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谏严坐在湖边垂钓,脸上盖着报纸,却能精准的在鱼上钩时收线,利索的一拽,一条肥鱼就此上钩。他对着鱼喃喃自语,“你比她好对付多了。”她自然听不到这样的话。
谭的眉眼熠熠,拎着鱼回了房子里,正有人在帮他们打扫房子,他蹲到外面的水池边,借了把刀,利落把鱼肚皮割开来。血淋淋的一手,可是也好想并不介意。
半夏靠在房门口看过去,一院子都氤氲在鱼的腥味中。那个男人撒开脚,蹲在乡下的院子里,像一个屠夫一样宰鱼。
他可以不用动手的,请院子的主人帮忙,他们会很乐意。
她听着刀剁下去的闷钝声音,这并不是一幅富有美感的画面,也许刚才走过泥巴地他还能保持高雅,可绝对没有人破鱼肚子,清理鱼内脏还能好看的起来。她耳边又回荡着他的那句话
“。。。我比你还要早踏入社会好几年,我早就不记得那样的生活,也不可能陪你去领略那些学生情调。”
我不愿意陪你去校园漫步,可是我带你来这里,不计形象的,你可明白我的用意?!
她仿佛读懂了他的心声。
社会打滚多年,人都修炼成精,怎么还不懂这样的行为暗示。如果她此刻都不懂,就是她配不上谭谏严了。
一时风吹来,吹拂落了一地的杨花飞絮。杨花时常是柳絮的意思,它是柳絮的一个很美丽的化名。
半夏脑子里活跃的蹦出诗经里一个著名的句子,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它就象是一幅画,把一个出门在外的旅人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她出门时还是春天,杨柳依依飘扬,而回来时却已经是雨雪交加的冬日。
在这四季交替的一年当中,她经历了什么都已经尽在不言中。于是她一直觉得,她以后的人生或许只能有缠绵的秋雨陪伴。
他站起身来,背脊不舒服的挺了挺。
他转过来说
“鱼还要腌一腌才能入味,我刚刚去借了一辆车,只要修好了轮胎就能用了。”
眸底深含着笑,眼角笑的更浓烈一些,于是不计后果的爬出一两条鱼尾纹。
“想不想吃完饭我载着你出去溜溜?”
“你会修轮胎?”
在她质疑的眼神里,他当真走向不远处的大树底下扛来自行车,车身老旧,轮胎是瘪的。
他差下外胎,把里胎浸在水里一处一处耐心检查,半夏也知道,当哪一处在水里会冒出水泡,就是问题的侦结。
这样风大凉爽的天气,他却热出了一点汗。
他是一个冷静的人,她少见他流汗的模样。此刻的他颊边沾着几颗晶莹的汗珠,难得说
“我以前在国外,一个人什么都要学。烹饪,怎么维护一辆自行车,受了寒在房子里自己熬姜汤。。。”
他对着她一个没有踏出过国门的人绘声绘色描述异国生活的各种酸甜苦辣,她曾经极其迫切的想要知道另一个男人的这一段生活,那人没有让她如愿,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却正积极的把她领入他的世界。
吃完饭,他特意做了一个舞会里请舞的姿势,勾起唇
“这位小姐,可愿意随在下骑单车亲近大自然?”
她伸手覆到他掌中,掌心温热,她会心一笑,正是“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