布拉特点头,并从气闸门离开之后,辛尼曼那没有表情的目光往自己看过来。

每个团体都要决定代表者。想去厕所的人、不舒服的人,要透过代表向监视员提出。此时,要是出了什么事故,得由代表负起责任。

仿佛像在读字条般平淡的语气。其他的团体似乎也接到同样的说明,复数声音时远时近地起落着。这里的代表就由奥特舰长担任没问题吧?辛尼曼继续说着。奥特瞪着他看,不过辛尼曼视线没有与他对上。新吉翁的舰队马上就会抵达。他接着说。

以后,各位就是我军的俘虏,会受到符合规定的待遇。只要不抵抗的话,各位生命安全就会受到保障。直到舰队抵达为止,在这里要遵守我们的指示

背叛者。

一行人中发出声音,辛尼曼闭上了被打断的口。感觉到监视员拿起冲锋枪的气息,奥特忍住想叫出来的冲动转头看向出声的人。在全员的注目下,跪着却挺直了上半身的美寻,用不愧于她迷你战车外号的表情瞪着辛尼曼。

我们也不是全盘相信着你,可是巴纳吉他是。你懂吗?你背叛了最不该背叛的对象。那是

辛尼曼一言不发,只是拔出腰间的举动,让接下来的话语消失了。制止了差点站起身的奥特,不要动!监视员的声音回响着。奥特再次将手放在头上,看着将枪口指向美寻的辛尼曼。要是他敢扣扳机的话,就算被打成蜂窝我也要咬破他的喉咙。认真的眼神互看了数秒之后,辛尼曼放下,与ba出来之际一样无所谓地放回腰间。

相信,本身就跟赌博一样。

他低着头,低喃着。眼神中出现一抹情感,让奥特用目光仔细观察着他。

赌博的结果,就要由下赌注的本人去付出代价,这是规则,就算结果有多么不合理也一样。

再次抬头,他的目光已经恢复成消去感情的强韧士兵。这种事!用手势制止声音高昂的美寻,奥特再次与辛尼曼对上眼神。我们会遵守规则,我们会。听到这句话,让辛尼曼粗大的眉毛动了一下。

可是,他还没有认输吧?

目光看向舰首侧的隔墙,奥特看着独角兽说道。止住差点跟着转头的身体,辛尼曼盯着自己看的眼神稍稍晃动着。希望我们双方都不会再有牺牲者。没有目送低声说完后,转头离去的辛尼曼,奥特注视着靠在独角兽旁的吊舱。似乎是要移动到别的场所,他看到米妮瓦与巴纳吉跟在伏朗托的红色制服之后漂向空中,并且往舰尾侧移去。

踢离吊舱,开始在空中漂移的面具男,虽然人在面前却毫无真实感。他的样子与一年战争当时的夏亚,相像到让人觉得是从纪录影像转出来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住的拓也伊礼,接下来看到米妮瓦踢离吊舱,又看到巴纳吉的白色驾驶服漂向空中。贴在巴纳吉背后的新吉翁驾驶员,恐怕是弗尔伏朗托的亲卫队员吧。

他的手上拿着无后座力,对准先行的巴纳吉。枪口的黑色洞穴,通往虚无的黑暗洞穴。只要一发就可以消去人生,让这身体化为肉块。刚才,被葛兰雪队的其中一人用枪对准时的恐怖再次鲜明地浮现,让拓也紧握着几乎要发抖的拳头。

好歹也在进入实战的船只上活了一个月。本来以为多少培养了一点胆量,然而被枪直接对准时的恐怖又是另外一回事。在亚纳海姆工专已经习惯于打架的身体,却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如果不是在无重力下的话,他早就腿软了,要是对方叫他求饶的话他可能已经趴在地上。与敌意一起转向自己的枪口,就有这样的威力。这样小小的洞口可以将自己这个人类从世间抹消,这种不合理与残酷让脑海麻痹,无法去做不想死之外的思考。

那家伙不要紧吧?拓也看向缓缓往这里漂来的一行人,他听到巴纳吉的微弱声音而转头看向身旁。没有查觉自己的视线,米寇特只是看着接近头上的白色驾驶服。看着她膝上抱着的哈啰,感觉不到主人的接近而保持着沉默,也令人难受。共和国兵要求在没收及切掉电源之间二选一,而这就是选了后者的结果。

虽然说得好像看开了一样,不过米寇特还是带着对巴纳吉的爱慕。就算知道没有回报,但她还是靠着这股爱慕想活过这异常的现况。而我到底在做什么?

对现在的巴纳吉来说,我和米寇特都只是缩在甲板上的四百分之一。在周围坐着的大人们也无法依赖,得靠我自己来支持着米寇特,但是我连句可以让她放松心情的话都说不出口。光是自己要支撑自己就卯足全力,只能没有目标地抬头看着巴纳吉而且还对巴纳吉有所期待。觉得这样的自己有够没骨气,让拓也咬住嘴唇。刹那间,喂,拓也。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出现,因吃惊而鼓动的心脏敲着胸膛。

接下来,我会引起一点骚动。一打暗号,你就朝着附近的气闸门跑去。

是琼纳吉伯尼的声音。这整备上士在舰内算是资历最老的那一群,在被分散为三班的整备班中,是拓也他们这一团的代表。下意识想转过头去,不过一声不要转头的大喝,一让拓也把紧张的脸孔转回正面,一边转动眼睛探查监视员的动向,一边小声地回问:你打算做什么?

他们会从我们头上经过。我去抓公主当人质,你趁这空档去舰首推进器的轮机室。

怎么可以!会被杀的!

对吉翁的家伙们来说,那公主是希望之星。多少可以争取一点时间。而且共和国的人都是菜鸟。

监视员的数量,是每一团两名。以三十分钟为单位换班,不过所有人都很年轻,而且又紧张。加上被接近头上的米妮瓦夺去注意力,他们俩贴近脸在讲悄悄话都没发现,连在拓也眼中看来都像新手。你知道舰首推进器怎么切换手动操作吧?吉伯尼继续说道,拓也反射性地点头。

让它卯起来喷射,给ECOAS的人有反击的机会。你是配置外的人员,就算失踪也可以混过去。

可是

要是成了新吉翁的俘虏,可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对待喔。你能忍受她被当成玩物对待吗?

