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3.(1 / 2)

 3.

舰首固定于新航向。第一至第四弹射舱门开放。MS部队,就射出位置。

随着伯拉德通讯长的声音,弹射舱门陆续开放。操纵里歇尔八号机前进,让机体双脚接合在弹射器上的利迪,面对舱门外的惊人光景不禁出声惊叹。

这是!?

朝向真空一直线伸出的第三弹射甲板若将拟阿卡马的形状比做木马,则相当于右前脚的露天甲板,这时正被铺天流动的大量残骸所完全包围住。大小石块从舰尾朝舰首的方向流去,偶尔也有大如MS的岩块从弹射器旁边擦过。那景象简直有如在残骸之海中逆流而上。不过就实际而言拟阿卡马是在前进着。会这样想,是因为从崩坏的殖民卫星残骸离开,而使飞散的瓦砾奔流看来像是由船体后面朝前方在流动着。

若是和残骸的行进方向同步,既可抵消两者间的相对速度,也能让舰身的被弹面积缩减到最小。这对于从舰首被发射出去的MS倒是挺值得感谢的安排,但是在这种状况能平安无事地离舰吗?刚发射出去就和从背后飞来的残骸冲撞上的话,立刻会变成扁扁一块不,在担心那个之前更该想想:要如何才能在这混杂脏乱不堪的宇宙中捕捉到敌踪呢?环顾起源源不绝地流动而来的残骸,利迪咽下唾液。挑上了挺糟的时候出击呢!无线电传来的声一直让利迪收紧了嘴角。是罗密欧004的誉中尉。

难得可以在舰内待命,这样好吗?少爷。

因为不放心把事情全交给中尉你们来处理嘛。

面对挖苦就用挖苦来回答。虽然只是这点小动作,但仅仅这点小动作就能让人安心下来。嘿,你还真敢说。一边听着誉中尉的声音,利迪不合时宜地沉浸在自己终于也能独当一面的感慨中。聊天就到此为止吧。诺姆队长的声音穴入。

各机离舰后组成元素。茱丽叶2、罗密欧004、罗密欧008跟在我后面。

所谓的元素,正如其名是编队行动时用以计数的最小要素,指的是两机一组所构成的行动单位。在这个情形下,诺姆机是攻击机,利迪机则是防御机。因此利迪机才会装备了长距离支援用的光束炮。尽管是全体出动,没想到竟然也只能组成两组元素而已。了解。按捺住悄然涌上的怯懦,利迪回答。

接近中的敌人为四机。数量势均力敌。冷静下来再上。

接在诺姆队长好似看穿自己心思的激励后面,航道净空,请出动。伯拉德通讯长的声音重叠而来。眺望毫无停滞迹象的残骸奔流,是哪门子的净空啦利迪口里埋怨。罗密欧008,我听得到喔!伯拉德通讯长飙来的声音,又让利迪缩起了脖子。了解!立刻回答之后,想着如果是美寻担任通讯员就好了,利迪一边无可奈何地在内心发起牢骚。

看来她还没从照顾民众的任务中解放吧。这么说来,自己原本和她约好了要去看电影。这之前她说看不惯的电影种类是哪一种啊?不是很用心地思考着,打算在脑海里描绘出迷你战车圆滚滚的眼睛途中,却唐突地将那影像凝聚成其他瞳孔,利迪眼皮为此一震。

像是要将人吸进去那般的翡翠色瞳孔。还称不上可以放下心来与自己面对面相望的眼睛。那凛然的侧脸压倒过其他一切浮现于脑海,使利迪对自己心理的难解感到动摇。为什么呢?会在说不定就要死去的时候,回想起她的脸

我在搞什么啊。会是一见钟情了吗?

不自觉地说出了口。你是认真的吗?利迪自问。别说了。听到伯拉德通讯长那像是感到恶心的低喃声,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慌忙想要辩解的利迪,诺姆帕希利科克。罗密欧001,出击!随后又被宏亮的声音给堵住了嘴。

从这里可以在生手边看到的第一弹射甲板,构成了拟阿卡马舰首的露天甲板上,诺姆队长的里歇尔一号机正滑行而出。跟着是杰钢二号机从舰底那侧的第四弹射器发射出去,利迪握紧操纵杆。要想这些是以后的事,等自己从这个局面午还之后再来思考。所以我既不会死,也不能死。绝对要活着回来,一定要和奥黛莉再会。如果是真正的恋爱的话,到时自然会找到该前进的方向吧。

倒数计时的显示接近到零。没错,我一定会活下来给你看。内心低喃着,利迪准备迎接射出的瞬间。这时他忽然想起:写给老爸的信不知道寄出了没有?

利迪马瑟纳斯。罗密欧008。要出发了!

模糊的无线电声在舰内的扬声器响起。啊,是利迪少尉。同时也听见拓也这么说的巴纳吉,看向了设置于墙上通讯面板的荧幕背负着可变式推进机组的青色MS,正滑过弹射甲板飞向虚空。

是认识的人吗?

