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2.(1 / 2)

 2.

五月九日,标准时间十三点四十五分。达卡晴空万里。整条街上漂着火灾现场特有阴郁的味道,还不知何时能够撤走的瓦砾仍然四处散乱,不过数天以来铺盖住天空的浅黑色喷烟已经散去。紧临赤道地区的太阳光不受任何物体遮蔽,照亮着堆满粉尘的街道。

虽然不讨厌夏天的炎热,不过在这非洲大陆的酷热实在太极端了。把完全不想穿起来的外衣挂在肩上,凯西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刚出官厅街巴斯德路的地方停下脚步。

隔着翻覆的卡车车体以及崩解的大楼,他仰望着巨大的块状物。八天前,单机袭击达卡的MA,它有如小山的巨大身躯大半都被工程用防尘塑胶布所覆盖着,解体到一半的骨骸搁置在官厅街之中。虽然左右突出的肩部装甲已经被取下,一炮消灭帝国饭店高楼层的头部主炮也已经被撤离,不过高度可以与十层楼大楼匹敌的残骸看起来仍然相当异常。不管是塑胶布缝隙间露出来的绛紫色装甲,或是仍然嵌航道面那有如生物的勾爪,就宛如在被留置在酷暑废墟中的恶梦残渣。

MA所通过的道路,呈现有如遭到地毯式轰炸过的惨况。对瓦砾堆中的遗体进行搜索,以及生活机能的复原同时进行着。消防车及吊车集中在此地,各处响着焊接的声响,同时在给水车前灾民排成一长列。另外一边,扛着步枪的吉姆型MS昂首阔步着,上空飞过圆盘形的可变机体。我有带摄影机来吧?凯下意识地想着,然后稍微苦笑了一下打消这个念头。我已经不是那种立场了。将达卡现况传递出去的工作,是正在报导机构值勤的现役记者所该做的。比如说那群踩着散落在路面上的玻璃,从财政部冲出来的人们。这个时间进稿的话,刚好可以登上晚报。在移动的车子里整理好要送往本社的报导,抢着冲进中央议事堂的新闻中心,必定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遭到三年前的陨石落下之后屈指可数的大规模恐怖攻击,联邦政府发布紧急命令已经过了一周。坊间开始流传第二次新吉翁战争这类动荡的谣言,使得达卡不只是单纯的受灾地区,也是政府对策情报的发信地,成了比平常更重要的采访地点。侧目看着慌慌张张地搭上车子的记者们,凯前往离开大道之后所看到的中央议员会馆。希腊式建筑风格的纯白色建筑物,虽然失去了前方大部分的玻璃,不过却还保有些许的威容,以显示自己是权力的巢穴。MA在建筑前方约两百公尺左右耗尽了所有力量,它有如蟹螯般的手臂穴在地面上,似乎到现在仍然流露着无法抵达王位的不甘。

穿过有如大得夸张的战车,正在警戒的钢坦克Ⅱ身旁,通过一连串的安全检查后进入会馆之中。大厅跟往常一样充满着游说者、记者群、陈情团的喧嚣声,不过修理的业者不断出入、与武装的士兵发生争执的情景,一让人感觉到与平常不同的事件现场气氛。遵照事前的导引,凯搭乘电梯上到八楼。进入装饰沉稳得有如饭店的走廊,便看到了挂有各人的出身国国旗、以及地球联邦旗的中央议员办公室入口。延着长长的走廊走上两分钟,北美第一选区选出的罗南马瑟纳斯上议院议员办公室就在眼前。

穿过开着的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来更换天花板萤光面板的业者所使用的梯子。放眼看去,全部的面板有三分之一出现了裂缝,在昏暗的事务所内有约十名的事务员忙着接电话应对。看起来三十多张的桌子已经摆回原位,散乱在地上的碎片跟粉尘也已经清扫完毕,不过还是隐藏不了那受到前所未有的震动与冲击所造成的混乱痕迹。此刻不断响起的电话,内容除了例行联络与陈情,还有想在修复工程上得到好处或kang议、企业想与军方搭上线的献金申请,大概就是这些吧。自从国防族议员约翰鲍尔说出战争这句话之后,贪图战争特需的人们便开始在台面下活动,而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有着可以裁量他们希望的政治力。衡量电话对象的重要程度,紧紧盯着终端机的荧幕安排行程的事务员们,表情看起来似乎都是一样地紧张。

比约好的时间早了一点。柜台没有人影,凯也不想打扰满身杀气的事务员们,于是叹了一口气决定再等一会儿。记得电梯大厅的旁边有烟灰缸,于是他手拿着自从事文字工作后就没有离手过的香烟,正打算先离开办公室时,一句您是凯西登先生吧?将他叫住了。

正等您莅临呢。我是与您通电话的秘书,派崔克马瑟纳斯。

晒得恰到好处的脸孔,露出豁达的笑容,眼前这名约三十岁左右的男性曾经在资料上看过。他是入赘到马瑟纳斯家的女婿,同时是正准备迎接地方选举的罗南贴身第一秘书。凯回握对方伸出来的手,先直视着他笑容中带着紧张的眼神,而对方也回以同样的眼神。之后,派崔克说了声请跟我来并转过头去,穿过了电话铃声响个不停的办公室。

没能迎接您真是抱歉。如您所见,一副就是还没整理完的惨况飞航还顺利吗?

嗯。好久没搭军方的运输机了。不晓得是不是议员的威光笼罩,真是特别待遇呢。

凯说话的语气半带着讽刺。与想限制人员出入的军方想法相反,现在所有报导相关人员都想进入达卡。在各大媒体花大钱想确保少数的机位的这个时候,会让一名自由记者搭运输机顺道进来这种事,也只有罗南做得出来。

非常抱歉,因为是这种时期,无法确保民间的飞机席位。派崔克正面回应着。他的眼神往凯瞄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决心地开口:

虽然这是私事,不过能见到您真是十分荣幸。那个我是凯先生您的崇拜者,不只尊崇您身为记者的才华,还有

原白色基地乘组员,懦弱的凯西登。

凯抢先一步说出口,啊,不是派崔克慌张地移开视线。虽然这样的评价一时之间收敛了,不过当那些童年时代看过战记的世代长大之后,像这样被突然问一句的状况也变得不稀奇了。脸上露出苦笑,书上的东西,有很多都是乱写的啦。凯对他叮嘱。

有些采访者是先下结论才来采访的。像那样的人,就算我对访谈原稿进行校正他们也不修正。跟白色基地有关的书籍,几乎都是这一类的。不过,倒是让我上了一课。

正好战后,就是来干这一行。没有与继续说着的凯目光对上,派崔克把手放到后脑杓,低下了通红的脸。真真是抱歉。我提了不该提的话题。听着他的回话,凯看向接近到眼前的办公室。

有蔑视采访对象的采访者,同时也有采访对象把采访者玩弄在掌心之间,想让采访者变成自己合用的广告塔。这房间的主人身为移民问题评议会议长,而特地把自己从巴黎叫来的理由是什么?在这个达卡事件发生后又陆续发生许多怪事的时期找自己来,总不可能是叫自己代笔写自传吧。似乎被新吉翁与毕斯特财团再加上评议会介入的这一连串暗斗,状况也透过业界的熟人传进了凯的耳朵。

不论如何,接下来的时间将面临硬仗。凯拨起灰色的头发,将西装外套穿上。原本没什么特色的三十五岁男人,稍微整理一下外表,便让他变得像个称职的记者。对一个在高中就学时被现地征召,在突击登陆舰白色基地上撑过一年战争的年轻人来说,这是他出了俗世第一件学到的事项。

过去吉翁公国,以闪电般的奇袭作战带给地球莫大的伤害。有人认为为了与国力相差百倍以上的联邦战斗,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可是,我们这么做所得到的是什么?是到现在都挥之不去的憎恨、是夺走半数人类生命的杀戮者恶名。不得不说,只为了换取一时的战略优势,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过庞大了。