肩膀被轻轻地戳了一下,让米寇特的侧脸进入眼界。大概是查觉到自己的气息,往自己回看的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色,让拓也立刻移开视线。

巴纳吉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吉伯尼他们也没有闲工夫。现在,可以顾到米寇特的人只有自己而已感觉着这一个月来,不知不觉支撑着自己的对象的重量感就在身边,拓也看了吉伯尼一眼,决定实行。吉伯尼拍拍他的肩膀,从背后离开,周围的整备兵们紧绷的气息传来。看来已经与他们套好了。在找寻时机的紧张气氛中,拓也米寇特用不安的眼神看向自己。

没事的,米寇特你不要动。

不要乱来,我们不是军人啊。

巴纳吉他也不是别担心,我至少可以保护你一个人的。

没有去看稍微屏息的米寇特,他看向最接近的气闻,距离约三十公尺。大概是以为只要切断跟干部成员的连系,我们就什么都不能做了,这里没有像样的监视员。敌人也没有余力在舰内全体设下监视员,所以只要离开MS甲板就会有办法。没问题的,他在害怕的心中告诉自己。那个抱歉,厕所其中一名整备兵开口,让拓也肩膀为之一震。

开始了。已经说过要透过代表来说了。共和国兵用坚决的声音回应。是、是,什么事啊?吉伯尼发出装傻似的声音站起身,红色彗星一行人正从头上经过。不要随便站起来!咆哮的士兵眼神集中在吉伯尼身上,另外一名士兵注意力也被拉去的瞬间,整备兵一起展开行动。

迅速地行动的许多只手,压住共和国兵的嘴巴,夺走自动步枪,拽向地板上。同时吉伯尼跳起身,撞向经过头上十公尺左右高度的米妮瓦。先导的伏朗托转头,巴纳吉与亲卫队员好像傻住而让动作乱掉,不过自己没空确认。快去!被某人低声怒吼的声音催促,拓也忘我地踢离地板。

拓也!背对低声喊叫的米寇特,他的身体往气闸飞去。别开枪!米妮瓦殿被!?拓也感觉到那复数的声音,让一下子变得吵杂的甲板气氛刺着肌肤,他咬紧牙关,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气闸门。以为自己用浑身的力量蹬了地板,可是身体的速度却没有想像的快。在离地不远的高度游移,终于要碰到气闸前的悬架时,砰的一声枪响,让应该踢到悬架的脚踩了个空。

身体顺势转了半圈,MS甲板的场面映入反转的视线中。他看到许多个冻住无法动弹的背影,一瞬间还有喷在空中的血液颜色,让拓也的脑海一片空白。

漂在脸上充满惊愕表情的巴纳吉与米妮瓦之间,那有如阿米巴原虫般蠢动的血液。从吉伯尼的头部画出成道血线,红褐色的污迹浮在广大的空间之中。血线扯开的断点聚成球状,化为大大小小的颗粒,吉伯尼失去半个头部喷洒着浮血的巨体在空中回转。在对面,手上拿着喷出硝烟的的人是

你这家伙!

突然响起的怒吼,让静止的时间出现龟裂。对想要接近这边而被监视员压住的奥特舰长看了一眼,弗尔伏朗托把射杀吉伯尼的放回枪套之中。这动作有如暗号一般,冻住的许多背影动了起来。专属整备长!吉伯尼上士被!?乘员们的呻吟,以及全员,不准动!动的人将会被射杀的共和国兵叫声响彻甲板。晚一拍发出的尖锐惨叫声,是米寇特叫出来的吗?就在他这么想之际,数名共和国兵接近眼前,并且压制了拓也漂在空中的身体。

接下来的事宛如梦境。虽然被扭住的手臂有痛觉,但是只有遥远的感觉。在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状况下,眼前的景象开始流动。因为枪击的惯性漂在空中,发出沉重的声响撞上墙壁的吉伯尼尸体、不要离开负责区域!叫人拿尸袋来!口中发出咆哮声的共和国士兵、被加派的监视员用步枪指着,跪下来的整备兵们。这些身影在视线中流过,最后只剩下米寇特的脸部特写。什么都不说地抱住自己的米寇特,让自己恢复几分正常。我似乎被放回原来的地方,拓也呆滞的脑中想着,他隔着米寇特的肩膀仰望头上的场面。

半空中吉伯尼的血仍然漂流着,巴纳吉被亲卫队员从背后架住。也不需要杀他吧!?不需要!巴纳吉大叫的同时,米妮瓦握着拳头站在空中,也没有看向一旁说着公主,有受伤吗接近她的士兵。好好地对待遗体。伏朗托说出口后,深深进一口气的她脸上的表情消失,米妮瓦要士兵们退下,并往这里降落。

隐含决然意志的眼神互相交会,让宛如梦境般的薄膜完全剥离。米寇特似乎也查觉不寻常的气氛,将身躯挪离开拓也,往头上看去。公主,不可以!不顾士兵的大声劝阻,米妮瓦在拓也与米寇特眼前着地。

环顾了虽然被共和国士兵拿枪对着,仍然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整备兵,她再次与拓也视线对上。这是不幸的事故。她发出来的冷静声音,让拓也不断眨着吓得呆滞的眼睛。

同样的作法,只会导致同样的后果。请慎选行动。说完,并伸出手的米妮瓦,头上有士兵发出怒吼:公主!不用对这样人伸出您的玉手!凝神注视着伸出来的手,拓也正想回握的那一刻,你果然是!米寇特的叫声让拓也心头一惊。

是杀人凶手的同伴!

米寇特站起身顺势挥出去的手,打在米妮瓦的脸上。两人的身体就这么撞成一团。你这家伙!不待头上的士兵吼叫,附近脸色大变的共和国兵就杀了过来。在他们伸出手之前,拓也抱住米寇特的腰。顺着把她从米妮瓦身上拉开的力道漂在空中,两人以叠在一起的状态被整备兵人墙挡下,他屏息压住米寇特的身体。说什么事故嘛!这哪里是!拓也被混着泪水呐喊,用力挣扎的米寇特打了好几拳,但是他绷紧全身,包覆着手臂中的这条生命。

你这家伙,滚开!无礼也要有限度,把那女人交出来!怒吼着,数名共和国兵的手伸了过来。杀了吉伯尼整备长的家伙鬼扯什么!是你们自己的疏失吧!整备兵们也不服输地回呛,就在吵成一团,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候,好了,别管了。米妮瓦凛然声音传来。

可是!

我们做的事被打也是当然的。走吧!

