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悝能够长袖善舞,一手将这魏国推向问鼎天下的道路,我王诩为何又不能使如今的赵国走向一条兴盛的路呢?王诩忽然有了股豪气,只不过他也知道与李悝不同,自己现在是不可能出仕助赵的,毕竟即便自己想要学那太公望,门内的人也决计不会同意,一切只能私下里来,而这赵雍
王诩一时之间,已经能完全明白孙膑的意思了。
“雍儿,你入我门下几时了?”王诩忽然开口问道。
“我”赵雍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师父会有此一问,稳了稳心神,恭敬的答道,“回师父,弟子拜入鬼谷门已经快满四年了。”
“是么?”王诩微微颔首,接着道,“那这四年中,你可曾回过赵国?”
赵雍摇了摇头,眼底一黯,低下头轻声道:“只有书信来往,雍儿并未曾回转故国。”
“想回去么?”忽然,王诩面色一凛,直视着赵雍开口道。
赵雍沉默了许久,不经意间接触到王诩的目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王诩脸上的表情一松,眉梢一挑,开口道:“或许你很快就能回去了。”
“师父难道要赶徒儿走么?”赵雍为他的话一惊,抬起头来,颤声道。
“赶你走?”王诩见他如此慌张,不禁哑然一笑,“难不成你那庞涓师兄,伯灵师兄都是被我赶走的么?”
赵雍脸上的神情一滞,沉吟片刻,躬身道:“弟子唯盼长伴师父左右,聆听师父教诲,并不做他想。”
王诩笑而不语,只是轻抚长须,直直的望向赵雍,赵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上兀自有些发红。
“雍儿啊,莫要学你庞涓师兄。”忽然王诩收敛起笑容,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赵雍惊觉似的抬起头,一脸讶异,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王诩叹了口气,接着道,“也不要当你那伯灵师兄!”
“师父”赵雍似有些不解的想要说点什么,王诩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摆摆手,转身眺望远方,默然不语。
赵雍见自己的师父并不立刻详加解释,自然明白王诩是让自己先思量一番。因而他低着头沉思起来,这反倒让他自见到王诩后一直躁动不已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师徒两人就这样安静的站立着,丝毫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微风拂过,带起二人长衫的衣角,王诩灰白的额发和长长的胡髯随风摇曳,而白面无须的少年只觉脸上一寒,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头,与此同时,王诩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
“你可曾想清了?”王诩转过身来,缓缓道。
赵雍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师父,俄尔,轻声答道:“徒儿想明白了?”
“哦,是么?”王诩嘴角微微上扬,“想明白了什么?”
赵雍在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的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蔚蓝的天空中,一片云彩不知何时已然悄悄移到那散发着明媚阳光的耀日边,缓缓的将整个日头给遮掩起来,天地间的颜色瞬间就黯淡了下来,连带着绵延起伏的远山也如泼墨山水画中的景物般,线条变得粗犷了许多。
但见赵雍说了这句话,一缕笑意从王诩眼底一闪而过,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而赵雍见自己的师父对自己所言不置可否,便兀自说了下去:“庞涓师兄虽有大才,然而气量太小,无容人之量,却依仗魏王信任设计贤良,其行径自不可取;而伯灵师兄”赵雍顿了顿,瞟了王诩一眼,这才接着道,“伯灵师兄对庞涓师兄太过信任,更兼锋芒太盛,遭人妒忌也不足为奇,徒儿记得师父曾说过,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所以窃以为伯灵师兄下山之后的所为亦是有所商榷”
“出头的椽子先烂么?”王诩闻言,不觉微微蹙起了眉头,赵雍说到伯灵锋芒太盛,他自是知道自己这个徒儿胸怀大志,以安天下为念,因而出下山时的确太过急于求成,为了取得魏罃的信任,想出了一遭进献兵法的谋划,目的的确也达到了,他进献给魏罃的兵法中除了其祖孙武所著之谋略,也兼有自己在门内修习时所悟,因而让魏罃大喜过望,深以为自己又得了一奇才,当即便欲拜他位上卿,只是为庞涓所阻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回想看,便是那时起这庞涓才开始起了嫉妒之心吧,也让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兄弟渐生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