我们吉翁共和国有心的国民,都清楚地认识到这点。达卡事件一发生,我们政府比任何一个SIDE都快一步送出救援部队,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有对过去作出自省。我们断然反对恐怖主义。就算原本是同胞,我们也不承认新吉翁的存在。但即使如此,一部份联邦议会的人们还是将共和国与新吉翁混为一谈,并主张要对我们进行调查。以四年后的自治权归还当作理由,散布共和国失控说的媒体不只一间,这点实在很令人难过。战争是没有建设性的,这点我们

电视上的男人说到这时,红木制的门板发出敲门声,客人与派崔克一起露脸了。

波多黎各系的脸孔,很有特色的目光,是在作者近影上看到的男人没有错。欢迎。罗南马瑟纳斯出声,并站起来走到门边迎接。对初次见面的对象表现出的直率,以及握手的力道,这些都是他在议员生活中自然体会到的先发制人法,不过回握住手的凯西登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畏缩的样子,一直刻意露着淡淡的微笑。

预感到面对的高墙坚固难破的同时,他先请对方坐到面对着办公桌的椅子并问道要喝点什么,却得到不用了的答案以及不肯退让的眼神,想来这男人深知如何回应才不会被对方牵着走。你可以退下了,罗南用眼神告诉派崔克,并坐在办公桌后背对窗户的椅子。凯并没有看着自己的举动,用放松的样子看向开着的电视机。

回答着大牌电视新闻台的访问,诉说着吉翁共和国困难处境的男人,声音跟表情还是一副做作。真是适合在中午放的滥情连续剧。说完,罗南注意着凯的反应。凯只投以一瞥,面无表情地挡住了最初发动的刺击。

吉翁共和国国防部长,摩纳罕巴哈罗。像那样背负着败战国悲哀的男人,私底下却与旧吉翁公国的人脉有牵连,也在联邦的军需复合体内洒下大钱。对宣导吉翁主义复活的右翼团体也有投资,甚至对共和**的将兵募集有奖论文。

有奖论文?

标题是有关安全保障问题云云的,总之就是要过滤出国粹主义者用的选拔考试。然后,把他看上的人分配到重要地点,要是遇到必要的时候可以当他的棋子。

所谓的必要的时候是?

我也没有了解到那么多。他们也不是想跟联邦打上一仗。虽然近来的不景气让激进分子变多了,不过大部份的国民仍然沉浸在终战之后的厌战气氛之中。可是带袖的用来当主力的吉拉祖鲁,那玩意儿的开发与亚纳海姆电子公司有关。仲介的是旧吉翁尼克(ZEONIC)公司的人脉,其中数人在摩纳罕的自家人把持的公司执勤这样一来,我们也不能当他们只是在玩游戏而已了。

用摇控器关掉电视,再次看着桌子另一边的脸孔。如果是寻常的记者一定会被这种内幕钓上,但是凯连笔记都没有做,只是用慎重的表情看着自己。年轻时经历过无数修罗场的人,才会得到这样的冷静吗?凯的脸与在自家所面对过的布莱特诺亚的脸叠合,罗南将背靠在真皮制的椅背上,开口说出你的著作我拜读过了进入正式话题。

《巨人们的黄昏》、《天国中的地狱》每一篇的切入点都很独特。自以为反战的报导文章到处都是,不过像你这样踏入战争抑止论的著作却很少。这部分的感性,是白色基地队驾驶员时代所培养出来的吗?

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战争中,在SIDE7被战火卷入,以避难民众身分被白色基地收容的少年,被当作现地征用兵成了刚开发MS的驾驶员。听起来就像战记迷所喜好、有如英雄般的嘉话。不过许多记录书对他的共同见解,是嘴巴很毒的投机主义者。而这样的他在战场上被锻炼,战后受到社会回归计划的援助进了贝尔法斯特大学,专攻新闻学而在通讯社就业,终于成了有名的自由记者这段经过,听说让不少年轻人对他抱着崇拜感与亲近感。

不过,这样的风评,对他本人来说大概只不过是脚镣,从与布莱特谈话的经验里可以想像得到。对一直忍着不作声,注意着自己态度的凯,可是,有一点我很在意。罗南发出刺探的声音。

就是你对吉翁这个存在的立场。对战后的宇宙政策提出质疑,并且揭露压迫宇宙居民实情的你,却对吉翁残党军的活动加以批判甚至给人有憎恨的印象。特别是对率领新吉翁军的夏亚,你采取彻底的批判立场。站在宇宙居民这一边的记者,对夏亚大多是有一点同情的

基本上会对这类的书加以批评的知识阶层,都是流行反体制的。

耸耸肩,凯将修长的双腿交叉,继续说道。

所以写者也会写得好像对吉翁残党有共鸣,这样比较容易被接受。问我不跟他们站在一起,是因为我是与夏亚交战过的白色基地队驾驶员吗?那么答案是有条件的YES。因为我的名字有点名气,所以我可以无视业界惯例去写书。要说我有什么立场的话,那么只有一点,就是媒体不应该当风向鸡。

风向鸡被名为大众的风吹得左右摇摆吗。

凯没有回答。压抑住情感的眼神互相对上,罗南判断是时候了,他站起身面向背后的窗户。刚换新的玻璃,淡淡地反射出凯看着自己举动的表情。

某个政治家,想要做出与安全保障有关,极为重大的内部爆料。你是那个政治家的话会怎么做?

会叫来各大媒体的驻派记者,召开记者会,再怎么样,也绝对不会是去找个自由投稿者来讲。

这声音在牵制的同时,将自己的思绪一刀两断。罗南的嘴角因笑意而扭曲,可是那政治家,并不信任媒体。他回答。

不管说了些什么,在新闻上播放的时间顶多三十秒。就算做成专题报导,等广告一结束开始播体育新闻就没人当一回事了。收视率、点击数、印刷量、广告收入。媒体越肥大,名为大众的风向影响力也越强,并且把多数意见当成正确意见去播放。这一点,自由工作者

也不能像字面上那样地自由。只要牵扯上出版这项经济活动,总会有一些非遵守不可的规矩。

我认为我的眼力,还分得出来哪些人是只想赚钱的业界无赖、哪些人不是。如果是无力的理想主义者的确不妙,不过也有照规矩来的同时,也坚守自己原则的顽强专业人士。

凯沉默无语。没有否定,很好。罗南呼了口气,坐回凯的正对面。

拉普拉斯之盒这名字你听过吗?

看得出他一直纹风不动的坚固采访者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动摇的裂痕。放下交叠的腿,凯低声说道:是有听过传闻罗南的视线盯着他不放,追问:是什么样的传闻呢?

(****109)

有认识的人企划了这东西的专题。出版商也敲定了,第一回的连载登在杂志上,可是就没有第二回了。之后不到一个月,连杂志本身都废刊了,明明印量还不小的。

广告收入被切断的话,卖得再好的杂志都没办法对抗。那位同业后来怎样?

不干这一行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已经沉在某处海中了,或是变成宇宙垃圾了。又或许被塞了一笔小钱,过着悠闲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是毕斯特财团,要消去一个人也没那么容易。

沉默不语的表情,证明了他对笼罩着财团与盒子的黑雾,有着最低限度的认知。罗南看向墙上的时钟,还有三十分钟。他说道。

下午三点在议场有表决案,只能跟你讲到那时候。之后,要怎么处理这个话题就交给你了。可是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并且尽可能传达给更多的人知道。能够做到这点而不让真实被扭曲的,就只有你而已。

将疑虑与紧张从表面压下,看向自己眼睛的眼神还不到三秒钟。凯将手伸向脚边的包包,拿出笔记本与录音机。正要按下录音机开关时,两人的眼神再次交会。凯一言不发地将录音机放回去了。罗南轻轻点头微笑,将放在桌上的双拳握在一起。

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毕斯特财团对参谋本部不当介入,任意进行作战。财团的目的是回收流出的拉普拉斯之盒。为此,他们与同样想得到盒子的新吉翁发生数度的小规模战斗,让不必要的被害扩大。工业七号、帛琉、史迹拉普拉斯。达卡这里与特林顿基地也一样。

凯舞动着笔尖的手停下来,远方的重机声震动着室内的空气。正面承受他锐利的目光,罗南从桌子的抽屉拿出一叠资料。

这是与财团有挂勾的参谋本部员名单。他们反过来利用可以不经议会承认就调动部队的反恐特别法,现在仍然在图利财团。不将他们调职,重建军方的指挥系统的话,难以期待治安的恢复。如果以此为契机让媒体也动起来的话,那么被财团夺走骨气的检调也不得不有所作为了吧。

翻动印在A4尺寸白纸上的将官名单,凯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向自己。罗南将身体靠上桌子说:

你的人身安全我们会尽全力守护。当然财团也会用各种手段妨碍我们

你能得到些什么?