手托着脸颊,往这里偷瞄的视线另有含意。看着米尼瓦踢离地板,浮上空中之后,拓也看向发出啜泣声的米寇特。眼角看着满腹不悦离去的共和国兵背影,他将嘴巴贴近她的耳朵,米寇特,冷静点。他快速地低声说道。

现在先忍耐。还有看看你右胸的口袋。

米寇特湿透的眼睛睁大,推开拓也似地把彼此身体分开。应该没有错,原本藏在掌心,想要交给自己的某个东西。在与米寇特纠缠的一瞬间,米妮瓦把它塞到了米寇特的胸口口袋里。用眼神制止不自觉地想拿出来的米寇特,等一下再看。拓也说道,并稍微抬起头看着远去的米妮瓦。

还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状况才好。不过,要慎重地处置她所托付的东西,这个念头让恐惧的身体感到注入了某些活力。拉近表情半信半疑的米寇特,拓也紧抱住她的肩膀。混有机油味的血腥味,告诉他透过自己掌心传来的温暖是多么重要。

化为不规则形状的颗粒成群漂流的吉伯尼血液,顺着换气装置所产生的气流缓缓地流逝而去。其中好一些附着在悬架的铁条上,在宛如他的人生的MS甲板上,留下了无法抹灭的痕迹。

完全没有犹豫回想起他一击打穿吉伯尼头骨的技术,巴纳吉瞪着前头的伏朗托背影。是面临米妮瓦的危机,反射性做出来的?是他有自信凭自己的的技术只会打中吉伯尼?八成不是。是因为伏朗托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到米妮瓦的性命,不是这样的话,他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开枪。

吉伯尼的遗体,已经收容在尸袋中,正被共和国兵运往甲板外面。远眺着胀成人型的黑色袋子,巴纳吉茫然地想着生前的他是什么样的人。虽然没有机会和他慢慢聊天,不过他身为机工士的技术与直觉堪称一流。光看拓也与米寇特的反应,也可以想像到他是很懂得照顾别人的那种人。事情变成这样,他们两个人可以保持冷静吗?巴纳吉看着脚下的拓也等人。虽然扯上米妮瓦的骚动告一段落,可是米寇特还是没抬起头来。拓也靠在她身边,抱住她的肩膀。

无处可以发泄的愤怒涌上心头,有如被撕裂的痛楚传递全身。如果自己没有带辛尼曼来的话,就不会变成这样。吉伯尼不会死,也不会让那两人如此害怕。要是拿米妮瓦当人质,也许会有别的发展?被已经无法挽回,无法复原的血腥所束缚着,巴纳吉漫不经心地漂在空中。不要拖拖拉拉的。低声怒吼的安杰洛从后面扭起他的手,将枪口抵在背后。

不要再让我们多费工夫。在这里的人是活是死,全部取决于你的态度。

这感觉就像隐隐感觉到它存在的刀子,冰冷的触感终于抵在喉咙上。安杰洛回看着下意识回头的巴纳吉,你心里也明白吧?我们把俘虏集中在这里的理由。他的嘴角上扬着。

要是你拒绝协助我们的话,我们就放掉这MS甲板的空气。

虽然已经有觉悟,但是刀尖抵住喉咙的感觉还是很痛。压着身体颤抖的巴纳吉,安杰洛在耳边说道:可别以为这只是威胁。

说要做,我们就会做,如果不想让这些家伙窒息的话,就告诉我们盒子的最终座标。

充血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安杰洛,脚底排着四百多个没有穿太空衣的人头。失去血气的身体这次真的一动也不动,巴纳吉让麻痹的身心漂在MS甲板之中。

对全舰下令加速防御后,已经过了五分多钟。现在还在加速中的雷比尔将军,正处于空气全部挤向舰尾方向,令人不快的G力之中。握住移动握把的手感受到异常的重量,利迪急忙穿过长长的走道。开到最大速度的移动握把一抵达终点,他便顺势让身体流动,接触舰桥的门板。

虽然是联邦宇宙军的最大级巨舰,不过没有连舰桥都大到没道理的程度。因为MS甲板数量多,所以当班的通讯员席比较多、活用挑高的天花板在墙上埋有多面荧幕,要说特征大概就只有这种程度。接受在门口站哨的士官敬礼后,利迪冲进了舰桥。玛瑟吉舰长回头看到漆黑的驾驶员装冲进来,一脸不知所以然。利迪没有回看舰长,他接近坐在司令席那矮胖的背影。在被拍肩的亚伯特转过身来之前,他听到通讯长说着U007,航道净空。请出发,以及耳熟的声音说着了解透过无线电传来。

奈吉尔葛瑞特,U007,出发。

舰首弹射器作动的振动,并不会传到数百公尺远的舰桥来。不过,被射出的杰斯塔的喷射光,却可以从正面的窗口明确地目视到。不等跃入虚空的奈吉尔机喷射推进器,接触喷射座,戴瑞的声音就在无线中响起:U008,准备好出发。了解,航道净空背对着通讯长的声音,利迪抓住亚伯特的肩膀问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在L1汇合点的附近观测到战斗的光芒。很有可能与拟阿卡马有关。

把对自己瞄了一眼的目光转回前方,亚伯特回答道。坐在隔壁舰长席的的玛瑟吉看着利迪,用目光问着:这是什么人?不过亚伯特没有反应,微肿的脸颊依然看着正面。

就算用最大战速奔驰,雷比尔将军也要花上半天才能到现场。所以我要三连星先行调查。

为什么不是我!

突然吼出来的声音回响,感觉到舰桥主要人员目光全部往自己集中。华兹史提普尼,U009,出发!背景是无线电的声音,利迪仍然只瞪着亚伯特看。

就连加速开始了,也没有人对自己说明。就算警戒待机有轮班,亚伯特的权限应该足以介入编制才对。回瞪着无言地诉说的利迪,亚伯特低声怒吼:不要发出那么大的叫声!看向竖起耳朵的玛瑟吉舰长,他离开司令席,把利迪抓到舰桥的后方。

还不一定是拟阿卡马。叫三连星前去,也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没有编进部队编制的多余战力。先等奈吉尔上尉的报告。

报丧女妖也在编制外,要侦查的话,我也

你连机体都还开不好,是能怎么样?而且,你跟三连星有办法合作吗?