就是那个拿着模型的少尉啦。从那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拓也所指的方向,能看见被胶带固定在桌上的复叶机模型。那是从刚才的大震荡中勉强守住模型的拓也,为了防止再次冲击所固定的。哦,是那位一边这样回答,巴纳吉又将目光转回十吋大小的荧幕上。那位在MS甲板上追着模型的年轻驾驶员,总觉得是个会引人挂心的人呢。这样想着的时候,利迪机的机影已立刻远去,只留下青白色的推进器火光在荧幕上。

那机体行云流水般地避开了在战舰周围流动的残骸,逐渐从荧幕框架外消失。比起先发的机体动作起来毫不逊色不如说,感觉上他所选择的才是最不会产生多余消耗的航道。认为对方或许意外地是个直觉敏锐的人,巴纳吉将脸凑近到固定于弹射口的摄影机所传来的影像。你们,要看热闹之后再说!美寻发出的怒吼让巴纳吉缩起了脖子。

过来这里,快把太空衣穿上。

抱着从置衣间搬来的四人份太空衣,美寻用尖锐的声音接着说。她本身被军用白色太空衣包覆住身子的表情,是在被卷入实战中已经没有空闲故作镇定的军人所会有的脸。好的。一边朝美寻那边回答,巴纳吉窥伺起奥黛莉与米寇特的模样。

从回到康乐室以来,两人就坐在广大房间的两个角落,彼此的视线也不打算和对方对上。就连这个时候也是默默地接过太空衣,刻意背向着对方换上太空衣的样子,让人觉得气氛相当险恶。奥黛莉倒还好,米寇特那边看起来随时要再爆发都不奇怪

尽量固定住身体,不要离开这里喔。我要稍微去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应该是没有余裕去在意这股气氛吧。尽管被掉在地上的供餐用托盘绊到脚步,美寻还是慌忙地离开了房间。先看到被留在桌上的太空衣,再看向在那旁边磨磨蹭蹭地换着衣服的少女们背影,巴纳吉提不起劲去接近她们那边,便决定留在通讯面板前面。喔,这次是从第二弹射器出动耶。拓也边调动荧幕的频道,呼吸急促地低喃。巴纳吉和他一起隔着画面观望起进入离舰态势的可变式MS背影。

这次不是误判。舰身已经遭到了敌方的攻击,荧幕那端正要展开真正的战斗。敌人新吉翁。那架有着四片翅膀的MS又会来吗?离开这里吧,回想起这么说的冷淡声音,巴纳吉朝奥黛莉的方向瞥了一眼表情虽然僵硬,但是检查着太空衣装备的侧脸却看不见焦急或畏怯的神情。就和在昏暗仓库面对面时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目光正看向这里以外的某个地方。用义务感压抑着感情的另一边,那翡翠色的瞳孔也透露出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消极想法。明明袭击过来的,有可能是她的同伴

宣告离舰的报告声让舰内的扬声器喧噪起来。拜托你们了被拓也恳切的声音所促,巴纳吉注视起开始滑行的可变式MS。搭上弹射器的巨人背影眼看着越变越小,正以为它就要抵达滑行轨道的终点时,出现一道粉红色的光轴,像是杂讯还是什么的斜向横越画面。刹那间,全白的光芒从正要离舰的MS身上膨胀开来,荧幕唐突地转为全黑。

同时房间里失去了照明,足以震荡舰内空气的爆炸声包覆住全身。地板也弹起数公尺,巴纳吉不明原因地就撞向了天花板。黑暗中,某种物体被粉碎所发出的霹雳啪啦的声音穿越舰内,玻璃破裂的声音、钢铁挤压的声音由远处连续发出。不只一声的惨叫与呻吟声在室内回荡,一股劲地伸出手的巴纳吉,在没抓到任何人身体的情况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撞在墙壁或地板上。于这瞬间就连感受痛觉的神经也没在运作,巴纳吉动起手臂只想赶紧抓住什么东西的当儿,突然间发亮的紧急灯号将黑暗染成一片红色。

荧幕的画面也恢复了,与刚才角度相同的影像显示在墙壁一角。从弹射口拍摄了弹射甲板伸出于真空中的监视影像但是,该出现在那里的滑行跑道却不见了。从途中被折断,烤焦的切断面跟着外翻出来的甲板显示在荧幕上。在那彼端,则是逆流的残骸正点点发光着的黑暗虚空。再度闪烁的粉红色光线在画面上留下痕迹,不见星光的黑暗中扩散出两团、三团的爆炸光芒。

遭到狙击了?注视着可以知道是MEGA粒子炮的粉红色光轴,总之只能推敲出这点事情的巴纳吉,想办法让四处疼痛着的身子站了起来。环顾被红色灯光所充满的室内,巴纳吉依序确认起倒在房内各处的其他三个人。抱住桌子变成跪姿的奥黛莉、整颗头被塞到了观叶植物花盆中的拓也,以及只有下半身穿进太空衣倒在地板上的米寇特。看见三人似乎各自都逃过致命伤的样子,当巴纳吉正要接近脚步没办法顺利站起的奥黛莉身边时,一股令人发颤的恶寒无预警地从背脊传来。

转到背后,某种物体飒然横越过了荧幕,红色的残影烧烙进巴纳吉的视网膜中。那不是光束的光影。带有确实质量的某种物体、带有的敌意足以让人寒毛直立的某种物体,正朝着这艘战舰逼进。那东西散发出了沉重的存在感,穿透过数道装甲将杀气抵向了此处。

巴纳吉在荧幕中找寻着流过一瞬的红色影子。状似流星的影子不再露出行迹,只有新产生的爆炸在虚空中闪耀出白色光芒。

即使防眩的滤光板有产生作用,瞬间爆发开来的闪光还是将窗口染成全白一片,夺走了待在舰桥全员的视野。在撞上后方的太空衣置衣柜之后,勉强攀住舰长席椅背的奥特用全身的力气叫道:状况呢!?