伸出食指阻止罗南继续说下去,凯继续问道。据传藏有颠覆联邦政府力量的拉普拉斯之盒。而在想要阻止其流出这一点上,财团与联邦的利害是一致的。对军队的指挥系统不当介入的确会成为问题,不过在他们确保盒子之前就让他们做,也不是不行吧?

如果有那么顺利的话。不过结果如你所见。有必要排除财团的干涉,让军队与政府结合,重整态势去面对事件。

凯用鼻子喷了一口气代替回答,靠在椅背上。这答案我不接受,他的表情这么说着。发挥记者的嗅觉接近的同时,却也在探测着不为政治所利用的安全距离这男人比预想的还要聪敏。感觉到棘手的同时,却也感觉到久违的知性受到刺激的喜悦,罗南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咚咚咚地舞动着。

你要问我有什么好处,是吧。我得到的好处就是可以安眠的时间。盒子落入新吉翁的手中,被摩纳罕那样的男人利用的恐怖感。一年战争的恶梦也许会重演的不安我想抹除这些。我想,不被时代风潮所影响,注视着吉翁危险性的你,应该会懂吧?

没有等凯回答,罗南再次站起身看向窗外。在对面的司法大厦背后,可以看到那架MA如同小山的尸骸。

联邦并不像高呼反体制口号那些人想像中的稳固。只要有一个契机,不到一百五十年的统一政府很容易就会被颠覆。以一个发泄不满的装置来说,吉翁的思想实在太危险了。在共和国要交回自治权,这个恶梦终于可以结束的时候出这个乱子毕斯特财团必须为此负起责任。此后,拉普拉斯之盒应该归入联邦政府的管制之下,这是我们的共同见解。

所谓的我们是指?

你可以想成是以移民问题评议会为首,没被财团入侵的执政党与军方的所有意见。

趁着宇宙军重编计划的混乱之际,扩充对反恐战争不需要的装备的人们吗?

追问的眼神射在背上。真是辛辣啊。藏起被将了一军的痛感,罗南回报以苦笑。凯没有露出笑容,看着自己的视线一动也不动。

的确,没办法做出快速反应的战舰或MS不适合用在反恐战争上。可是就算战争的型态改变了,人的感性却不是那么简单就会改变的。也有将之充作担保国家威信的战力,这种想法。

担保威信

有如高墙展开的大舰队、一骑当千的强力MS部队。在情报战或特殊部队成为重要任务的同时,这些对人们心理所造成的影响也不可轻视。肉眼所能看到的力量才能令人生畏,并抑止第二个吉翁发生。

也就是说,用担保联邦威信的高墙包围着地球。用没有对话也不会让步,上面只写着服从我的高墙。

忍住差一点想要点头肯定的冲动,罗南用稍微眯起的眼神看向凯。他感觉到一股这下中计了的苦涩体会。凯再次叠起双腿,我今天要来这儿之前,简单地调查了一下议员您的经历。他说着。

给战后的联邦带来一股新气象的年轻希望,与初代首相里卡德相仿的自由主义者议员您第一次当选为上议院议员时,媒体都是这么赞赏您的。实际上,您在里卡德被暗杀之后的马瑟纳斯家来说也算是异类。选上之后第一件着手进行的工作,就是迁都到这座达卡对吧?明明其他还有数个候补地区,可是您坚持要来达卡,来到这沙漠化持续进行,也许百年后就会被沙粒掩没的土地。

忍受有如意想之外的桩柱打进胸口的冲击,罗南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苦笑。凯将握起的双手放在叠起的双脚上,目不转睛地继续说下去。

由于移民宇宙而开始出现恢复征兆的地球,却因为一年战争的破坏而再次濒临危机的事实。推行政治之人,必须经常亲身去感受地球的迫切需求,去想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虽然也被揶揄为时下政权争取人气用的,不过不只是这样吧。您是有信念的。要让人类文明的进步,与地球的永续发展共存的信念。将地球留为人类永远的故乡,所有的人类都应该上宇宙

那是受吉翁影响的记者笔误吧,我并不是那样的偏激派。

虽然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可是却没有办法封住从自己胸口的裂痕所渗出来的沉淀物,罗南的目光从凯身上移开,在空中游移。没错,自己曾经是那么想过的他在满是沉淀物心中低喃着,偷偷地握紧桌子下的双手。如果改变联邦的本质的话,那么盒子的诅咒就会消失。如果可以用自己的手拉回应该有的未来的话,就不需要畏惧盒子,也不用让孩子继承马瑟纳斯家的紧箍咒

而那样的您,现在却身处保守势力的核心。

凯说道。罗南的眼睛往上飘,回看着他的脸。

曾经诉求人类应该把目光放向宇宙的您,却把宇宙居民的独立运动当做瘟疫般地恐惧,想在地球周围筑起高大的墙壁,是为什么?

人无法永远保持年轻气盛。一旦有了需要背负的事物就会懂了,这样的答案你不满意吗?

几乎是反射性地做出回答,同时确信谈不下去,这下破局了的身心突然承受极大的疲劳感,罗南发出叹息声。这是对宝贵的时间就这么虚耗掉的叹息,还是看到出乎意料之外被翻出的人生旧帐而叹息?罗南沉浸在连自己也无法分辨的混浊之中,同时听到凯的回应,没有什么不满。并且感受到他放下翘起的腿、合上笔记本的气息。

我也自认是一个大人了。不过,我也不想忘记我不愿意看到这种大人的心情。

压低视线说着,凯站了起来。很抱歉,我似乎没办法帮上忙。听着他的声音,罗南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结论。

个人虽然对毕斯特财团还有拉普拉斯之盒有兴趣,不过当个负面宣传的广告塔不合我的个性。请找别人吧。

布莱特诺亚上校也有牵涉在内。听到这个,你的想法还是不变吗?

垂死挣扎也要有限度。虽然心理很清楚,不过罗南还是说出了口。即将离开的凯停下脚步,隔着肩头投以无异于白眼的目光。

他跟你一样,拒绝沦为权力斗争的走狗,而遭到参谋本部调职处分。虽然隆德贝尔的后盾坦护着他,不过也很难再回到司令职位了吧。可是只要能够扫除与财团勾结的幕僚们的话,我就还有办法。

罗南议员,我不想去认为变得厚颜无耻,就是展现大人的风范。

低沉的怒吼声,让他第二次被一箭穿心的胸口感到刺痛。您应该也了解的。话说完,凯再次转过身去。

要变节是可以。可是,像议员您这种地位的人,我希望您不要显露出白己堕落的样子。您的公子不就是因为忍受不了,而离家出走的吗?

最后紧紧地揪起伤口,再也不回头的背影离开了房间。不是这样,想喊却喊不出声,罗南无语地目送凯远去。无心打内线电话命令派崔克送客,无处可去的眼神逃向墙上挂着的相片。自己的相片登上封面的周刊杂志、终战纪念日庆典时与当时首相的合照。由旁人眼中看来足以证明他的议员生活光彩无比的裱框照片群中,有着家族以刚完成的中央议事堂为背景的照片。

眯着眼睛仿佛在说非洲的阳光太强烈了的妻子、看起来正孩子气的辛西亚、还不到十岁的利迪。在开始理解到这世界无从改变的规则,而无法打从心底露出笑容的自己身旁,利迪也露出奇怪的僵硬笑容。那时候,他会模仿不知道是从哪看到的,白己的举动,而经常被母亲教训。实际上看起来,露着宛如成人的营业用笑容的利迪,跟自己简直神似到悲哀。

没错,那孩子已经懂了。面对关上的门板幻视着凯的背影,罗南在心中诉说着他没能说出口的话语。理解了一切事情,那孩子接受了马瑟纳斯家的宿命。是我让那孩子背负了盒子的。原本想在自己这一代改变,结果却什么也改变不了,把从父祖两代继承而来的负面遗产强加在他的身上。

自从在特林顿基地发生战斗以来,利迪的消息就断绝了。他的驾驶机德尔塔普拉斯被平安回收,所以他应该不至于受了伤。只要能确认这一点,对罗南来说就够了。不论他身在何处、有何种遭遇,利迪都不会背离马瑟纳斯家的宿命。就算其他的人不了解,自己也能够确信这件事。

所以才难受、所以才痛苦。想像那与自己相仿的身影,在自己所看不到的地方尝到绝望感的痛苦没有背负过压力的男人是不会懂的。眼神移开老旧的家族照片,罗南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在外头隆隆作响的重机具噪音震动着房间的空气,缓慢地搅动着时光虚度的空虚感。

是战争时的密码通讯?