被他看过与奈吉尔之间的问题,让利迪连怎么回嘴都想不出来。身体从闷声不响的利迪身边离开,用报丧女妖进行长时间的作战相当不利。亚伯特补上一句。

时机要是来临,就算你不想,我都会要你出击。在那之前保存你的体力而且,气氛很奇怪。

目光看向位于正面窗子上的主荧幕,用低沉的声音补充着。奇怪?利迪复诵,并随着亚伯特的视线看去。

有疑似拟阿卡马的船只,以及其他两艘船。信号消除了所以所属不明,可是战斗结束之后完全没有动作,只是一直贴在L1汇合点旁。

显示在荧幕上的未确认船只标示,的确是一动也不动。没有发出敌我辨认讯号的三个标示,几乎是密集在一起并配合相对速度,叠在显示着L1汇合点的点上。简直就像是卡进了拉格朗日点的中心,地球与月球的重力均衡点上。

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

凝视着三个标示,亚伯特喃喃说着。来路不明的不安感散播出来,利迪也默默地跟着仰望荧幕。

没有人烟的舰内,静得只有轮机的声音微微地流露着。占领后只经过大约两小时,却连空气都冷得令人感到陌生。

在重力区块的一角,舰长室也不例外。在这冷清空气滞留的地方,现在有巴纳吉与米妮瓦,还有安杰洛在场,以及伏朗托的红色背影。受到葛兰雪队的带路,伏朗托所选择可以冷静谈话的地方,是与舰长室相连的接待室。虽然比照人数份的咖啡在桌上冒着热气,可是没有人去碰。虏获的人与被俘虏的人,与各自的立场无关,短暂的寂静降临,身体沉浸在低重力下的时光持续着。

这也是过去,一度与塔克萨面对面的地点。将当时所喝的,奥特引以为傲的红茶香气驱散,即溶咖啡乏味的气味在室内散开。身体沉在沙发中,巴纳吉看着伏朗托的背影。那没有坐下,只看着墙壁上的风景画一动也不动的背影,仍然漂着非人的气息。滞留在舰内的冷飕飕空气,也许就是这男人带进来的。

安杰洛上尉说的是实话。我们拿这艘舰的乘员当人质。

仿佛查觉到自己的视线,不动的伏朗托背影说道。是安杰洛开口对他说的、还是他感觉到安杰洛说过?无法判断是哪一种,巴纳吉无言的目光看着他。

可是,以人质当挡箭牌强迫你不是我的本意,你是有才能的。

徐徐地转过身来,面具的视线定住不动。防眩护镜反射照明的光闪耀着,巴纳吉紧绷起坐在沙发上的身体。

是我们需要的才能。之后,不管你走向什么样的道路,让联邦的世界埋没了你的力量实在太可惜了。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伸向面具,将它拿了起来。丰厚金发流动的声音,与米妮瓦的屏息声相乘,往前踏出一步的安杰洛气息动摇着空气。巴纳吉在丹田使力,面对着面具下的容貌。

可以协助我吗?巴纳吉林克斯。你比你自己想像的还要有价值。

曝露出来的蓝色瞳孔,寄宿着看穿人心的目光,直视着自己。不是讲我们,而是说我,这**让巴纳吉感到预料之外的重力,眼神垂向自己交握的双拳。对目光带刺看着自己的安杰洛回瞄了一眼,再看向眼前过于端正的容貌后,你为什么杀了吉伯尼先生?

巴纳吉榨出这句话。

以你的能力,就算不杀他也能制止他的行动的。

你应该已经了解吧?

与戴着面具时相同,完全无法判断表情的扑克脸回问着。杀鸡儆猴,吗?俯看着立刻回答的巴纳吉,没错。伏朗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可以看穿这一点,这就是我所说你的才能。

这是杀人者的才能。不是吉翁戴昆所定义的新人类能力。

一时忘了包围身体的威压感,巴纳吉直视他的眼睛说道。在伏朗托还没做出反应之前,小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怒吼的安杰洛伸出手,抓起巴纳吉的衣领。

上校说的是能力所伴随的责任。你以为要是放那名整备兵活着会发生什么事?做出同样事情的人会接二连三地出现,产生更多的牺牲。得到看透未来这种才能的人,有义务与责任去冷酷地面对事件。

就算在低重力下,但是单手便可举起巴纳吉体重的臂力可不能小看。被那与说的话相反,充满个人感情的眼神压迫着,巴纳吉感到令人窒息的恐惧。

你不过是从这责任逃走,而且还没察觉到自己在逃避的蠢材。

我知道!可是,那些以为自己可以看透未来的人们末路如何?结果就像过去的独裁者、或是砸下陨石的夏亚一样,只是比谁杀的人多而已吧?想要把拉普拉斯之盒交给新人类的父亲卡帝亚斯毕斯特,说不定也是他们的同类啊!

力量从安杰洛的手上散去,父亲?讶异的声音从他口中流出。甩开他的手,巴纳吉站起摇摇晃晃的身体,视线回到达眉头都没动一下的伏朗托身上。所以,要是真的有那种力量的话,那更必须小心。不可以自己随便绝望,要找寻大家都可以生存的路

门突然之间打开,让巴纳吉吞下了说到一半的话。

受所有人注目而停下脚步只有一瞬间,打开门的辛尼曼踏进了室内。目光没有与任何人对上,从身旁经过的胡子脸飘着熟悉的体味,巴纳吉站在原地将脸孔转开。明明一直都很在意,但是他一出现在眼前就说不出话。体内有个声音叫嚣着:就算说了也没有用。让绝望这个字的语感变得鲜明,他感觉到支撑自己与伏朗托对抗的膝盖失去力量。

夏亚跟父亲,是因为不断感受到这种绝望才对地球丢下陨石,想打开动乱根源的盒子的吗?被掠过脑海的想法震撼,找不到反驳的话语而瘫在沙发上。背对坐在米妮瓦的斜对面,感情从眼神中消失,看着房间中一点的辛尼曼,巴纳吉再次交握起拳头。

总之,我没有意思协助新吉翁。要说有责任的话,那就是受托盒子的我责任所在。

但是我们可以说:既然你要这么讲,那么人质就会没命。关于这一点,你怎么说?

将眉间的旧伤转向自己,伏朗托立刻回答道。巴纳吉低下了头。

因为个人的独善,即将杀死许多的人。以结果来说,你也做了跟夏亚以及你父亲一样的事不是吗?

用一贯稳定的声音,以慢慢绞杀的绢绵般的感触,束缚了身心。这世界上要是有恶魔的话,也许就是用这种声音低喃的。被沉静到恐怖的蓝色瞳孔震慑,巴纳吉紧咬着无话可回的嘴唇,但是突然穴嘴的一声作戏就到此为止了,伏朗托上校,让他倒抽一口气。

你是想问我吧?问盒子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从单人座的沙发站起身,直视伏朗托脸孔的米妮瓦说道。在那之前一直处于意识之外的脸硬是进入视界上让巴纳吉满是汗水的拳头微微痉挛。

老实地问就好了。居然想利用那名少年让我自发性地开口,真是苟且的作法。

就好像不让对方有反驳余地般挥动手,让及膝的斗篷顺势摆动。随之飘过来的甘甜体味,闻起来仿佛就跟在驾驶舱靠近嘴唇时间到的一样。眨眼的巴纳吉,听到米妮瓦说道我知道盒子的最终座标的声音,虽然心里明白,但是心脏还是剧烈地跳了一下。

因为我也在独角兽的驾驶舱内,所以亲眼看到了。

这真是如果您肯说出来,就可以避免无谓的牺牲了吧?