似乎是射出中的里歇尔遭到了狙击。左舷弹射甲板重创!

转告了损害控制室的简报,伯拉德通讯长怒吼回应。在他头上的荧幕面板正投影出船体的俯瞰图,损伤部位闪烁着红色。受到被狙击的里歇尔爆炸波及,拟阿卡马的左舷弹射甲板整块掏空了。失去了可看作纤细狮身人面像的船体左前脚,奥特面对自舰有如半身不遂的姿态,感到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也只是一瞬的事。将太空衣的头盔确实戴紧,奥特提高音量道:各部,确认损伤!

对空防御在作什么!已经被敌人闯过来啦!

先不论总计有二千六座的近距离防御火炮,比起敌机应有更长射程的主炮至今仍未张开火线。预先调测尚未!怒斥起炮雷长的奥特,对回应的声音背脊一凉。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对混在残骸群中高速接近而来的敌机进行调查测量。明明在这种时候,不追求一击命中而以弹幕牵制对方,才是实战的常识。

现在哪是花时间瞄准的时候!给我拼命射击!

奥特对发布向舰内全单位的无线电吼出忿怒之声。这样一来虽有损炮雷长的面子,但不得不如此。在光是追求正确性的训练中习惯了比较分数高低,不管是谁都会失去机灵。反省起自己过去将提高战舰成绩视为最高命题的日子,在奥特咬唇悔恨之际,复数的迎击火线开始于窗外发出闪光。

对MS用的60mm机关炮拉出曳光弹的火线,另一方面,在舰身上下区块各装备了两座的主炮二连式MEGA粒子炮发射出亚光速的粒子弹。内藏于两舷圆盖内的副炮也吐出光束的轴线,拟阿卡马化作在四方张开弹幕火线的针山,但这已经是过于缓慢的反应了。受弹幕触及的残骸爆发开来,正当无数光轮在战舰周围绽放时,新的直击激烈地震荡起舰内。奥特坐回舰长席不久又被弹起,让走进舰桥内的塔克萨接个正着。就在塔克萨用石膏裹着负伤左臂的高大个子怀里,奥特以不输冲击声的音量怒斥:敌人只有一架,不要让弹幕停下!

潜入战舰怀中的敌影,只有一个。剩下的三架停留在防空圈外,打定主意要从旁观战。抬头仰望起感应器画面,什么敌人嘛,内心这样放话的奥特这下才回到舰长席上,固定好了背上的扣具。配合着应战的我方机体,也完全追赶不上敌人的动作。受光束直接命中的残骸爆发之后,洒出灼热的碎片,混近其热源的敌机便轻巧地闪入弹幕的内侧。相当高明的手腕不,这已经不能想成是人类的技术了。简直就像是通晓战舰所有的盲点,无识别资料的MS在残骸海中舞动,一点一滴地对失去前脚的拟阿卡马下痛手。

到底是什么人不自觉地低喃后的下一刹那,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的剧烈震撼又袭向舰桥。船体震幅达数公尺,横向G力作用在固定于舰长席的身体上。后部主炮,重创。比起报告的声音出现得更早,塔克萨低语:对方没有打算直击轮机室。奥特撑开了自己闭上的眼睛。抓住舰长席扶手的塔克萨所戴的头盔上,反射着窗外的爆炸光。

那家伙想要先让我方无力化,再夺取盒子。

塔克萨并未移开朝向窗边的目光。为了削减战舰的战斗能力促使我方投降,而避开狙击可能使战舰爆沉的轮机室眼前是这样的敌人。自觉到自己脸色铁青,奥特还是反驳道:怎么可能有这种蠢事。只靠一架MS,要办到这种事!然后在眼角捕捉到了冲进舰桥内的亚伯特。亚伯特先生,这里很危险!无视于比起奥特更早一步怒斥的蕾亚姆,亚伯特拉住侦察长的椅子。将手里的记录卡片递向侦察长,亚伯特看着奥特的方向说:用这里面的资料来对照看看。被亚伯特杀气腾腾或者该说是畏惧着的脸所压倒,奥特用眼神做出许可后,侦察长就将收到手里的记录卡安装到了操控台上的穴槽中。不用多久,读取进去的数据便显示在感应器画面上,开始与对战中的不明机进行比对。

不到两秒吻合的灯号就亮了起来,以光学感应器所捕捉到的不明机照片透过CG受到修饰。同机种的二面图与数据也被显示出来,奥特连声音也不出地专注盯着感应器画面。具有联邦系统的俐落体型,同时又以像是吉翁系统的曲线所构成的MS。单眼式的头部,以及背负酷似翅膀的推进机组,其机体的颜色是令人眼睛一亮的红

果然是新安州。对方是红色彗星

从操控台前退下脚步的亚伯特,用着发抖的声音低语。感觉到舰桥内摆荡不安的空气,奥特鹦鹉学语般地重复道:红色彗星?