沿着角度急促的舷梯流动身体,从地板的舱口一口气漂进舰桥。抓住门口边的扶手,鞋底的磁石还没着地,舰长席便传来好像是地球降下作战时用的的回应声,季利根尤斯特自觉到身体兴奋地颤抖。

使用传送位置用的信号灯,一直打着同样的密码。内容还在解读。

方位呢?

在L1宙域的正中央。几乎在灯塔附近了。船速从刚才就减缓了

抬头看着左舷侧荧幕上显示的海图,赫奇舰长托着下巴说道。虽然不是马上就能够有动作的距离,不过看着他毫无紧张感的表情让季利根心中有股不快感。过着十多年似军非军的生活,结果就养出了这张完全忘记何谓武人的脸孔。明明这男人在自己这个年纪时,也身处于与联邦的实战之中。

没有错,是摩纳罕阁下所通报的舰只。隆德贝尔的拟造木马

不看舰长的脸,而与操舵席上握着舵轮、身为同志的航海长眼神交会。嘴角露出笑容的航海长,面对初次实战任务也是一副兴奋的表情。其他还有炮雷长、船务长等,有着同样兴奋感、在舰桥值班的同志干部共五名。这些脸孔,即将创造吉翁共和国的新历史。像赫奇这样染上败战国意识的干部,还有毫无成就的大人们,没有能力可以裁决之后所要发生的事件。在沸腾的心中下了决断的季利根,对右舷终端机上的通讯长下令:对本国,还有带袖的报告。

还有,舰长。本舰古尔托普与德洛密将实行对拟造木马的追踪与监视任务。希望能够马上解除队列,前往L1宙域。

面对季利根很明显超脱指挥系统的话语,其他干部的视线集中在舰长席上。赫奇掩不住惊讶的神情,用鲠住的声音回问:练习舰的护卫怎么办?

让毕弗洛斯特单舰继续进行。还有寄港处的官方行程,得让队司令继续完成行程。

这样是违反条约的!在没有联邦的要求下,我军禁止在领海外进行作战行动。

队司令也已经知道了。带袖的主力要抵达现场,最少要花上一整天。只是通报就结束的话过于无能而且,就算发生什么问题,摩纳罕阁下也会妥善处置的。

跟讲好的不一样!我们只负责搜索,剩下的就

舰长,这是风之会交代下来的案件。

强硬的语气,让赫奇的脸色很明显地变了。与野心毫无缘分,这个只想着不出大乱子结束军务等着领退休金的男人,是走错了哪一步才会进到风之会的?恐怕是被照顾他的上级长官约去参加读书会,就这么渐渐地被拖进去的吧。不过风之会会将会员配置在各个要点,也不是配好看或好玩的。要是他打算坐视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溜走,那么有必要将他从舰长席上拉下来。季利根蹬了一下地板,让身体接近到腿软的赫奇身旁。

想想看你可以抛下同梯,当上舰长的理由。你不会以为是靠实力吧?

你这家伙,居然对长官

就是当你是长官才这么说的。请不要忘记当透露情报给带袖的的同时,我们身为共和**人的道路便已经走偏了。

海军从过去,就把舰长当做等同于舰上之神般的绝对权力者,现在却面对面受到这样的对待,不过赫奇满脸涨红也只有一瞬间而已。他瞪大的双眼突然失去力气,好像放弃了一样垂下肩膀,之后似乎是什么都不想多说了似地移开视线。可怜的家伙,连唾弃他的时间都不想浪费,季利根离开舰长席让身体漂往前方的舷窗。

姆赛改级巡洋舰古尔托普的舰桥结构,与原型的旧公**主力舰,姆赛级没有太大差异。对应米诺夫斯基时代大片的一体成型窗,以及将所有机能集中在一个区块的朴实舰桥。纵两公尺、长不下于八公尺的超刚塑胶制窗,现在正映着契贝级练习舰厚重的船体,在更前方可以看到舰队旗舰毕弗洛斯特的航宙灯。虽然从这里看不到,不过古尔托普的后方还跟着一只契贝级练习舰,担任殿后的是同为姆赛改级巡洋舰的德洛密。以纵列的密集阵型包挟着练习舰,这是远洋航海训练时的基本队形。而在宇宙两公里程度的距离一下子就过去了,所以为了不让后续舰与前导舰追撞,必须常时注意着对方的行动。为了应对无预警的航道变更及增减速,练习舰的新人们应该正忙着对信号灯进行解读。

在旗舰毕弗洛斯特坐镇的护卫队司令,是大战之中被轰沉的宇宙空母特洛斯的少数生还者,也是风之会的资深干部。虽然也是战后,埋没在共和国中的大人之一,不过却对自己因为家庭因素无法与新吉翁合流念念不忘,每天钻研知识毫不怠惰,与赫奇那种没有志向的男人不同。不论赫奇是否接受,舰队马上就会解散阵形,会只有毕弗洛斯特带领两艘契贝级继续进行远航训练吧。之后,采取独自行动的古尔托普与德洛密所要面对的,将是稍有疏忽便会丧命的实战之海。季利根从鼻子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燃烧的热情、蹬着地板移动。移动前,窗户反射出自己的样子映在视网膜上,看习惯的共和**制服让他突然有股反胃感。

与联邦军同样设计的立领服,只有颜色染满如同吉翁的浓绿色、令人生厌的制服。充满吉翁式款式美的旧公**制服被废除,现在的共和国只有这种装扮的军人。与强调装饰的带袖的新吉翁军华丽的制服比起来,这是多么的廉价。就这样连外貌都消除了公国时代的味道,以期从零重新开始,然而到现在过了十六年还是什么都没开始。在复兴的名义下承受单方面的和平条约,抹杀了自己的灵魂穿上的制服,凄惨到毫无名誉与尊严。

如果这就叫做共和**人的正道的话,那么这样的道路没有去走的价值。偏离这样的道路,才有着真正武人的生活方式。季利根横越舰桥,从地板的舱口降到下部甲板。对自己看都不看一眼的赫奇舰长的侧脸,与他那身为反战论者的父亲重叠在一起,令他更为不快。

共和**不被认可在自国,也就是SIDE3以外的宙域活动,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远洋航海训练。伴随载着新任干部候补生的练习舰,横越地球圈这约两周间的行程,对护卫队的舰艇来说也是熟悉技术的最好机会。训练每年实施四次,这次远航是从共和军创设以来的第四十五次。因此,被称为第四十五练习舰队的一行人从本国离港后两天,在即将通过月球与地球的中间之时,接到了风之会的极机密通报。

护卫两艘契贝及练习舰的三艘姆赛改级,毕弗洛斯特、古尔托普、德洛密上头都有风之会成员搭乘并不是偶然,一说有千人、也有人称万人的会员们,会被集中配置在特定的舰上,优先就任远洋航海的护卫任务。会长的方针是要学习远渡宇宙之海的技术,见识宽广的世界,不过其中应该还有如果有万一之时,可以以实行部队的身分先一步行动的考量吧。

正如我所愿,季利根心想。风之会本部只下令搜寻拟造木马隆德贝尔的拟阿卡马,并没有详细说明理由。可是如果这是与带袖的有连带关系的作战的话,那么显然与这一个多月以来诡谲的情势有关。万一之时终于来了。不管内容是什么,即将有大事要发生的预感,强烈地推动着季利根等年轻成员。