不管呆呆站着的安杰洛,伏朗托发出感到意外的声音。看着只转动眼睛观察状况的辛尼曼,再看回伏朗托的米妮瓦,用冷漠的声音说:我有一项条件。

得到拉普拉斯之盒后,上校想拿来做什么?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在这里说吗?

没错,话先说在前,我可不想听什么复兴吉翁这种陈腐的说法。与共和国政府连系,在自治权归还前夕发起行动的男人,应该没有那么单纯。

说完,米妮瓦的眼神露出单刀直入的光芒,有着与被称为奥黛莉的她判若两人的残酷。听着胸部的鸣动声,巴纳吉看向伏朗托。那回看着米妮瓦的脸孔,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掠过一丝像人的犹豫。好吧。伏朗托回答,身体转向米妮瓦,不过

慢着。

马上阻止他的米妮瓦,通过红色制服的前面,走向墙面的通讯面板。进行了一些操作,并按下面板的发讯钮后,这样子,这里的对话就会被转播到舰内。她这么说,并转向伏朗托。

请你说明吧,上校你的真正目的。要是有着信念的话,也让共和**的士兵们听听吧?

这也会传进联邦兵的耳中,这会导致他们今后的自由受到大幅限制喔!

反正都是当俘虏。如果上校的目的有那种价值的话,说不定会有人自愿协助。

感觉有如看到言语的刀刃交锋。看着仍然保持着扑克脸的米妮瓦,伏朗托低下了头。巴纳吉看着他在安杰洛与辛尼曼的注目下,将蓝色的瞳孔紧盯着虚空不动,朝着不是这里的某一处开始说话:

至今的宇宙移民者独立运动,都着眼在先让联邦承认自治权确立上。而不用看一年战争的例子,也可以知道联邦绝对不会承认。那么,就没有必要去让他们承认,无视他们就好了,这是我的想法。

无视?

不只是我,共和国的摩纳罕巴哈罗国防部长也有同样想法。联邦绝不承认宇宙居民独立是为了什么?因为宇宙居民是被弃置在宇宙的人民。他们认为那些是对地球来说不需要的人们的后裔,比自己低劣的人们。比自己低劣的人们喊着要主权,要与自己并列,并单方面地作出一直住在地球才是罪恶等主张。由地球居民组成的联邦政府,生理上就不会接受这些主张,因为他们知道在接受的那一瞬间,将不只是并列而已,还有可能会主从逆转。

突然传来的舰内广播,让每个人都反射性地抬起头看着。什么?这不是红色彗星的声音吗?互相低语的乘员们声音交叠,让动摇的涟漪在私底下扩散着。自从吉伯尼上士被射杀之后,一直处于停滞的脑袋出现微弱的电流上让奥特看向周围的监视员。

有呆呆地仰望MS甲板的空中,同伴间面面相觑的共和国兵,也有开始用无线电进行连络的葛兰雪队成员。看着他们明显带着疑惑的神情,与蕾亚姆交换讶异眼神的奥特,听着应该是伏朗托的说话声。

理由很明显。现在地球圈的生活,没有宇宙居民的存在无法成立。能源、食粮、经济活动,都是有七个SIDE以及月球才得以成立的。实际上只靠地球这颗行星单体,已经无法养活二十亿的地球居民。相对地,宇宙居民,就算切离地球也足以自给自足。

会让人把断定当成事实,具有魔力的声音,果然是弗尔伏朗托没错。听着那宛若夏亚在说话的声音,奥特心中想着:这是做什么?对吉翁的人来说,这场转播好像也在预料之外。别的声音传来,让他愣了一下。不知何时便来到的康洛伊,脸就在背后出现。

ECOAS的队员们,被集中在离干部集团有十公尺远的位置。似乎是趁监视员不注意,连气息都没让人感觉到偷偷摸过来的康洛伊,连把手绑在背后的束缚都没有解开。想起他们那狩猎人类部队的别名,奥特把稍微发寒的内心压下,注意监视员的目光,把头转回正面。真乱来他背着对方说。现在是好机会。康洛伊也用压低的声音回答。

联邦会限制宇宙居民的权利,并且抓着各SIDE的首长任命权不放,也是因为害怕着这个事实的关系吧。要是所有的SIDE团结起来,地球就成了没有任何经济价值的乡下了。会成为披着中央政权遗骸的地方都市、被人民投以不信任感的,穿新衣的国王。

吉翁戴昆他,应该拿这个事实作为武器的。只要各SIDE缔结经济协定,排斥地球的话,光这样就足以让联邦政府无法成立。可是他是优秀的思想家,而不是政治家。扭曲了吉翁理念,利用来打独立战争的萨比家也一样。就是因为没有离开必须要让联邦承认独立这个前提,所以只能用武力去加以挑战。

淡淡地诉说的声音,不只共和国兵,连葛兰雪队的成员也深感动摇。看到监视员拼命地用无线电质问着状况,无心在监视自己一干人上,奥特悄悄地将身子往康洛伊倾去。看到被铁丝绑在后方的双手,判断要用手去拆很困难。他悄悄地问:没有办法解开吗?没有道具的话没办法。康洛伊快嘴低声回道。

两度的新吉翁战争,也是这样。只要不舍弃让别人承认自己存在的这个想法,与联邦的战斗就没有获胜的一天。宇宙居民,有支撑着地球圈经济这个巨大的武器。联邦会刻意放我们带袖的流窜,继续转动着军需产业的齿轮,也是只靠地球经济无法成立的证明。

听着继续说话的声音,真是偏激。康洛伊低语着。奥特越过肩膀看向他的脸。

葛兰雪队的那些家伙,不就是支持萨比家的人吗?居然被这样斩钉截铁地否定掉他们的表情看起来也是第一次听到。

用无线电对话的监视员,记得叫做特姆拉。奥特也看到拿着冲锋枪,用不知道如何问起才好的表情仰望天顶的亚雷克,身为联邦的人,这真是令人听了心寒的内容。他诚实地回答。用经济战争掐住联邦脖子这想法,是之前的吉翁主义斗争所没有的,虽然仍然是说来容易的做法,不过也确实是比用武力拼命来得现实的计划。

可是,没有热情。

一直默默地听着的蕾亚姆,突然开口。奥特与康洛伊一起看向她。

在述说着自己一行人的未来,可是却冷漠得像是不关己事。就好像观察昆虫巢穴的研究者一样这叫做弗尔伏朗托的男人是什么来历?虽然人称夏亚再世,可是他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走去?