这是两年前的事情。我们公司开发的实验用MS,曾经在运输中受到那伙人强抢。亚伯特游移着一半已经无法聚焦的眼神,继续说道:被派去追踪的联邦军部队也全吃了败仗回来,被视为其主谋的就是弗尔伏朗托。那个被称作红色彗星夏亚阿兹那布尔再世的男人。

恍然大悟地张开状似沉重的眼睑,蕾亚姆看向这边。我有听说过。只靠一己之力就击沉两艘克拉普级,被人称呼为带袖的之嚆矢的红色MS。

就是被叫作夏亚的亡灵而骚动一时的那个啊。但是

不可能。不对,是奥特自己希望这状况不可能存在。在闪烁着爆发光芒的宇宙中幻视到红色MS,奥特掐紧了手套被汗水濡湿的手。过去吉翁公国的击坠王,夏亚阿兹那布尔。身为吉翁戴昆遗孤,在第二次新吉翁战争坐上了统帅宝座,位处于亦称之为夏亚之乱的抗争中心的男人。在那场最终决战后便销声匿迹的红色彗星,就算开玩笑也不可能还活到现在。在宇宙战中下落不明与战死是同义的。一定是不知哪来的笨蛋算准了他当时没被认定为遭受击坠这一点,用夏亚的名字在招摇撞骗罢了。

但,要是这样的话,眼前敌人展现的这股压倒性力量又是什么虽然颜色不同,但这架机体是当时被夺走的两架实验机之一。这句亚伯特接着说的话,让奥特吞下了重如巨石的唾液。

RX-0也是用从这玩意采取到的数据为基础打造出来的。这不是火候半生不熟的MS可以打赢的对手。快点逃走啊!

亚伯特失去血色的脸上,在下一个瞬间染上了从窗外扩展开来的爆炸光芒。钝重的冲击穿透进舰桥,由椅子扣具所固定的身体无计可施地受到摇晃。抓住了浮在空中的亚伯特所穿的太空衣,用尽浑身力气将其拖向舰长席的奥特叫道:将对照数据传送至各部!复诵和损害报告的声音紧接响起,让敌方逼近的警报声更显急促。

敌人不是亡灵也不是任何鬼东西。只是一架找得到来头的机体。冷静瞄准的话一定打得下来。也告诉MS部队这件事!

就算想逃走,在这状况也会从背后被击中。压抑隐瞒住自己被夏亚再世这个词所压倒的内心,奥特凝视起交错于窗外的光束线轴。若有所思的塔克萨的脸从奥特身旁经过,爆炸光芒映照出了他那无言地从舰桥离去的身影。

比对的数据立刻被传送出去,MS部队也透过雷射发讯收到了这份资料。所属不明机的CG模组经数据修正,让驾驶员能够正确掌握住敌机的形状。但战况并未因此好转。

即使知道了形状,如果无法在准星之内捕捉到对方,也是没有意义的。新安州在散乱的残骸背后之间飞移,没有留给拟阿卡马部队的驾驶员们与其正面对上的空间。掠过去了众人才这么想时已经慢上一步,钻过死角的红色机体突破防卫线,正将新的光弹砸向母舰。

受到直接命中的拟阿卡马冒出膨胀的白热光球,失去左舷弹射器的白皑船体大幅倾斜。在对空炮火毫无间断地发射,撕裂残骸的奔流,点亮无数爆炸光当中,连盾牌也没装备的红色机体描绘出曲折的行进轨道。袖上刻印有吉翁徽章的手臂、覆盖着令人联想到甲壳类装甲的脚、从背部伸出的两管燃料槽,都尽职于扮演主动质量位移促成之姿势协调(AMBAC)的舵,使红色巨人的身影自在地悠游于虚空。

即使框体或发电机多少有性能差异,同样身为MS尺寸的机械,没有出力会差上两倍三倍的道理。尽管受到重复对母舰打带跑的新安州玩弄,拟阿卡马队的驾驶员并未让阵形散开,坚持着基本战术和敌机持续对峙。誉中尉的罗密欧004和弹射器一起遭到击毁,剩下的战力是两架里歇尔和一架杰钢。这三架机体各自分担了索敌、攻击、支援的工作,追踪着在残骸汪洋中若隐若现的红色机体。如果再配合拟阿卡马的火线,敌机描绘出的移动轨道自然会受到限制。加上没有来自精神感应兵器的偷袭,驾驶员们相信我方是有胜算的。

负责索敌之茱丽叶3的杰钢忠实于追寻敌影,攻击角色的罗密欧001则跟进展开包夹。防卫角色的罗密欧008则备着光束炮,维持在能远眺三机的位置。一边各自以间发之距避开不规则地飞散冲撞而来的残骸,三机等待着敌人出现空隙的瞬间。虽然敌人驾驭着超凡的AMBAC机动性,但一定会有其极限。度过了数次被敌方躲开应会命中的攻击一让母舰遭受直接命中的数分钟之后,拟阿卡马部队驾驶员们终于等到了这个瞬间。似乎是因为漂流到航道上的残骸而分神,新安州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下来。追击的杰钢抓准机会洒下牵制的弹火,里歇尔一号机则绕到了进行回避的新安州前头。MEGA粒子

的光轴由光束步枪迸裂,机首受制的新安州停下来的那一瞬间,驾驶里歇尔八号机的利迪扣下了操纵杆的扳机。

逮到了!

内藏的发电机霹雳作声震动起来,光束炮口吐出粗大的光轴。匹敌战舰主炮的MEGA粒子光弹将残骸汪洋一字划开,一面蒸散细微尘屑杀向敌前,但是新安州在紧迫关头,将那攻势回避掉了。尽管正与其他两机交战,它却能展现将其他方向飞来的亚光速炮火避开的本事。

代替其承受直击的岩块碎散开来,灼热的碎片飞散四方。新安州踢向其中之一的碎片,用着该说是超乎常理的速度穿过了包围阵形。朝利迪机张开牵制用的弹幕后,新安州将自己的热源隐藏进带有热度的碎片群中。

可恶!

