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阑珊,有风从门外轻拍打高大窗棂而后不舍离去,徒留呜咽低鸣,离人青盲只闻音。
宣墨的话语在偌大的御书房内早已消弭无踪,可在冉竹脑海里却一遍遍的回响激荡,一如她浑身瞬间沸腾起来的激动血液。
“朕不知,你们三人谁说的才是真话。”
“朕不知,你们三人谁说的才是真话。”
“朕不知,你们三人谁说的才是真话。”
……
她万万没想到当她豁出一切发泄心中怨气并打算在今晚等着被刺死的时候,老天又给了她一份大礼。
她抬头怔怔的看着靠在椅子上的宣墨,目光灼热而紧张,彼时宣墨也正望着她,威严的眸光里带着几分迷茫沉思。
有一瞬间那句我才是你要明媒正娶的妻子话语差点冲破喉咙而出,可被冉竹紧紧卡在唇齿间,生生吞了回去。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宣墨的反复无常,暴戾狠绝早已刻进了冉竹的脑子里,令她欣喜欲哭时又时时保持着警惕。
“皇上如果愿意,奴婢陪您去玄镇走一遭。真假与否届时便一切明了,皇上也不用再纠结此事了。”冷静过来的冉竹凛了心神,真诚说道。同时心里亦觉疲惫,本就是真实简单的事情,却因为彼此不信任而弄的这么被动复杂。
“朕记得,那日水牢,你也是这么要求。朕与你真的认识?“宣墨沉声道,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是啊,她来宫中不就是为查出他失忆原因并希望能带他回二人最初认识相爱的地方——玄镇。
她有物证,有玄镇百姓人证,她相信就算宣墨恢复不了记忆,至少不会将她想的这么不堪。
冉竹轻轻一笑,晶亮的星眸宛如漫天繁星汇聚其中,心中因看到希望而浑身充满了力气。她不答反问:
“皇上,可愿意再信一次奴婢?”
宣墨静静的注视地上的女子,她靠墙闲闲而坐,给人毫无一丝狼狈感觉。宫灯下苍白的面容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素裙铺开在地上形成不规则的圆形,宛如暗夜里绽放的优昙迷离了看的人的眼。
耳边忽的响起清亮悦耳的乐声,带着丝丝清新涌入四肢百骸令他十分愉悦享受。他闻不到,可却感觉得到。那是从脑海深处自发而出的模糊记忆,令宣墨倍生留恋。
可他用心追寻,却又无迹可寻,徒留那份欢喜在心间。
或许,他真的该亲自走一趟玄镇了。
冉竹望着宣墨坚毅的面庞上忽而沉思,忽而迷茫,忽而了然的神情一变再变,心也跟着一唱三叹。
在紧张的沉默中宣墨慢慢的张开了嘴,冉竹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眼前景物一下子模糊,只剩眼前那张微启的薄削嘴唇。
可老天偏爱捉弄人,正当冉竹等待宣墨最后的回答时,紧闭的大门被人哄的一声推开,惊的二人一起掉转了头往外望去。
一个太监身影咕噜噜的滚了起来,在一阵吃痛的哎呦哎呦声抬起了头来。一张脸早已被揍的面目全非,鼻青脸肿,饶是如此冉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海生。
海生似是没看到冉竹,一路跪地行走哀嚎着蹭到了宣墨腿边:“皇上,老奴一天不见你,只觉眼前无光,食之无味。皇上,老奴想念您啊。”话语听的人颇为感动,可哀怨的表情十足像极了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