并不是真的在发问,蕾亚姆用宛如看着亡灵般的目光看向虚空。感觉到冰冷的恶寒传播开来,奥特将意识专注在的确是过于冷静的声音。不顾舰内的动摇,不像是人类说出的冷淡声音从MS甲板的挑高天花板降下。再世夏亚的声音。毫不犹豫杀害部下的声音

强化月球与七个SIDE间的联系,确立排除中央的甜甜圈型经济圈。也就是建设SIDE共荣圈。只要不诉求主权独立,那么联邦就不会对宇宙居民们的交流有太多注意。在企业主导之下,各SIDE间累积乍看之下没有问题的条约或协定。最后创建实现共同外交与安全保障的联合体

当然,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就算以并列的联合体为目标,也不能少了带头创设的存在。

此时登场的就是吉翁共和国摩纳罕巴哈罗是吗?

(****239)

对森冷的男人声音,感觉得到体温的女性声音回答着。拓也知道那是米妮瓦的声音,被剧烈跳动的心脏压迫而抬起头。

我不清楚摩纳罕部长有没有领导资质。可是,SIDE共荣圈是他的提案,能成为共荣圈基础的也只有吉翁共和国。也许有不少人对吉翁这个名字反感,不过我与摩纳罕部长都不在乎名义。重要的是,让宇宙居民有足以抗衡联邦的联合体。对地球的压榨体制感到不满的企业家与资产家们,只要趋势出现就会自愿协助吧。

半意识着继续说的声音,他握住手掌中因汗湿透的纸片。只潦草地写着简短句子的纸片,是在刚才的骚动中,塞进米寇特口袋的东西。看着用无法冷静的样子看着天花板,与同伴讲悄悄话的监视员,怎么办?拓也低语。旁边的米寇特将脸靠近,我觉得可以相信她。她低声回答。

毕竟太不自然了,还特地降落下来。

说不定是什么陷阱呢?

对我们做这种事,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吧?我懂的。

奇怪地确信的话语,让拓也偷看米寇特的侧脸。寄宿着吐露出感情之后的冷静,米寇特目光看向远处的空中一点。

女人的谎话,与男人不同,会刺痛皮肤。她是认真的。

被那认真到恐怖的表情压倒,让拓也的目光回到正面。再三确认只有自己与米寇特知道的纸片触感,反刍写在上面的话语后,他眼神降在散在地板上的小小污点。

吉伯尼的血。附在地板上那小指头大小的血痕,是促使自己保持觉悟以及冷静,抹不去的痕迹。就算要做,也必须慎重地行动。首先要找到协力者。环顾了也许是因为吉伯尼死去的反动,而意志消沉的整备兵们的表情,拓也作出找他们不行的结论,并看向其他团体。同样坐在地板上,仔细听着广播的各部门成员们。这其中看起来可靠的

有了。看上隔壁团体中的一人,拓也用手肘对米寇特顶了一下。追寻他的视线,看到同一个人的米寇特眼睛微微张大,要怎么办?她小声地回答。不是多长的距离。我去去就回来。现在正容易混过监视者的眼线。回答着,拓也的眼睛看向周围。与集中了伤病兵的隔壁集团距离,大概五公尺。对忘了监视的监视员再看了一眼后,他在脚上凝聚不至于让身体浮起来的力量。

没有注意到拓也盯着他看的眼神,贾尔张沉默的脸孔看向空中。伸直了腰盘腿坐着的模样,让拓也想起坐禅的曾祖父的模样。

问题是,共和国的自治权归还期限迫在眼前,要是共和国回到原本的SIDE3,不允许有超过地方自治权限度的活动的话,那么迎向SIDE共荣圈的潮流也不会产生了。要怎么拖延这个解体期限,就成了我们的课题。此时我们接到毕斯特财团要让渡拉普拉斯之盒的邀请

我不认为卡帝亚斯毕斯特知道我们的计划。在这时机提出让渡盒子,是因为厌恶共和国解体让联邦体制僵直下来吧。联邦期待在共和国解体的同时断绝吉翁思想,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就如同新人类神话的破坏装置,独角兽所展现的。诉说着弦外之音的伏朗托眼神突然往自己看来,让巴纳吉回神,并别开目光。

辛尼曼、以及安杰洛,都失去了言语。连米妮瓦都没有隐瞒她被压制的脸色。比起SIDE共荣圈云云的,更恐怖的是他像机械般毫无窒碍说着的声音,巴纳吉将别开的眼神慎重地移回伏朗托身上。他用真面目说话,所以更令人感到不对劲。这股仿佛自己不是置身于人世,超然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对我们来说可说是天佑。据说可以颠覆联邦政府的拉普拉斯之盒要是可以得到它,那么就能让联邦认可共和国的存续。要是要求吉翁复兴的话,可能会让联邦自暴自弃地引发全面战争,但是像让共和国的解体期限往后延这种程度的要求他们可能就会接受。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我要辛尼曼前往交易地点工业七号。

接下来所发生的,就不用再问了。没有表现出长篇大论后的疲劳,伏朗托从头到尾以不变的神情讲完了话。接待室恢复宁静没有多久,原来如此,我了解了。米妮瓦开口,眯起的眼睛再度看着伏朗托。

上校你用盒子想得到的,是时间。延缓共和国的解体,为成立SIDE共荣圈争取时间。

您说的没错。

立刻回答的伏朗托,无言地用目光催促:现在轮到你了。米妮瓦没多回应,往坐在沙发上的辛尼曼看去。

辛尼曼,你知道这些事吗?