战后,将与萨比家有来往的重臣一个不留地放逐、处刑,就像将额头贴在地板上摩蹭般地向联邦磕头乞求原谅的共和国历史。这样还不够,将一整个城镇献给饥渴的联邦军,让他们肆无忌惮蹂躏女人小孩的败战国历史,与他一夜之间被迫由军国少年改正的记忆,一同根植在季利根的心中。做到这样而守住的国家主权,也是那么地虚幻,被放在联邦军麾下的共和**毫无任何权限。共和**原本就是一度要共和国解除武装的联邦,为了牵制吉翁残党军而突然下命创设的军队。在被攻击之前不得开火的专守防卫主旨,意思就是暗示我们必须承受最初的牺牲,而即使如此,国内也没有婉惜我们成了战后政策人柱的气氛。军队的存在本身就是违宪,这样的论调在自号是和平国家的共和国政府内仍然根深柢固。

将独立战争断定为罪恶,没有做任何评价便制定战争放弃**的结果,只为国家整体带来了灵魂的空白。共和**人被讥为税金小偷,在国内连穿制服在街上走动都成了忌讳。能够忍受这种状况的人,不配称为武人。如果我们是不懂战争的孩子们,那么造成这种现况的便是忘记尊严的大人们。倡言成为联邦的傀儡乃国家百年长治久安之计,却很干脆地承诺宇宙世纪0100年要归还自治权,说回到单纯的地方自治体也是时势所逼。一直将问题往后拖延,只会下临场判断让国家走错路的大人们,剥夺走了国民的未来。

风之会告诉了我们这些事。组织的幕后出资者,摩纳罕巴哈罗国防部长,将我们从孩提时代就存在心中的纠葛化为言语。在国防大学就读时,季利根参加有奖论文的征选,与风之会产生的关系,以与摩纳罕的会面为契机,成了季利根人生的一切。

表面上扮演着联邦的傀儡政客,私底下摩纳罕却会叙述自己理想中的新世界秩序,并且告诉季利根风之会便是其前锋。那气宇非凡的构想,令自己想要为他挺身而出。让再世夏亚率领带袖的,扮演着吉翁亡灵的同时,自己一行人为了准备即将来领的那一天潜伏在共和**中。这样的想法,让没有回报的锻炼与忍耐的日子有了意义。季利根得到了得以托付自身的尊严,之后,便认真地在部内钻研学问。

牺牲了平常人的青春,将自身锻炼成为洗炼的国家防卫者之人,才能得到端正国家的任务。在心中复诵着摩纳罕的话语,确认到这样的时刻将近,季利根走出舰桥的双脚转往MS甲板前去。姆赛改级巡洋舰的外形,就有如过去的熨斗一样,MS甲板位在舰桥的正下方,相当于熨斗把手的船体后方。由于甲板空间是细长的圆筒型,只能将机体平放在地板与天花板上。其中有所属于古尔托普对的RMS-106高性能萨克四架,两两相对地格纳在上下两侧。

以MS的始祖,旧吉翁公**的萨克为基础开发的高性能萨克,是第二世代机的开端,也以战后联邦军的制式采用机体广为人所知。到现在已经是与萨克并列的旧型机体,甚至当作赏玩用机体卖给民间,可是共和国仍然以此为主力。都是因为更新装备结束后的联邦军,把大量剩下的机体塞给了共和国。而且还是工场刚出货完的状态,还暗示不得重新漆成吉翁色调。

结果,使得MS甲板躺着不适合实战用,纯白色的高性能萨克,然而独眼的头部仍然是吉翁主义的体现,洋溢着吉姆型机所没有的强悍感。虽然没有公开发表,不过联邦不断地废止独眼型的生产,有的甚至替换成护目镜型,也许就是为了根绝吉翁式的设计。想着想着,抬头看着自己的特装型高性能萨克的季利根,听到队长,怎么样了!?的声音而回头看向背后。他看到古尔托普队的驾驶员与整备兵,在无重力的甲板上游动,往自己集中过来。

接收的密码内容是?要出击吗?开口问着的部下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而发着红晕。环顾这些与自己一样忍受着雌伏,即将成为新的吉翁共和国基础的众人眼神,季利根用笑容回答他们。口哨声咻地响起,有人大喊道:该死,终于等到了!欢喜的气氛一下子围绕在众人身旁。季利根举起手制住大家:

本舰即将实行对拟造木马的追踪及监视。虽然只需撑到带袖的主力抵达的这一段时间,不过视状况还是有可能让MS队出动。所有人可别疏于准备。我们风之会会被配置在远洋任务上,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距共和国自治权归还还剩四年。为了拯救忘却吉翁建国精神、濒临亡国危机的祖国,我们必须化为一阵风促使国民们奋发图强。

在无重力下漂动的身体,让众人无意做出并拢脚跟的动作。不过部下们紧绷的脸色,带有了解自己身为前卫的职责的真挚。再次环顾全员眼神的季利根,说道要乘风飞行,需要有翅膀,并露出笑容。他从怀中取出摺得整整齐齐的布匹,在面带讶异的众人面前一口气打开。

黑色的布料上,用金边刺绣绣着模仿翅膀外型的阶级章,这是旧公**的干部所披挂的斗篷。部下们发出喔的声音睁大眼睛,是丙种战斗服!真货吗?等声音此起彼落。也有大家的份。披上上尉用的斗篷,季利根将翅膀状的阶级章挂在胸前,以后,军官要穿着斗篷。士兵也换穿另外准备的乙种军服。这是会长的心意。

配合暗号,整备长把装有斗篷的纸箱搬了过来。这是为了万一之时,风之会会长事前准备的。看着发出欢呼,像是抢饵的小鱼群般挤过来的部下们,季利根露出苦笑抬头看向平放在天花板的自机巨体。RMS-106CS高性能萨克特装型的脚部机组大型化的同时,也给人比通常的高性能萨克更安定的印象。从这里可以从正上方看到队长机头上耸立的剑形天线,也可以看到保护着单眼的护罩部,以及一时之间映在上面的自己。

披着摆动的及腰斗篷,仰望萨克直系子孙的自己。可以的话最好还有旧公**的铁帽,不过也不能要求太多了。这才是真正的自己,在人生活了二十八年之后终于得到的骄傲感觉到慢性的陶醉感让全身麻痹,季利根紧握着放在胸口的拳头。

甲板的闸门打开,透过机体传来的警鸣声与播报声突然消散,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机发电机的驱动音。将身体沉浸在真空的静寂之中,安杰洛的五指放在球型操纵杆上,将视线移向闸门另一侧的漆黑空间中。航道净空。伏朗托战队,请出发。舰桥的播报声响着。

上校,在SIDE6潜伏的坦尼森舰队有回音了。一两天内就可以追上拟造木马。没有必要硬是先行一步吧?

继通讯员的声音之后,是希尔舰长的声音在头盔内藏的扩音器响起。收到共和国比预料之中还早的通报,决定由MS队进行长距离进攻后过了三十分。在这期间中,不断想劝阻这项作战,到现在还说这些话的希尔舰长,实际上是担心伏朗托出了什么差错吧。担心太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可爱的了,安杰洛独自苦笑着。那一两天之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伏朗托也用带着苦笑的声音说着。

拟造木马的背后,有隆德贝尔的布莱特司令指挥着。如果由他指示的话,那么应该也预想好确保盒子之后的剧本了。在这个阶段,差一天差很多。

是这样的吗

恐怕这一次就会分出高下。我会在留露拉抵达之前让事情结束。

伏朗托单方面切断通讯的同时,新安州将脚放上弹射器。带着光束步枪与护盾,腰间挂着火箭炮的红色机体采取前倾姿势,弗尔伏朗托,新安州出击。悠闲的声音回响着。弹射器驱动的振动透过甲板传来,背着有如翅膀的喷射机组机影被射出闸门外,新安州从MS甲板上消失。安杰洛踏下脚踏板,不等弹射器回到原定位置就让罗森祖鲁前进。

有如高跟鞋般形状特异的罗森祖鲁脚部,反正也上不了弹射器。让机体靠近闸门口的安杰洛,对挥动着引导棒的甲板人员看了一眼,便回看弹射甲板前宽广的宇宙空间。这次就会分出高下在心中复诵着伏朗托的话,朝下腹部使力。

安杰洛梭裴,罗森祖鲁出动!

