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怎么了?”冉竹再次注意到了邱灵儿这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意隐藏着事情的动作。
冉竹这才想起来这一路来邱灵儿都是将手藏在了袖子里,开始她以为是邱灵儿怕冷,可刚才虎口处的血迹分明告诉她这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邱灵儿只是拿着绳子断然不会受伤出血,那这伤到底是何时弄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天气冷,不想伸出来。”邱灵儿清冷道,抬眼望着远处的晃动身影,为首便是五大三粗的李常。
“给我看看。”冉竹不信,伸向邱灵儿的袖口却被她反臂阻拦:
“你站在我面前,我如何走路?”邱灵儿没好气道。
“手给我看看。”冉竹固执道,横亘在她面前决不让步。
邱灵儿叹了口气,沉着脸将手伸到了冉竹面前。灵儿的十指修长肤色胜雪,莹润指甲反射着淡淡光泽,好看的很。
冉竹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慢慢翻转了过来,入目便是大大小小坑坑洼洼涂满黑绿草药的掌心,有些地方渗出的血迹还未干涸,应该是刚才绳子摩擦将新肉破出了血。
“你这手什么时候伤的?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冉竹惊呼道,倒抽了口冷气。未等邱灵儿回答,眸光先红了,握着的手都有些颤抖:
“你被热气伤的?”
“算是吧,昨天你昏倒后幸得皇上来得及时,他冲进桶房里本想将你救出来,是我,我堵了门不让你们出来。”
邱灵儿闷声说道,平日里清冷的百灵鸟般的嗓音也显得无力纠结。
虽然兵行险着解了冉竹身上的毒素,但一个不测就会丢了冉竹的性命,饶是她已经做好一同赴死的决心,九泉之下也无法对水婉儿交代。
所以毒虽解了,邱灵儿心中的包袱却一直没放下。
掌心里传来暖暖呵气,轻轻柔柔舒服的很,邱灵儿诧异望过去对上一双感激信任的双眸:
“灵儿姑娘,我虽然一直不知道你和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你堵着门一定有你坚持的理由,没有你的坚持就没有今天完完好好站在这里的我。谢谢。”
她确实没想到昏倒中还发生了这么多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她依然能从邱灵儿现在的口气里听出了她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挣扎与必然的决心。
谢谢二字已然不能表达冉竹对邱灵儿的感激之情。
“不用谢我,如果不是宣墨陪着你在桶房里待上一个时辰,不时的度气给你,你的命早就被我害死了。”
邱灵儿抽回手,面无表情道,其实心里却被冉竹这番毫无保留信任的话而触动不已,忽的打开了话匣子:
“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他是因为圣女的身份才会救你,冉竹,如果情也有年限,那么过去是已经找不回来的流沙,你再不紧紧抓住现在仍然肆意挥霍,流光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好好想想。”
冉竹手中一空,丝丝暖风从指缝间滑过,吹拂在她平静过渡的容颜上,心坎处落下难以言喻的惆怅迷茫:
“灵儿姑娘,你对花麦饭的年限是多少呢?”
邱灵儿面色一怔,白眼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
是的,邱灵儿将近而立之年,所以那日她称呼水婉儿为水姐姐,只因驻颜有术外加心情冷淡,看起来只有二十不到。而这也是邱灵儿心中的伤痛,花麦饭是她的师弟,年龄比她足足小了十岁。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若不是某夜邱灵儿不胜酒力被冉竹诳出来了,想必冉竹到老都会在猜着邱灵儿的真实年龄。
所以叫冉竹为小孩子,冉竹耸耸肩只能接受。
彼时,李常带领的一批人马先张云一步找到了她们。
“这么久没出来,末将还以为你们出事了。”李常冲着圣女抱拳施礼后,便盯着邱灵儿看,面色呐呐似乎有话想说。
邱灵儿直接忽略掉,掉头就打算从另一个方向走出去,身后冉竹的声音笑眯眯响起:
“灵儿姑娘身有不便,我可否麻烦李副将帮忙送下她……”
话还未说完就听邱灵儿拒绝声音响起但随即被李常震天般的嗓音淹没无踪:
“没问题,包在末将身上。”
李常三步并两步跨过了过去,双手握住邱灵儿身后的扶椅把手。就在此前闪电般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包塞进了邱灵儿的手里,还不忘冲冉竹感激笑笑,这才大踏步的推着邱灵儿离开。
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冉竹眼尖的发现李常应该是塞了一包吃的东西给邱灵儿。这才想起自己是临时被宣墨叫上带过来的,邱灵儿自然也是,哪里来得及吃早饭……
想不到李常作为个打仗的,倒是个粗中有细的男子。
冉竹眼底露出几分赞赏,带着其余人马慢吞吞的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爱情年限?真是个新鲜的词。”长风吹过树上绿叶哗啦作响,一声若有若无的感叹低低响起。
就在冉竹刚才站的地方,一身银白长衣的男子正负手而立,沁人碧眸深深的注视着远处那一抹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