不,虽然我知道带袖的的出资者,是共和国的摩纳罕巴哈罗。

与辛尼曼往伏朗托瞪去的眼光一起,米妮瓦也用逼问的眼光看向他。伏朗托直立的身体一动也不动,如同我所说明的,这与旧的吉翁复兴活动结构不同。我担心像辛尼曼上尉这样一心对公**奉献的军人会有拒绝反应,所以在时机来临之前对他们保密。请多见谅。

不用道歉,全部听完,就觉得是无聊的计划。

用坚决的口气回答,米妮瓦将通讯面板上的发讯钮切到关闭。伏朗托保持沉默承受着她的视线。

没错吧?建构把联邦排除在外的SIDE共荣圈与其要求不想改变的人们改变,不如无视他们。这与梦想着人类革新的吉翁戴昆差太远了。太过现实,一点都不可爱。

面无表情的伏朗托背后,安杰洛的眼神渗着愤怒的神色。足以动摇空气的杀气在室内奔驰,让巴纳吉驾驶服下的皮肤起鸡皮疙瘩。

跟想把地球变为无法住人的星球,将人类一个不留地全部拉上宇宙的夏亚的疯狂连热情都差太远了,自栩为再世夏亚的人,这样子行吗?

踏出一步的米妮瓦,抬头看着伏朗托。翡翠色的瞳孔带着一丝热度,让巴纳吉感觉到在两人之间所作用的未知引力。

SIDE共荣圈实现的话,地球会被孤立。与宇宙的经济差距会拉大,如字面一般地主从逆转。这样的话,地球就重现了西元年代。为了靠自己就能撑起经济,地球居民将会加速地球的再开发吧。在贫困之中成长的新世代,也许会有人企图对宇宙居民报复。就像吉翁引起一年战争一样。

伏朗托一言不发。面对化为红色的墙壁站着的高大身躯,米妮瓦用明确地渗着感情的声音继续说道:

没有调和也没有革新,只是让强者与弱者立场对调而持续下去的未来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决定要再次站在人们面前的男人,觉得这种事

不是好或坏的问题,而是这就是人世常理。

出口打断的声音,让米妮瓦的身体看起来稍微晃动了一下。伏朗托把手伸向放在桌上的面具说道:

我说过,现在的我规定自己只不过是容器。容器不会去思考,只会依照注入的人们总体意识行动。

放出银色光泽的面具,再次包覆他的脸。看着那没有对话也没有共鸣,变回彼岸般遥远的面具脸,米妮瓦的脸慢慢地垂下来,眼神带着些许动摇。是吗。她的语气中带着沉重的绝望,让巴纳吉心中感到隐隐作痛。

我所知道的夏亚阿兹那布尔,真的死了。

流泄出的这句话,让辛尼曼的眉头抖动。背对无言的伏朗托,米妮瓦坐上沙发。闭上眼睛,发出不知是否为失望的叹息声,披着斗篷的背部深深地理入沙发中。

工业七号,殖民卫星建造者墨瓦腊泥加。

说出口,张开闭上的眼睛,先前的忧郁已经从脸上消失。没有看向紧握拳头的巴纳吉,米妮瓦冷静地接着说:

那里就是拉普拉斯程式所显示的最终座标。

与因为惊讶而让身体动摇的辛尼曼和安杰洛不同,喔伏朗托的视线往自己看了过来。注视着别开脸的巴纳吉,防眩护镜的目光瞬间发出确认的视线,然后伏朗托的面具再次面向米妮瓦。

非常感谢您。与舰队会合之后,我们就立刻改变航路前往工业七号。

随便你吧。

低声说道,米妮瓦从沙发站起身来。没有回顾低着头的巴纳吉,被皮制的靴子所包覆的脚前往房间门口。感觉那一步一步都踏在胸口上,有如在侧试强度一样的巴纳吉,用力握住拳头保持沉默。

您要去哪?

你听辛尼曼说过吧,我好几次被那位少年拯救性命。

在门口前止步,回顾的米妮瓦视线第一次看向自己。巴纳吉稍稍抬起头来。

背叛了恩人的感觉实在很差。之后让我自由行动吧。

来不及回望翡翠色的瞳孔,转过头去的米妮瓦就离开了房间。看着房间的门关上,伏朗托的视线移向安杰洛:警备切记万全。说完之后,他便从风景画前离开。是。端正姿势,往自己看了一眼的安杰洛碰触刚关上的门把。含有监视意味的背影离开房间后,伏朗托吐出些许叹息,坐在巴纳吉正对面的沙发上。

我想确认一下啊,巴纳吉小弟。

虽然声音与刚才一样地安稳,但是内容却有不予妥协的强硬。是因为米妮瓦已经说出来了,那么就没有必要玩弄协力什么的文字游戏了吧。巴纳吉无言地回看着那副面具。

开始的地点就是终点,耍的花样真是古典。你的父亲似乎幽默感十足。

不是这样!

不自觉地叫出口的声音回响着,让桌上的咖啡起了涟漪。巴纳吉猛然从沙发上起身,让与字面相符的铁面具离开视线外。

终点可以是任何地方。在抵达之前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什么那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只知道答案抵达终点,盒子也不会开启。如果不是走过同样的路,共担同样的辛劳的人

最后的那句话,随着看向辛尼曼的视线从口中流露。对上的眼神微微动摇,辛尼曼什么都不说地把脸转向别的方向。伏朗托的目光没有从呆站的巴纳吉身上移开,只有知道旅途辛劳之人,才能找出家中的青鸟。他像在歌唱般地说道。

这也很古典。

扭曲的嘴角上方,看起来好像整个面具都在发出嘲讽。巴纳吉已经不想多说什么,别开了脸孔。

对每个人来说都在预料之外的舰内广播结束,MS甲板恢复冷静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靠近右舷的隔墙附近监视的士兵开始骚动,让季利根嘴巴移开营养果冻的软管。

怎么了?

是刚才引起骚动的团体其中一人。说是发生腹痛。军医正在看诊。

跑进邻接甲板的简报室的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着。腹痛?回问着,季利根看向映着甲板景象的荧幕。

在一面墙上备有多目的荧幕的简报室,现在成了共和**的休息室兼临时指挥所。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占领到现在即将经过四小时。虽然因为刚才的广播让大家绷紧了神经,不过监视的人与被监视的人一定都开始累了。目睹一名俘虏被射杀的现场,也给大家带来超乎想像的压力。自己也觉得坐着不动的时间很难受的季利根,对部下说我去看看,接下来就交给你们,然后前往MS甲板。

在无重力下,不论是站着还是躺着都是一样的。一边看着一个个特务队员的脸,确认有没有散漫的人在打瞌睡,季利根往闹出问题的团体接近。在一群穿着连身衣,像是整备兵的人群中,抱着肚子挣扎的乘组员,年轻得还足以称为少年。

穿着白衣的军医长,用听诊器检查。怎么样?季利根质问着。军医长拿开听诊器:

我想是心因性的症状,可是他的痛苦不太寻常。我想使用医务室。

我们也有带看护兵来。只是腹痛的话,我们可以处理。

不能排除他们还有什么企图。直视着军医长那似乎是阿拉伯血统的浅黑色脸孔,季利根以拒绝商量的语气说道。在少年身旁的女乘组员,用僵硬的语气穴嘴:他有慢性病。

好像是什么很难讲的病名,之前有听说要是肚子痛起来就要注意

这种人为什么会当上航宙舰的乘组员?