设置在肩部与腰部装甲下的推进器喷出火花,模仿蔷薇的紫色机体被闪光包围。伸长到舰首的弹射甲板马上从眼底流过,罗森祖鲁飞舞在虚空之中。背对着留露拉的红色船体,追向往舰艇前方远去的新安州。新安州并没有开启背部的主推进器,而是用两、三次制衡喷射抵销惯性,流畅地接近在真空中待机的四架脚链。

脚链是与联邦的木屐形状相似的SFS,使用在MS的长距离移动上。现在,它的机体下方装备了两座巨大的喷射火箭,全长达五十公尺的棒子尖端绑着椭圆形的机体。安杰洛间断启动姿势平衡喷射器,让罗森祖鲁降在二号机上。机体趴在台座上,勾爪型的指头与握把接合。此时,从留露拉出发的两架亲卫队配备型吉拉祖鲁,先后搭上了脚链的三号机与四号机。

代替战死的瑟吉与柯朗,新登用的拉卡中尉与雷尔少尉。他们身为驾驶员都有着顶尖的技术,不过用吉拉祖鲁能够跟得上这架罗森祖鲁吗?正想到一半,安杰洛。伏朗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安杰洛连忙看向脚链一号机。

我跟希尔舰长说的是真的。这一次有关拉普拉斯之盒的事件便会解决。

是!

独角兽钢弹的驾驶员,渐渐地觉醒成强力的新人类。发生战斗时得靠你的罗森祖鲁了。要做好觉悟。

意料之外的话,让自己无法呼吸。以前,伏朗托从来没说过觉悟之类的话。从来都是独自战斗,连援护都不需要的上校,居然要求自己的帮助。他毫不隐瞒刺进心中的畏惧,将真实的内心透露给自己这个他人知道。

已经变得如此强悍的敌人,巴纳吉林克斯。战栗感一瞬间流过,但是有更加激烈的感情波动跟着从心底涌出,安杰洛答覆是!,并在驾驶舱里一个人坐正姿势。就在他为了自己不能说些更体贴一点的话而焦躁之时,各机,校正座标。推进器点火,十秒前。脚链的驾驶员声音穴了进来,九、八、七无线电响着倒数计时的声音。看了摆动背后的翅膀,机身贴在脚链一号机上的新安州后,安杰洛闭上眼睛,纵身于推进器的律动中。

毫无任何污染,纯白而清洁的布料浮现在眼睑之中。在记忆深处的白色床单。虽然一度被血与屎尿污染,不过被伏朗托这股力量所净化的床单。对伏朗托追寻、信仰、并将自己定为他的一部分已经过了三年,抵销了那之前十几年间的污浊。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遗憾,心底早已做好觉悟。被拯救的恩情,只能靠回救来偿还。

如果是为了您,不论到何方

推进器喷出的闪光与噪音,抹去了接下来的话语。拖着又粗又长的光条,四架脚链如同弹射般开始前进。承受着让身躯嘎嘎作响的G力,安杰洛用微睁的眼睛看向虚空。载着新安州的脚链,喷射火箭发出强大光芒,看起来有如吞噬着群星一般。

中央的核心区域虽然有厚度,不过周边张开的太阳能发电板只有薄薄的一层,远远看来就像是发出白色光芒的玻璃板。面板由无数三角形与菱形组成,整体描绘出近乎六角形的几何学图案,闪烁着警示灯的柱子有六根,从每个边以放射状伸出。简直或者应该说根本就是以雪的结晶为设计概念的L1汇合点,它的形状已经不只是灯塔,而比较接近艺术品。把警示灯的柱子算进去的话,最大直径达两公里,可说是人类用公费作出来史上最大规模的艺术作品。

在地球与月球间的产生的五个重力平衡点,每一个拉格朗日点都设有这样的地标。除了建设在地球轨道上的初期太空站之外,这里可说是人类在宇宙空间中最初的据点。在宇宙世纪开始之前,人类就是以这些灯塔为基准确定自己的位置,以期远渡这片广大无边的虚空。在一切物体都会流动,连殖民卫星的相对位置都不断地改变的宇宙空间中,只有它是以地球与月球为基点,拥有绝对位置的人工物。从它发出的光与电波,是最能够让人放心活动的材料直到米诺夫斯基粒子被发现,彻底颠覆电波的可信赖性为止。

也因为航宙技术的发达,现在已经没有船员以灯塔为路标。它的存在早已徒具形式,L5的灯塔甚至在战争中被破坏,听说也没有重建。在眼前闪烁的L1汇合点,也只有殖民卫星公社偶尔进行巡逻整备,常驻人员很久以前就撤掉了。虽然为了让发生事故的船只可以靠港,有设置无人的代用码头,不过在这种状态下,应该会不能用了吧?虽然发出美丽的光辉,不过主荧幕扩大投影出来的L1汇合点其荒废程度一日了然,寂寥的气氛让奥特感到一股寒意。在旁边眺望着同样景象的蕾亚姆也低声说道又是废墟啊,语气中混着叹息。

这是卡帝亚斯毕斯特的兴趣吗?不管是拉普拉斯史迹,还是这里。

埋藏宝藏的地方,一般来说总是被人忘掉的场所嘛。

在故事里面。奥特在心里补充,边微微苦笑。蕾亚姆瞪了他一眼,无言地反驳道:这可是现实。虽然心里明白,可是没办法。现实就是,拉普拉斯程式的指定座标指着这座L1汇合点。奥特再次看向接近到五千公里距离的宇宙灯塔。即使长年的放置让它的各部位清楚显露劣化迹象,不过象征雪花结晶的整体造型没有改变一让它仍然给人巨大艺术品的印象。而这种形象反而让人觉得它很适合藏宝,却也诡异得让人无以形容。

首相官邸拉普拉斯的残骸,首都达卡,接下来这是第三个地点,是事不过三呢,还是停止没用的思考,奥特看向左手的监视器画面。附近有船影吗?重覆不知第几次的问题,与十分钟前相同。侦测长规矩地回答。

半径五千公里以内,有同航的货船一艘,返航的游艇与太空梭各一艘。

就算发出民间信号,也不要大意。在拉普拉斯就是这样被摆一道的。不要从捕捉到的船影移开目光。

了解。听到回答声,他看回主荧幕上。虽然说,那时候的敌人现在已经是同伴了。奥特喃喃自语,感觉到蕾亚姆用带有含意的目光看向自己。舰长低声话语一出口,我知道。奥特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接到监视人员的报告了。虽然他们太安分让我很在意,不过没有确切证据。只能按兵不动。

(****135)

话中提到的是辛尼曼等葛兰雪的成员。并不打算进行积极的交流,而是退一步观查状况的那样子,肯定是跟我方一样,藏不住对事情发展的疑惑感,而产生的自然反应。虽然似乎没有什么图谋,不过三十多名的新吉翁兵没有被扣押,在舰内自由走动也是事实。是吗蕾亚姆的声音带着迟疑。

不论是好是坏,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我不想在这时候拘禁他们,让一切回到原点。就赌在那两人身上试试吧。

隔着坐在通讯操作席的美寻少尉,看着映出MS甲板的舰内监视器,奥特用只有蕾亚姆听得到的声音说着。充满吉翁风格的吉拉祖鲁以及拥有联邦制防风镜头部的里歇尔并列的场面,不管怎么看都不习惯。在甲板的中央,放有工厂区块刚组好的94式喷射座,坦克型态的洛特两架,在喷射座纵长的台座上被纵列固定住。ECOAS的队员与舰上整备兵共同进行固定作业,独角兽的白色机身默然地伫立在他们后面,驾驶舱旁边装设的吊舱上站着巴纳吉与米妮瓦。同样身穿驾驶服的两人,差不多就要进到独角兽的驾驶舱里了。

