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此时那小丫头又一口咬定是樊音指使她干,又脱出了樊音曾私下里找大夫来看过,都说她头胎小产伤了根本,以后都不会生养了,三老爷不信,又给找了几个老大夫,果然口径一致,任凭樊音再怎么辩白,都跑不了她因为自己不能生养就想害了三太太所生儿子嫌隙。()
结果狠狠闹了一场,到底没有凭据还是叫那小丫头做了替死鬼,叫打得浑身是伤撵了出去,樊音看着无事,三老爷却渐渐远了她,连她屋里也不大去了。
这趟回钱塘本不愿带着她,倒是三太太不肯,说一家子都走了,把个年纪轻轻姨娘扔在家里,万一出个什么好歹,岂不丢光了方家历代祖宗脸?这话说得影影绰绰叫三老爷动了些心思,再问她又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暗中叫人看着,却发现原来樊音每个月都要悄悄跟一个叫做钱五小厮偷会几次,当下一阵绿云罩顶,恨不得当即将人拿来打死,到底还是三太太贤良阻住了他。
试问一个活生生姨娘,早先还蹦跶着料理家务,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怎么能不引人查问?惹来旁人说长道短坏了家声不说,万一引来那起见不得人好小人,弄出官非来,那岂不是要人命么?
因此三老爷方消停了,却到底找了个不知什么名目将那钱五打得半死,又撤了樊音屋里几个丫头,只留她带来荳儿一人,一应吃穿用度皆莫名其妙地减了,也不许她到上房随意走动,不过留她一个活人还在喘气罢了。
说来这樊音也当真冤枉,她与那钱五并无私情,不过趁着当家之便常搜刮些钱物做私房,又怕放在屋里早晚对出来,便收买了个钱五,将她私拿财物弄出去,送回她娘家给她老娘保管。
只可惜男人眼里最忌讳是什么?她偏偏犯了这个,如今就是浑身长满了嘴,承认自己贴娘家,三老爷也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当她在为偷人做遮掩,又想着三太太软弱,不如去求求她,谁知她哭丧个脸只说一切听老爷,自己一心将儿子带大就万事足矣,这些事她不管,也管不了,几次三番去求,后来竟索性叫红芍做了门神,根本不给她进屋。
这回出来一路舟车颠簸,原比不得在家里,女人深居后院想见着男人很不容易,樊音本想着路上客栈里驿站里总要一处吃饭一处休息,见着三老爷机会多着呢,稍微使出些手段便可拉回三老爷心,没想到这男人一旦绝了情没了心,倒比女人决绝得多,她两次三番热泪盈眶楚楚可怜,却愣是不曾哄得他回心转意,对她冷淡不说,反倒对三太太越发亲昵起来,叫她恨得不知咬断了几回牙根。
一家子在客栈住下消息早就到了方府,大太太知道大老爷心里念着,也不再多做计较,便命孟妈妈带着几个妥当人接去,不多会儿功夫便将人接了回来。
三老爷给大太太请了安之后便随大老爷到外头跟那些老管事们叙旧,留下大太太妯娌三个手拉着手说笑,大太太见三太太大半年不见人却圆润了不少,自然高兴,一时寻梅摆了茶点上来,三太太却一样不动,倒是红芍知道她心思,忙摸出了个金丝软绢小荷包,从里头拣了几块金桔干出来。
“怎么不酸?昨天吃着倒还好呢。”
“可不是奴婢说太太嘴刁,昨天吃完了,这是今天早上老爷赶着叫老王在集市上买,总比不上咱们自己在家里腌。”
主仆俩头低着头一阵嘟囔,二太太随手拣起一块往嘴里一丢,立马眉头一皱吐在了帕子上。
“我妈呀,这还叫不算?我这牙都快要全倒了!红芍丫头你尝尝,你们太太去了永安也没多久,怎么这舌头都变了味了?”
红芍笑而不语,三太太却羞红了脸,大太太冷眼旁观却心里有数,忙一把拉住三太太喜道:“可是当真有了好消息?你好啊连咱们也瞒着!几个月了?”
二太太这时也开了窍,也忙拉起三太太手细细打量,三太太脸越发红透了,红芍在一边笑道:“太太们快别笑话我们太太,快四个月了,我们老爷还不让说呢,说要让胎气坐牢了才能让人知道。”
“他一个大男人倒相信这些?莫不是被那骚狐狸事给吓怕了吧?他如今可还那么宠着她了?要我说你可别太懦弱,该下狠手时就下狠手,你本就是正房,如今又有了喜,她哪里还敢轻狂?”
二太太提起樊音便气上心头,三太太只笑着摇头,仍是红芍接了过去。
“她哪里还有那个浪劲呢?我们老爷如今可是看也不肯多看她一眼了,不过跟我们似伺候太太罢了。”
说着又将这大半年来在永安情形绘声绘色地描画了一遍,二太太听得直拍手称痛快,又满口菩萨保佑老天爷有眼,倒是大太太恍然大悟似抿嘴一笑,伸手戳了戳三太太额头恨道:“你倒是会弄鬼,害得我白替你揪着这一颗心!”
因庆完了大太太生日,没多久便要过年,自然要开祠堂拜祖宗,一家团圆,又因三太太有喜,大太太也不肯放她住出去,因此便命人将三房原先住院子利索地收拾了出来,仍叫在那里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