我们不是乘组员,是在工业七号被战争卷入,没办法回家的民众。

有这种事?回看着仍然可说是少女的女乘组员,以及她手上抱着的球型吉祥物机器人,季利根目光转回军医长身上。军医长要开口的刹那,别说那么多了,快带去医务室。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周围的空气再起波澜。

只知道训练的共和国士兵,对超出预想的状况只能全部回绝吗?

在隔壁伤病兵团体穿着睡衣的光头男子,露出讪笑站了起来。被戳到痛处的胸口发热,季利根转向男子的方向,并把手放在腰部的上。喂,不要随便站起来!怒吼的监视员士官长,拿着步枪接近男子。

你们也考虑一下被外行人监视的俘虏心情。要是自己没办法下判断,就去问问带袖的他们怎么样啊?要披着那帅气的斗篷去问喔。

混帐!

脸色大变的士官长,用步枪的枪托打向男子的腹部。来不及制止、也没想制止,季利根看着男子因为反作用力而浮在空中。身体弯曲,男子面容扭曲地压住被殴打的腹部,他的睡衣胸口露出绷带。季利根这才想起伤病兵这个忘掉的名词,而心脏猛然跳了一拍。紧接着,大叫怎么做这种事!的军医长往男子的位置赶来。

借周围的组员之力让男子躺在地板上,打开睡衣的前襟。不好,伤口裂开了。听到军医长的声音,让士官长倒退了一步。怎么办?他仿佛这么说着的表情看着自己。我马上带他们去医务室,没问题吧?军医长继续说道,被他锐利的视线盯着看的季利根,吞下差点说出口的慢着,环顾了周围状况。

在等待指示的士官长脚边,伤病兵们用不满的眼神看向自己。查觉骚动的其他团体组员也开始注意这边,监视他们的士兵们脸色明显带着疑惑。要是这时候拒绝,那有可能会**。指挥官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犹豫,想起这句先人教诲的季利根,对军医长点头表示同意。军医长马上抱起男子,那孩子也得一起来,你们也帮忙啊!咆哮的军医长踹了地板一脚浮起。没有空去叫没值勤的士兵,季利根只好抱起压着腹部的少年。

上尉

我与他们同行,你用无线电连络,叫两三个没有值勤的人过来医务室。

是,那么与带袖的的连络呢?

毫无尊严地质问的士官长,让他感觉到胸口的热度再度燃起。你也听到刚才的广播了吧。说着,季利根瞪着年长的士官长。

我们是风之会的前卫。在这里的带袖的士兵,连SIDE共荣圈的构想都不知道。没有必要一一请教他们的指示。

跟只是游击队出身的葛兰雪队不同,风之会的同志是受过摩纳罕阁下薰陶的精锐。虽然有经验上的差距,不过我们的立场肯定更接近最高处。在隐隐作痛的尊严写上这句话,季利根踹离地板,朝最接近的气闸门前去。好痛陪伴呻吟的少年,抱着吉祥物机械人的少女也跟在后面。

追着担起光头男肩膀的军医长背影,搭上通往重力区域的电梯。将少年的身体抱在身旁,季利根拔起腰间的。开始下降的电梯中发生重力,他把逐渐变重的少年放在地上。

久未感受到的重力,似乎让他因紧张与兴奋而冲脑的血液下降。一个人与他们同行是不是太冲动了?面对连要持续拿着枪都很困难的重力,季利根在内心念着。总是这样,自己老是想着不能够太优柔寡断,所以会不小心做出浅薄的决定。大概是小时候因为身体病弱,老是跟不上同学而被嘲弄的反动吧。他心想着,将意识差点游离的脑袋轻轻摇了两下。哈啰!听到这句在现场不该会冒出的话,愣住的季利根转过头看去。

看起来像耳朵的圆盘拍打着,少女手中的吉祥物机械人漂在空中。电源没关掉吗?季利根心想,同时看到少女的眼神透过自己看向背后,但是当他把往后指去时已经太迟了。

用眼睛看不清的速度动着的手从上方抓住,另一只手抓住衣领。光头男的脸孔迫在眼前,你!季利根发出哽住的声音,但是在两腿间爆发的冲击让他无法呼吸。

嘎!听到了自己的呻吟声后,男人的手肘打在后脑上,让自己膝盖的力量消失。视野急速变暗,季利根的头撞在电梯门上。大概是到达目的层了,让人无力的电子音在远方响起。

我是毕斯特财团的贾尔张。以后给我记着。

加上男人的声音,电梯的门开启。想拿起腰部无线电的手挥空,季利根就倒在走道上。哈啰,欢迎回来!少女叫着。突击!吉祥物机械人回应,并开始往前弹跳,男人们一起跑出去的脚步声从头上经过。弹跳的吉祥物机械人撞上自己的后脑,将自己当踏板的一击,也已经算不上是最后一击。季利根的意识落入黑沉沉的深渊,在黑暗之中,他听到叫着胆小鬼季利根的同学们吵杂声。

虽然是比月球的重力来微弱的拟似重力,不过对于习惯无重力的身体来说就好像在肩上放了沉重的哑铃一样。才冲进画着缓缓弧度的通道,就正面撞上地板的拓也,自觉到变为铅块的身体,慎重地跑过走道。跟在每次走到十字路口都要停下脚步,确认是否有人之后再开始前进的贾尔身后,他与哈桑、米寇特一起前往医务室。

有可能的话也带着哈桑医生,前往医务室在口袋中揉成一团的纸片留言,是支撑行动的一切根据。贾尔用完全不被重力变化影响的动作贴上墙壁,并且双手拿着从共和国兵夺来的,他催促拓也站在医务室的门前。要打开门的瞬间,突然产生的痛楚,让他弯下腰来扶着腹部。

怎么了?

一直装痛,现在真的痛起来了

本来期待她抚抚自己的背,不过米寇特只给了一句傻瓜。为了痛楚之外的理由皱起眉头,拓也敲敲医务室的们。确认没有反应,他与贾尔彼此颔首之后打开了门。环顾漂着些许消毒药水味的医务室,踏进室内的瞬间,是谁!?的叫声冲击着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