光束炮欠缺连射性能,距离装填下一发,需要数十秒的蓄能时间。就在利迪的里歇尔不得已后退的途中,新安州潜到接近自己的杰钢脚下。无法使用热源感应器,只能依靠视觉的杰钢脚下能确保三百六十度视野的全景式荧幕的唯一死角、线性座椅正下方。

这家伙也是新人类吗!?

比起驱使精神感应兵器的四片翅膀更加狰狞,而且没有破绽的敌人。杰钢驾驶员的声音,被诺姆队长叫道在下面!的声音给掩盖住了。杰钢的驾驶员虽然随即想踩下脚踏板,这时新安州手握的光束步枪已经发出闪光,驾驶员的意识便消失而去。

光束从长枪身的步枪连续射出,被设定为连射模式的光弹由正下方将杰钢击溃。一发命中脚跟,一发则将手腕连步枪一起粉碎,杰钢受冲击而弹起的手脚有如跳舞一般地摆向虚空。像是坏掉的玩偶那样跳起舞来的杰钢,头部不到一秒便因为内侧的爆压而粉碎,跟着诱爆了内藏的核融合反应炉。泄出的热能蒸发了装甲,冲击波一将钢制的内部骨骼扯开后,失散了人形的机体便遭超高热的光轮吞入。

膨胀开来的爆炸光映照出周围残骸,让新安州的红色机体浮现于虚空。轻易躲过诺姆机的射击,那身影再度消失于残骸的奔流之中。诺姆将那和以往在战场上目击到的特殊敌机的印象重合在一起,不得不竖起了鸡皮疙瘩。吉昂与沙萨比,点缀了传说的红色彗星座机

难道会是真正的夏亚吗!?

与那时感觉到的相同压迫感,让他全身紧绷起来。在仓促重新进行编队的两架里歇尔后方,拟阿卡马又冒出一阵中弹的火光。

隔着六十公里以上的距离发出的爆炸光,就像是淡色系的灯饰。比起星光更为锐利寒冷的光芒稍纵即逝,让漂流于暗礁上的残骸短暂浮现。宛若细线的光芒时而划过,在青白色光轮中刻划下鲜烈的粉红后,宣告敌机爆散的橘色火球便膨胀开来。

我说过了吧?没我们的工作啦。

如此美丽的光景,其他地方是看不到的。面对点缀了全景式荧幕的光影飨宴,安杰洛梭裴陶然说道。在约一公里外的地方,一同远眺着战场的亲卫队的吉拉祖鲁微移身躯,瑟吉少尉回以语带迟疑的:是

可是,这样好吗?敌人不只一架,我们至少该做掩护射击吧

那只会造成妨碍而已。我们只要留在这里,收拾上校遗漏掉的敌人就可以了。

虽说如此,剩下的敌人只有两架。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亲卫队介入的余地。安杰洛举起装备在右机械臂的长射程光束炮,将全长达二十公尺的武器扛到了自机肩上。解除了即时射击的态势,意即打算隔岸观火之后,安杰洛混有苦笑地继续道:不过,上校也真坏心哪。连这种程度的工作也不留给我们。

从跟随上校上战场之后,我还没有扣过一次扳机。

一次也没有?

视窗放大投影出的瑟吉机转动起单眼,像是人在窥伺他人表情一样地看向安杰洛这边。用眼角瞥见站在相反侧的柯朗中尉机也开始隔岸观火,将炮身扛到肩上之后,安杰洛回答是啊,并将手放到了头盔上。

我认为这是我们亲卫队的荣耀。

脱下头盔,安杰洛拨起沾在额上的浏海。虽然也觉得这么做实在太过火了,但安杰洛不想多管。因为在这个距离下会飞来的炮火不是舰炮,就是用光束炮射出的高出力光束;若被打中,瞬间就会死去。瑟吉机露出无法理解的态度将单眼转回正面,再度开始监视战场。安杰洛用眼角余光看在眼里,在内心继续说道:你马上就会了解了。

不会有敌弹飞来那样的事发生。敌舰已为了张开弹幕而焦头烂额,即使有想要狙击这里的人,到时在迹象出现的瞬间上校便会为我们将其击溃。或许有人会想,干脆不需要亲卫队了吧,但没这回事。护卫上校至主战场、监视敌方有无增援,能支援上校的事情多得是。比什么都能成为对付敌人屏障的,正是这种依赖、被依赖的信任感。上校本人也认同,我们是在战场上支持他的力量。

彼此托付性命,在战场将身体暴露于无防备状态的无上幸福与恍惚,比起任何东西都来得可贵。安杰洛在错综的光束闪光中幻视到新安州的机影。敌方的MS立刻就会被收拾,舰炮也会陷入沉默。敌舰已经无法躲避也无法逃走,不得不交出拉普拉斯之盒了吧。无论那是什样的物品,一定是可以收容到舰内的人小没错。回收作业,就交给跟在后头抵达的留露拉就可以了。

到那时之前,自己还能让身体沉浸于这酥麻般的感觉中。红色彗星所疾驱的战场作战中的弗尔伏朗托是美一丽的。眼里一边映照出更大一圈的爆炸光,安杰洛在口中低喃:即使要我死也甘愿。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激烈震荡穿越过舰内,巴纳吉抓紧的桌脚叽嘎作响。落磐般的巨响与其重合,一时浮起的身体被撞向地板的同时,照亮室内的红色灯激烈地闪烁起来。

右舷第三整流翼,重创!