站在同一个吊舱上的康洛伊与辛尼曼,各自双手抱胸看着两人的样子。巴纳吉提出前去对L1汇合点实行调查的时候,想让米妮瓦同行。他的主张是米妮瓦舍弃了新吉翁搭上这艘舰艇,那么应该让她有同行的权利,而点头答应的大人们却各有打算。挟着驾驶舱前的两人,ECOAS与葛兰雪队双方之长目光互不相视的画面,正象征着现在拟阿卡马上隐讳的气氛。

人经由不断试练而得到调和希望现在就是试练的时候啊。

奥特低喃着传自布莱特的话语。调查队各员,出发预定没有变动。最终点呼,准备。美寻熟练的声音回响着,让也滞留在舰桥那股隐讳的空气变得有些许紧绷。

所以啊,因为设计成对新人类用,这家伙的推力可不只是游刃有余而已。即使稍微变重一点,凭你的技术也可以补回来啦。

秀出印出来的机体三视图,拓也说道。穿着绣有拟阿卡马队标志的连身衣,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这样子就跟真的整备兵一样有魄力。在狭窄的吊舱上无处可跑,巴纳吉往旁边的驾驶舱门口倒退。还讲我的技术哩,你又没有看过。他嘟起嘴说道。我可是有好好地看战斗纪录。拓也亦不服输地回嘴。

像是与红色彗星战斗的时候、或是与二号机的空中战。你的证词太幼稚不能参考,不过这架独角兽的教育型电脑全部正确地记录下来了。而我自己研究并且想到的强化案是这个。名叫重装甲独角兽!

再次秀在眼前的设计图面上,画着装备有一切携带型火器的独角兽线图。虽然他有想过怎么补强变重的机体、对照过出力值,不过看起来也像是小孩子的涂鸭一样,只是装满了感觉很强的武器。瞪了一旁快要笑出来的奥黛莉一眼,巴纳吉看向在驾驶舱门上的吉伯尼整备士官长。吉伯尼先生,这个见习整备兵,想要擅自改造独角兽啦。吉伯尼闻言摇动粗壮的背影,发出哇哈哈的笑声。

我也看了,还挺有整合性的。朋友一场,你就当一下实验体如何?

不要开玩笑了啦。

嗳,拜托啦。只会用到已经有的东西,只要放下工厂区块二十分钟就作业完毕了耶?

拓也不肯收回设计图。不行啦。巴纳吉把图面推回去。

而且,这次我又不是去打仗的。这个设计,两手会拿满武器吧?会变得不好调查。

所以就说,要靠你的技术。

露出微笑,他戳戳巴纳吉的肩膀说着的表情,令巴纳吉叹了一口气。你啊双手叉腰的同时,别的声音传来:慢着拓也,你给我节制一点!这声音让巴纳吉与拓也同时看向背后。

昨天不是才讲好,不要妨碍巴纳吉的吗?

两手拿着晚餐的饭盒,米寇特在半空中保持平衡说道。看来是在配膳的途中查觉到这里的骚动。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啊,巴纳吉看向手套的内藏时钟,一旁拓也用不清不楚的声音反驳:我才没有妨碍他。

我是为了巴纳吉好

怎么不敢看着我说话?是吉伯尼先生对你太好吧?居然让见习的画设计图。

反手接住丢过来的饭盒,是吗?吉伯尼笑着说。看到已经融入舰内气氛的拓也与米寇特,巴纳吉再次感受到他们两人有他们自己的时光一股混杂着安心与寂寞的复杂感觉涌上心头。巴纳吉要出动了所以不用吧?米寇特问道,是啊,嗯。我先吃过了。回答的同时,却有一丝难堪令他移开目光。

奥黛莉你也是?

似乎没有查觉自己的感觉,米寇特的视线移向巴纳吉背后。虽然声音有点堵塞,不过回答嗯,谢谢你的奥黛莉没有任何不自然,而回以笑容的米寇特,脸上也没有任何阴霾。加油喔!米寇特眨眨眼离开了现场,拓也收起设计图,跟着她离开了吊舱。突然有股被抛下的感觉,巴纳吉抓了抓没有很痒的人中。

好棒的朋友。

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奥黛莉说道。是吗?苦笑着转过头来的巴纳吉,不小心看到她那身穿联邦军驾驶服的身躯。比起普通的太空装更加追求动作方便性的驾驶服,会雕塑出穿衣者的身材。在巴纳吉视线盯着腰间的曲线不放,发觉她的身材意外地好的同时,好羡慕你。奥黛莉说着,并来到他身边。

我没有可以这样讲话的朋友。

她低声说道。还来不及看她的脸,她就离开了原位置。没多理会来不及反应的巴纳吉,奥黛莉往邻接的悬架上停放的吉拉祖鲁漂去,似乎与在那里的辛尼曼要谈些什么。中断对舰上整备兵的机体说明,转向奥黛莉的辛尼曼,眼神不时漂向巴纳吉。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股愧疚,巴纳吉没有回看他,躲进了驾驶舱内。

为了让奥黛莉可以搭乘,确认了已经拉出来的辅助席状况之后,他坐上线性座椅。有我在啊。来不及告诉奥黛莉的话在口中反覆着。不,跟普通的朋友不一样,我不想只是朋友就结束了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舱**进来的光突然变暗。巴纳吉抬起头,看到的是康洛伊的短壮身材,正站在舱门外。

还没出声,他便以与他巨体不相称的敏捷速度探头进驾驶舱,用严肃的表情靠近。同时他把怀中的东西拿出来放在眼前,让巴纳吉的心拍声一下子大到自己都听得见。

什么?

被发出黑色光泽的自动吸引的目光,移向康洛伊的脸孔。以防万一,拿着。康洛伊低声说道,连枪套一起递了过来。

万一是指

我们ECOAS也同行前去调查的话,拟阿卡马的守备会变得薄弱。要是发生万一的话,可以阻止对方行动的只有你而已。

一字一句仔细地说着,康洛伊用眼神看向全景式荧幕上映出的隔壁悬架。理解到那里有吉拉祖鲁,以及辛尼曼等人的巴纳吉,感受到一股视线明度急遽变暗的错觉。

要我拿奥黛莉当人质吗?

无语的回答。这种事!以防万一。打断口气变得粗暴的巴纳吉,康洛伊用坚定的语气回答。

辛尼曼上尉也很清楚。还有奥特舰长也是。否则的话,根本不会让米妮瓦公主一同前去调查。

这超出他想像之外。巴纳吉以为让奥黛莉一同调查盒子,是她应有的权利,完全没想到会是因为要封住葛兰雪队的动作,而带出来当人质,更不要说辛尼曼还清楚这一点与其说感觉到被背叛,巴纳吉更因自己的不查而感到丢脸,什么都不说地低下了头。你就当作是规则吧。康洛伊的声音在球型的驾驶舱中空荡荡地回响着。

大人们要互相信赖,是有阶段性的。没有傻子会将大笔金钱借给身无分文的人,除非有人担保。

这种事

我懂你的心情。我也想要像新人类一样达观,可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中断,身子瞬间僵住的康洛伊眼神看向背后。巴纳吉也抬起头来,透过康洛伊的肩膀与站着的人影视线交会。奥黛莉脸上带着些许惊讶地退离舱门,抱歉,我打扰到你们谈话说完便想离开。不,没关系的。康洛伊回应道,用截然不同的安稳表情看向奥黛莉的同时,却也将硬是塞到巴纳吉手中。

要说的也说完了,是吧?

脸上带着笑容,却藏不住眼神中的杀气。巴纳吉抓住,塞进背部与座椅间的缝隙。康洛伊就这么离开了驾驶舱,隔着舱门往里面看了一眼,便转身想离开。康洛伊少校。随后站在舱门口的奥黛莉,叫住了即将离去的背影。

您听过残留思念这个名词吗?

