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阳高照,自天际斜射向地面,掠过树木拉下一圈圈七彩光芒,懒洋洋洒在车顶上。
“穿还是不穿?”
“你……”
“马儿骑得舒服吗?”
“呕……”
不知是第多少次的干呕声自车中时不时传出,令车两旁策马跟随的王旭和莫尊景颇有种不忍直视的无奈感觉。从车窗飘出来的难闻的味道让他们二人不自觉的拉着马离马车远了点。
车内,白纱遮面的女子惬意的侧躺在软榻上,双眸促狭望向半瘫在桌上的高大男子,平日帅气爽朗的脸早已皱成一团,那双眼哀怨又威胁,威胁又哀怨的盯着她手中的一袭红裙。
小人啊小人!
他若不是惦记她的病又怎么会骑着这破马不要命的跟过来,又怎么会被颠的五脏六腑都要跑出来,又怎么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呕吐丢脸。
又怎么会……对骑马有了阴影,听到就反射性想吐。
出发前他已经准备了很多有气势极具威胁性的话打算见到冉竹时好好数落她一顿,可如今就怎么变成了被人胁迫要换女装的惨状了呢?
“穿还是不穿?”清澈的眸子已然笑弯,舒懒的口气如三月春风拂面而来,却教听的人浑身心底冒起阵阵寒气。
疏影望了望自己胸前,裤子上的呕吐污渍,其实车内早已难闻不堪,只不过冉竹她没有了嗅觉所以无感觉,而发出此味道的主人也不曾发觉。
见冉竹是铁了心的要让他换衣服,联想到刚才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干呕,疏影认命的点了点头,却不甘心道:
“穿可以,但要立即把我衣服洗了,晾晒。”
“可以。”
“衣服晒干之前,我绝不出去。”
“可以。”冉竹答应的干脆,笑眯眯的将她平日穿的圣女红裙放在了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疏影。
疏影恨恨将裙子拽了过来,嚷嚷道:“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真是好心没好报。我还被你骗当了回贼,你如今就这么对我。”
冉竹双眸弯弯,边听着疏影发牢骚边起身便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疏影紧张问道,这家伙不会趁他换衣服时候把莫尊景叫过来围观吧?
“难道你要我在这看着你脱衣服不成?“冉竹笑道:
“裙子给你可能有点小,不过这是我随身带的唯一一件了。”
说完掀帘走了出去,与车夫并行坐在一起。
莫尊景见冉竹出来,不由驱马上前,不解的看着她。
冉竹示意车停下,然后冲莫尊景招招手,脸却对着车夫:“你去骑马吧。”
车夫停住马车,莫尊景彼时也下了马顺手的接过车夫手中的缰绳,坐在了冉竹旁边。
彼时,车里忽然丢出来一件物体,莫尊景还未看清是何物,物体上的刺鼻味道先涌进了他的鼻息里。
“疏影你……“莫尊景轻皱眉无语道,身后就要掀车帘往里看去。
冉竹伸手将他拦下,不自在的咳了声,眼底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我们走吧。”
随后她将衣服丢给了刚才的车夫,让他带着马去附近寻条小河浆洗干净不提。
自始自终,车内的人未发一言,安静的如待字闺中的女子一般。
莫尊景犹疑不定的看向身后的车帘,里面幽暗一片看不清什么,冉竹又不让他进去,便只好将满腹疑问压在心底作罢。
车子再度行驶起来,六千人马踏出的灰尘飞旋在空气中,即便是最明亮的白天也依稀可见阳光下群魔乱舞的尘烟。
“你能猜到皇上会派兵追你,我不觉得奇怪。可你在半途等我,真是让我想不通。你就不担心来的人是皇上,强带你回去?”
难得有了和冉竹单独相处的机会,莫尊景道出了心中不解。
冉竹偏首透过左侧两排的士兵看向路边的繁花密草,有几只白色蝴蝶正在丛中翩跹飞舞,鲜活灵动。
直至看不见了她才坐正了身子,淡淡开口道:
“颖冰阳去的地方危险与否你们是最清楚的,你们隐瞒我,是不想我担心伤神。可反过来何尝不是在骗我,不信我。能说你们对我没有愧疚吗?来的人是你也好,是他也好,你们都知道我此去心意决绝,如今你带着三千骑兵来,便是我们三人之间最好的解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