应急修理班,加速C区块的气密作业。

是第四垂直发射装置室(VLS)!飞弹从悬架上掉下来,有科员被压在下面!喂,菊政!

公开于舰内的广播能听到的,只剩下悲鸣与怒吼。没问题吗这艘战舰对于低喃着的拓也,巴纳吉未做回应,环顾起笼罩着细微烟尘的康乐室。所有没固定的东西散乱一地,墙上的荧幕面板也出现龟裂。防备持续传来的震动便已费去全部心神,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还没穿上太空衣。在抓住沙发不动的米寇特对面,看见奥黛莉正打算抱起太空衣,巴纳吉算准震动停顿的时机朝那儿移动了过去。照这情况下去,不知道气密壁什么时候会被穿破。不先确保空气不行。

收集起掉在四处的太空衣,巴纳吉把两人份抱在腋下。与做着同样事情的奥黛莉眼神相会,巴纳吉虽一瞬感觉到透不过气的滋味,紧接着发生的震动却硬生生地扯开了缠绕于身的视线。似乎是固定器坏掉了,观叶植物的钵盆倒下,土壤与被震开的盖子一起洒落于地。粒粒土块一洒到地板上,再度的冲击便让视线被掀起的土尘所遮蔽,巴纳吉叫道:快点!把太空衣穿上。

米寇特从沙发抬起头,拓也从桌子后钻出身。看见奥黛莉跑向米寇特身边,自己则打算向拓也那边移动的巴纳吉,听见背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回顾的眼中,映照出沉默不语地闯进室内的两名男性。两人都穿着贴合体型的深棕色太空衣,右腿上则配挂有枪套。对两人与战舰乘员明显不同的衣着感到心惊仅只一瞬,辨识出头盔下是见过的脸孔的巴纳吉,受其锐利视线慑服而闭上正要张开的嘴。

塔克萨的眼中,没有流露出对于曾一度交谈过的人所会有的亲切。与最初在这房间见面时一样,蕴藏有刀般锋芒的目光制住了巴纳吉的动作,期间另一名魁梧的男性则抓起奥黛莉的上臂。

以不容分说的劲道拉扯,对方打算把奥黛莉带到塔克萨的面前。作什么!发出呻吟,当下想甩开对方手掌的奥黛莉的脸,被左臂绑有固定带的塔克萨背影遮住而无从得见。愣住数秒之后,慌张地想绕到塔克萨面前的巴纳吉,立刻被随后站到眼前的魁梧男性给挡住了去路。

在文风不动的男性背后,可以看见奥黛莉正听塔克萨耳语着什么的侧脸。才见奥黛莉的眼神流露出惊愕,她全身散发出的抵抗气势也瞬时消失,用着沉默的脸重新面向塔克萨。正面承受住那不知该说是愤怒还是侮蔑的视线,塔克萨也沉默地俯视起奥黛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巴纳告只能来回注视两人的侧脸。塔克萨无视于他,手环绕到奥黛莉背后并踏出脚步。奥黛莉将触碰自己的手拨开,主动地走向房间门口。

请问米寇特用着快要听不见的声音开口。停下脚步,瞥了她的脸一眼的塔克萨,马上又转离视线再度踏出步伐。看看低俯着发青脸庞的米寇特,巴纳吉又将视线移回即将与奥黛莉一同穿越门口的塔克萨,叫道:请等一下!

是为了什么?你们打算把奥黛莉带到哪里?

只稍稍回过头,塔克萨什么也没说。他轻推正要停下脚步的奥黛莉的背,两人依旧朝走道迈开步伐。瞬间,巴纳吉整个脑袋都热了起来,他踹了一下地板。

等一下!巴纳吉顺着怒斥的气势抓向塔克萨,把手伸到了他的腰部。当巴纳吉觉得指尖已经碰到对方太空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己。塔克萨敏捷伸出的右臂掐住巴纳吉的额头,使力一推就让他的身体几乎像是翻大一样地摔在地上。

到有指示之前,都不要离开这里。知道了吗?

魁梧男子快速说道。回看他那似乎有些愧疚的眼神后,等巴纳吉伸手摸向遭到重击的头部时,关起的门已经遮住了塔克萨等人的身影。被留在房间里的只剩下巴纳吉、拓也、米寇特三人,再度涌现的震动则使哑然的空气不安地骚动起来。

搞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脑袋还无法马上思考,总之只打算追上他们后头而站起来的巴纳吉,对于冒出的是那个女孩子不好这句话感到心头一冷。捡起哈啰的手紧绷着,米寇特将阴沉的视线投向地板。

要是那个女孩子不在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哈啰从她的手滑落,瘫软跪下的膝盖跌向了地板。面对坐在当场的米寇特,巴纳吉全身因为足以哽住喉头的不安与后悔而感到麻痹。你讲出来了吗?挤出这句话的巴纳吉,用两手抓住了垂着头的米寇特肩膀。

你说了什么?你和他们讲了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我告诉他们工业七号没有那样的女孩子。告诉他们搞不好她是恐怖分子的同伴!