身体定住了一瞬间,残留思念是吗?回问的康洛伊眼神不明所以地眨动着。奥黛莉往他走近了一步,

艾隆先生说的。精神感应框体如果有凝聚人们意志的力量的话,可能会超越生死的界限产生作用。也就是说,不能否定死去的人们精神成为感应波,被独角兽所吸纳的可能性。

康洛伊应该也觉得这些话超出想像之外了吧。对呆住的康洛伊露出微笑,当然,这些连假设都还不成立。奥黛莉继续说着。

可是,这样想的话,就可以了解独角兽为什么能力会提升得这么异常了。这具机体吸收了与它有关系的生命,让我们连系在一起。巴纳吉的父亲,以及新吉翁的士兵们。还有保护巴纳吉而逝去的,塔克萨马克尔中校的灵魂,一定也

说着,她仰首望向独角兽的独角。巴纳吉看着她的侧脸,那表情一定早已查觉周遭大人们的思绪。即使如此她仍未绝望,要自己不可以绝望,要继续扮演着人们从她身上所追求的角色。呆住的表情稍微恢复,将双脚并拢的康洛伊眼神中带着敬服。像他这样的军人,悼念自己长官之死的言语,才是对他最大的敬意吧。感觉到独角兽这未知的机械似乎也带有人的温暖,巴纳吉也有几分得到救赎的感觉。他看着奥黛莉的侧脸,虽然带着微笑,可是目送康洛伊离去的眼神中却有几分黯淡,让巴纳吉想起了这几天她身上带着的阴影。

那偶尔显露出的阴影,不只是她因为扮演自己的角色而喘不过气而已。原本是想知道那背后的真相才找她一起调查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巴纳吉闭上眼睛,咬住嘴唇。决定不能够让她发现到的,那坚硬的异物感持续抵在背上。

虽然是超乎常识的巨舰,不过雷比尔将军的MS甲板也没有宽大得令人瞠目结舌。七层份的高度也好,可以轻松收纳一打MS用悬架的面积也好,顶多跟拟阿卡马差不多程度。跟拉凯拉姆比起来,甚至可以说这边还比较小。与一般舰艇决定性的差异,是它有共有四个这种规模的MS甲板。

四个大队,共四十八架MS格纳在各自的甲板中,从补给品的调度到日常生活,都有每个部队各自的地盘。这座第三甲板是克里福特大队的地盘,十二架杰钢型收纳在甲板上,相对的两面墙上各六架机体对望着,不过利迪完全不认得它们的所属驾驶员脸孔及姓名。

伪造经历,身穿黑色驾驶服刻意孤立的自己,没有理由与同一个甲板上的驾驶员交好,对方也不会特地来与自己搭话。虽然这样的气氛在拉凯拉姆就已经体验过,不过在这架舰上感觉到的隔离感与焦躁感,严苛得让地球上的日子相对之下还算悠闲的。因训练而累翻的身体靠着维修窄道的扶手上,利迪看向与现在的自己唯一有关的存在。报丧女妖收纳在悬架上的黑色机身,仍然只有金色的角反射着灯光,挺着编制外的机体站在甲板一角。

那角可以视为强力且高指向性的雷达,感知敌人的精神感应波。感觉到精神感应机体的存在之后,角便会左右展开变成多剑型天线,成为格斗用的高机动型态也就是毁灭模式,管理其发动与控制的系统是NT-D。与独角兽型是共通的规格,不过一号机的系统显然有被更动过。大概是卡帝亚斯埋藏的拉普拉斯程式造成的吧。从至今的记录看来,独角兽的NT-D不只外侧,连内侧的驾驶员都会进行扫瞄。感知内部驾驶员的感应波,让钢弹模式发动的系统,这样一来,那就不是原本的新人类毁灭者了,而是应该称为新人类驱动的亚种系统。

先前亚伯特的声音回荡着,累积了疲劳的头隐隐作痛。利迪握紧扶手,看着自己到现在还无法驾驭的黑色机体。

藉由与全精神感应框体连动,让精神感应系统本身的敏感度也飞跃行地提升。过去的精神感应系统要将感应波转换为数位数据并进行处理,而独角兽型的精神感应系统可以接收浑沌状态下的驾驶员感应波。简单地说,就是未经思考言语化的感应波连驾驶员无意识的呢喃都可以接收,并加以反应。因为其高度的演算能力,所以独角兽型可以干涉敌人的精神感应系统,并支配感应炮等感应装置。可是,难题在于此时大量的演算处理会压迫驾驶员的脑部。你也有听说过吧。感应系统的逆流,所谓的反蚀现象。

若是强化人的话,因为可以采取强制性地将脑中的一部分清为空领域的处置法,理论上可以实现完全的人机互动。可是普通的人就没办法这样子。被精神感应系统增幅的感应波,一旦逆流到脑中使会成为强烈的压迫感袭往驾驶员。敌意与恐惧感将会膨胀到靠自己的精神活动,也就是理性无法控制的程度那会化为强烈的憎恶控制驾驶员的精神,视状况还有可能让系统失控。

可以如同手脚一般控制机体的代价,就是驾驶必须用身体去承受加在机体上的负荷。为此,强化人会刻意让精神有所欠缺这是亚伯特话中的重点,也就是说人类实在太复杂,而难以与机体完全一体化。所以只留下会诱发第六感的直觉部分,其他的心灵全部切除比较好。这是新人类研究所下的结论。

当然,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题。会下这种结论的研究者、以及开发对应系统的技术者,都算是人类的背叛者。虽然同意这点,不过这与想要那股力量的利迪毫无关系。开始熟悉度训练已经三天,报丧女妖仍然不肯与自己同调。就算在模拟中发动NT-D,也无法引出预期的机动性能,到现在还没有体验过那有如瞬间移动的高机动性。就算这是造给强化人用的机体,那也不能当做藉口。事实上巴纳吉就在初战发动NT-D,驾驭了独角兽钢弹。

据亚伯特所言,巴纳吉在一开始也数度被系统吞没,几乎接近失控。可是现在他已经完全制御了系统,得到控制独角兽的能力,直接与他交锋便能体会了。那名毫不掩饰情感的少年,是怎么得到那种力量的?怎么样才能赢过他?莫非要得到足以压回系统压迫感的强韧精神力与坚强的心灵吗?他的强悍来源,在他那笔直射进来的目光深处的东西是

太僵硬了。

瞬间,曾经听过的声音震动了耳膜,让身体僵住。利迪预料到声音的主人,吸了一口气做好觉悟,并转头过去。

心灵与身体都太紧张了。难得你能力不错的,这样可是浪费了。

说着与过去同样的话,在维修窄道上着地的奈吉尔往这边接近。原本以为收容三连星的是其他甲板,不用担心会碰上面的。这距离要无视他走掉也来不及了,利迪总之先并拢双腿,视线在利迪身上从头到脚扫过一遍,最后停在胸前毕斯特财团徽章的奈吉尔,露出微笑说道:果然你就是二号机的驾驶员吗?

应该接受参谋本部直接命令的男人,这次成了毕斯特财团的专属驾驶员真是颠沛流离的人生啊?利迪少尉。

有事吗?奈吉尔上尉。

没什么,只是又在同一艘舰上对上了。来打声招呼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露出令人摸不透的笑容,用奇妙的视线盯着人看的那脸孔,与在拉凯拉姆上时完全没变。面对着那眼神,令自己想起在地球上被耻辱所填满的时间,利迪别过头去,在眼下的甲板上找寻视线的容身之处。奈吉尔看起来毫不在乎地走到他身边,穿着灰色军官服的高大身躯靠上扶手。

看来,你还没被强化啊。

用看穿人心动摇的视线看着自己,他用不知道是否开玩笑的声音说着。利迪的拳头发出颤抖。

那艘伪装货船,葛兰雪是诱饵。我们乖乖地上勾了,而母舰被红色彗星给击沉。含僚舰在内,四百人以上成了宇宙的灰烬。上头的家伙要是透露所有情报的话,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吧!

吐出的句尾,带着冷冷的敌意。利迪转动视线看向奈吉尔的侧脸。

不过,这也没办法。驾驶员只能在那样的局面下尽力做到最好。我原本以为虽然是受参谋本部直接命令,不过这一点你跟我们是一样的,不过看来是我错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现在的你,是不是失去了驾驶员的本分。只为了补足某些东西,而成了财团的棋子。神经正常的驾驶员,是不会去搭乘那样像怪物般的机体的。就算要跟这架舰艇合流,也该开德尔塔普拉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