抬起头,米寇特像是大叫一般地回答。比起这番话的内容,随时像是要崩溃的湿润眼睛更让巴纳吉感到痛心,他放开抓住米寇特肩膀的手。自己根本没有责备她的资格。一切都是自己的行动所招致的后果。设法接受这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把即使如此也无法停息的怒气托付于紧握的拳里,巴纳吉半无意识地走向房间门口。

拓也捡起掉在地上的哈啰,对他投以游移不定的视线。这是条无法回头的路将那句再三浮现于脑海的话铭记在心,巴纳吉穿过房间的自动门。不要走!接近于悲鸣的声音传来,这畤一股柔软的感触包覆住巴纳吉的腰部。

你不可以去留在这里。

巴纳吉无法窥见将手绕到腰际,脸贴在自己背部的米寇特的表情。惊讶于这份出乎意料的沉重,自觉双脚已无法动弹的巴纳吉屏住呼吸,伸手碰触了米寇特的手。回避生理上对这份温暖、这种柔暖感触所出现的反应,深深体会到这股从未感受过的罪恶感之后,巴纳吉温柔地拉开了传来肌肤热度的手。

对不起。

没有其他的话可说,趁着摇晃脚步的震动出现,巴纳吉踹了地板。跑过画出和缓弧形的走道,巴纳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康乐室。你为什么要道歉嘛!这句话悲痛的声音传来,像是从背部贯穿了巴纳吉的胸口。

表示蓄能剩余时间的倒数计时讯息显示为0。蓄能结束的警示声在驾驶舱内响起的同时,利迪将光束炮的扳机扣到底部。

去吧!

受到解放的MEGA粒子通过炮管的加速收束圈,由光束炮的炮口喷出。粉红色光轴撕裂虚空,一面冲开残骸向目标突进而去。但利迪没有空间确认是否命中对方,在射出的震动停歇前使让推进器点火,进行了脱离行动。

在战场上的静止即意味死亡。射击出光束这项行为,与告知敌人我方的位置是同义的。更何况敌人是将拟阿卡马的防卫线蹂躏至此的红色彗星。先不论对方是否真的是夏亚,不过并非寻常敌人这点已透过数分钟的经纬得到了证明。判定过诺姆机所发出的雷射讯号,利迪让机体描绘出乱数加速的轨道,飞翔过残骸的汪洋。此时,光束火线从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方向飞来,闪光与激震袭向了里歇尔八号机的驾驶舱。

可观的G力横向朝身体重重撞去,背后的扣具也叽嘎作声发出悲鸣。以为自己的眼球蹦了出来,不自觉地把手放到头盔上的利迪,在旋转的视野中捕捉到了喷射出火花远离的某物。等到发现那是被光束的直击所打飞的自机右腿时,已经是要命的G力缓和下来,总算让变成独脚的机体站稳姿势之后的事了。

AMBAC机动性,下降百分之二十六。侧眼瞧过不带慈悲地显示出的状态说明,利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踩下了脚踏板。那架红色的MS是顺着战况流向和复数敌人缠斗。有如把残骸与敌机都当成等质的个体来对待,只有在交会的一瞬才会使出没有多余动作的一击。没对自己下致命的杀手,不过是为了避免拘泥在一个敌人身上而让攻击流停止而已。若是让机动力下降的机体在原地磨蹭,下次接触时就会遭到被确实收拾的下场。

新人类、历经百战的驾驶员,这些都不对。高手,这个简单的字眼在脑海闪过,利迪感一支到自己的气力正在萎缩。那家伙甩开了诺姆机的追击,又逐步向拟阿卡马接近。炮口被几度重复的打带跑所摧毁,战舰所张开的弹幕不到平时的三分之二。只靠两架机体,要怎么让那家伙停下来?

这样下去,所有人会

不自觉地开口之后,利迪咬紧了臼齿。甩动像是要被怯懦缠住的脑袋,重新握起操纵杆的利迪听见无线电发出攻击中的敌机,能听见吗?的声音。

立刻停止攻击。本舰已俘虏米妮瓦萨比。在此重复,本舰已俘虏萨比家的遗孤,米妮瓦拉欧萨比。

发送给全频段的基干无线通讯但是,并非是通讯长或舰长的声音。是什么人?不禁低喃起来的利迪,透过荧幕看向了拟阿卡马那边。毫不间断地流动着的残骸群那端,张开火线的白皑船体在画面上有如小指的大小。影像会在582频道传送,希望你可以确认。无线电的声音与画面重合。一边让索敌的眼睛凝视画面,利迪将无线电的频率调到了582,于是通讯视窗上浮现了他所认识的那张脸孔。

心脏猛跳,利迪握着操纵杆的手发起抖来。俘虏、萨比家、米妮瓦。这些词汇急遽带上色彩,在脑中爆发开来,闯入视线的少女脸孔剧烈地摇晃着。毅然紧闭的双唇、注视一点不作动摇的翡翠色瞳孔。昨天,同样地映照在这块荧幕上,给了自己毫不畏惧地应对事态的力量的那张侧脸

若不中止攻击,米妮瓦萨比的安全便无法获得保障。我们已做好进行谈判的准备,等候你回覆。

无线电的声音继续道。米妮瓦拉欧萨比。以吉翁之名作为国号,主导过去吉翁公国的萨比家所遗留下的孤女。于第一次新吉翁战争以弱冠七岁登上工位,被奉为吉翁再兴的象征,却又混在战后的纷纷扰扰中失去了信息。虽然有她已死亡的蜚言流语出现,在台面下政府仍继续在搜索着这位亡国公主。传言中也指称,带袖的背后正是有她作为吉翁残党之星就是这女孩?

利迪无法理解。明明她叫奥黛莉。明明她或许就是本少爷一见钟情的对象。凝视视窗里的少女,再一次反刍了米妮瓦萨比这与自己无缘的名字,利迪因视野边缘所捕捉到的影像而屏息。点点闪烁的火线唐突地停下,拟阿卡马的弹幕消失了。

虽不知红色敌机的动向,但没有新的光束源或推进器火光出现的迹象。这段通讯传到了敌机而使攻击中断这点,清楚到不用瞻前顾后也能明白。这里是罗密欧001,请舰桥说明状况。将诺姆机压低的呼叫置于一旁,利迪注视起奥黛莉伯恩的眼睛。没有恐惧也没有疑惑,毅然地盯着前方的翡翠色瞳孔,仍旧绽放着凛然的美感存在于视窗之中。

米妮瓦萨比她就是,古翁的公主?

影像中的少女沉默不语,舰桥对于诺姆机的催促也没有回应。就在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些什么的情况下,利迪果然地漂流在时间静止的战场上。

我确认过影像了。

清脆但具精神的声音使舰内的扬声器颤动,也让待在舰桥的全体人员身心颤动起来。对青着脸转头过来的伯拉德通讯长点过头,用眼神指示他维持回路的奥特竖起耳朵,听着初次入耳的驾驶员声音。

我是新吉翁的弗尔伏朗托上校。就听你们的要求吧。

由于没有散播米诺夫斯基粒子,通讯状况并不差。在新闻或军方的影像纪录曾数度听过的声音夏亚阿兹那布尔的声调与那声音自然地重合在一起,奥特紧握舰长席的扶手低吟:就连声音也一模一样不是吗然后将视线扫过了只有空调与冷却扇声音充斥的舰桥内。从前方操控台的副长席起身,沉重眼睑渗出凝重焦虑的蕾亚姆,以及在旁静静地倾听着敌人声音的操舵长与炮雷长。舰长席隔壁,亚伯特紧抓住没人坐的司令席靠背,肥厚的脸颊正阵阵颤抖着,惊愕地睁人的眼睛则将目光投注于通讯操控台。伯拉德通讯长所坐的那里,有像是被穿着深棕色太空衣的塔克萨中校,与其副官康洛伊少校包夹而站着的让两人的块头遮住半边身子,穿戴淡紫色披肩的少女静静伫立的身影。

从在工业七号将其收容以来,一直没有机会直接见面而误以为是一般民众的少女。闭上了双唇,让澄澈的绿色瞳孔注视于一点的那个表情,可以透过显示通讯中影像的副荧幕窥见。别说是毫不畏惧,纤细的肩膀甚不透露着愤怒,在周围布满了只要碰到好似就会触电的空气。的确不会是随处可见的民众,奥特如此承认。她有着某种特别的什么。堪称浓烈的自尊心,和与生俱来的气质相乘酝酿出的某种特质。若说她是支配吉翁的族后裔的话,就能让人认同确实是如此的特质

但是,为什么?为何她会在自己的战舰上?趁着战斗的混乱硬闯进舰桥的塔克萨,只像劫机犯一样地占领了通讯台,没有开口做出任何一句说明。敌人既然已对我方的呼叫做出口应,也不能动员警卫将塔克萨等人驱逐出去。奥特用着做恶梦的感觉凝视少女背后。我们希望你停止攻击,即刻撤退。于其间塔克萨对麦克风发出应答声,一行人的目光也悚然地看向了他。与占据通讯台时一样,康洛伊随即将手放到了的枪套上,打算威吓半起身的蕾亚姆。

如此我们便保证米妮瓦萨比的安全。

不将她还给我方吗?

你可以当成还有谈判的余地。但必须加上是在本舰移动到判断为安全的场所之后,这项附带的条件。

原来如此。不是俘虏,而是人质啊。

面对红色MS的驾驶员弗尔伏朗托混有冷笑的声音,使握着麦克风的塔克萨侧脸阵阵抽动起来。奥特看见其视线朝自己一瞥,便像是回神过来地瞧向了蕾亚姆那边。与不出声音地漂流过来的她靠拢头盔,电波发讯源的判定,你有在做吗?奥特小声低语。蕾亚姆仰望感应器荧幕,答道:方位是已经探查到了,但残骸这么多的话

不可能狙击,是吗?

以通讯吸引注意,趁动作停下来时迎头一击。塔克萨的盘算似乎早我方一步先传达到了敌人那里。将视线移向正面的主荧幕,奥特瞪起藏匿住敌机身影的无数岩块,跟着又对伏朗托要称之为谈判,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的声音感到心头一冷。

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能证明,影像中的米妮瓦殿下就是本人。

怀疑的话,就搭上本舰直接确认看看。如何?

那也是一种办法。不过这就必须请贵舰与本机同行,到我方判断为安全的场所了。

用着冷静的声音,伏朗托说道。不吃对方的规矩,一有空隙便编织出使局势随自己步调走的话语。真是脑袋灵光的男人,奥特想。先不论他是否就是夏亚本尊,这男人熟知名为谈判的游戏该有的进行方式。塔克萨似乎也有同感,被称作红色彗星再世的男人,你还真是慎重哪!这么回答的侧脸,透露出了些微的焦躁。

我方是被您们定义为恐怖分子的组织。若不能被承认为军队,也不适用于国际法的话,自然会变得胆小。

我们会尊重人权。

将特殊部队派遣到民用殖民卫星还说出这句台词,可没有人会听哪。更何况,您目前正处于挟持着人质在发言的立场。

完全陷入了对方的步调。不放过哽住声音的塔克萨伏朗托以平稳的声音持续说:那么,这次则该我方提出要求了。

我方希望你们交出从墨瓦腊泥加回收的物品,以及与拉普拉斯之盒有关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