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厨房，刘丽做饭，石头就帮着添柴烧火，不一会儿，饭救好了，又炒了点白菜和萝卜。石头帮着把饭菜端到石桌上。就只等着父亲和哥哥回来吃饭了。

今天饭里不仅有以往的米糠和麦麸，还有金黄的小米。这可是一月才能吃一次的好饭。石头家里要比村里绝大部分家里好的多。村里的农户绝大部都没有自己的田地。大明朝几百年来，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农户失去土地，尤其是近几十年来，自然灾害年年不绝，田地里收成大减甚至颗粒无收，农户们为了活命，只好把自己赖以为生的土地卖给大户人家。但无地农民农民越来越多，再加上人口的自然增长，使得越来越多的农户求着去租大户人家的地，地租越来越多。有开国初的四成增加到现在的八成，但还有许多人无地可租，只有为奴为婢，任由欺凌，或吃树皮挖草根。

石头家里环境要好多了，由于家里历代以来勤俭持家，虽因灾年卖掉大部分土地，但还有五母薄田维持生计。地里谷子成熟后，碾成小米。把绝大部分小米换成米糠或麦麸，再加上自己留的小米，挖点野菜，将就能够吃饱。可比许多农户过的好多了。

就是如此，石头看见这些隐隐可见的米粒，也是满口生津，恨不得一口吃完。心里只盼着父亲和哥哥能够早些回来，自己也好马上吃饭。

正想着，外面脚步声就传来了。一定是父兄回来了，石头赶紧打开门，一看，果然是父亲和哥哥，俩人一人背一个禾锄，把锄头随意往墙根一竖，就进门了。

石头父亲叫杨贵，哥哥叫杨安，石头叫杨靖。哥哥已经十五岁了，已经能够下地劳动了，而杨靖只有八岁，除了放羊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即使放羊，那也是多亏王太爷家只有八只羊，再多的话，杨靖就数不过来了。杨靖很聪明，但也只能数到十。

刘丽见杨贵父子回来了，就赶紧拿木盆端水，杨贵和杨安就着水洗了脸和手，就和刘丽和石头坐在石桌边开始吃饭。杨安和杨靖眼巴巴地看着杨贵，等着杨贵开饭。杨贵微微一笑，拿着筷子，往口里扒了口米饭。杨靖兄弟看见父亲动了筷子，也开始吃饭，不过杨安和杨靖吃相实在不雅，像抢似的。刘丽也开始吃了，看见他们的狼吞虎咽，眼睛里都是幸福。

忽然，杨贵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放，“啪”的一声，吓了其他人一跳。刘丽和杨安兄弟看着杨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杨贵看着杨安喝道：“你看你，浪费成什么样子了，饭不往嘴里扒，都扔在桌子上了。咱们杨家能留下五亩地，都是列祖勤俭省下来的。”

杨安低着头不敢说话，默默地把桌子上的饭拨拉到碗里。杨靖也不敢说话，偷偷的冲着杨安眨了眨眼。不过正好被杨贵发现，杨贵眼睛一瞪杨靖：“你也给我记住，今天不仅说你哥，也是说你的。”杨靖赶忙说：“我记住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吗，这个道理我懂得。”

刘丽诧异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餐，什么粒，还有什么辛苦？我怎么听不明白。”

“这不是诗吗。”杨靖说道。杨靖抬头一看，看见众人都吃惊地看着自己，杨靖一愣，也马上明白过来，自己怎么懂诗呢？

这时，他也听到杨安在问：“二弟你没去过私塾，你怎么懂诗呢？”杨靖看着一桌子人都在听自己说话，心里高兴极了，这还是第一次。杨靖硬着头皮说：“我也不清楚，刚才不知怎么回事就想到了这一句。”

刘丽听了，黯然说道：“石头可能是个读书的好坯子，只不过咱家乃小户，没钱让他读书啊。”杨贵和杨安听了，默然不语。心里却是无尽的悲哀。

杨靖不懂，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说：“父亲和哥哥不是也没读书吗，不是也过的好好的吗？”杨贵说：“你还小，不懂这些事，现在世道越来越乱了，天灾，年年都有，日子也是越来越苦了。乱世中，咱们这些小百姓是最倒霉的。不读书，不学本领，将来这日子还不知怎么过的。”

杨靖没听懂父亲在说什么，只觉的，种田放羊也挺好的，就没把父亲的话听在耳朵里。

杨贵由于在饭桌上说的话，心里堵得慌，便去和隔壁李大爷家窜门了。李大爷和杨贵都是王家村的小户人家，不比王家与成家人多势众，因此，两家关系比较好，互相走动的也比较多。

虽然村名叫王家村，但村里最大的不是王家而是成家。成家主要在村东，王家主要在村西。其余的都在王成两家没有住的地方搭庐结舍，比如，杨贵和李泰——也就是李大爷。

杨贵出门后，杨靖由于年小，睡劲大，洗了洗，就睡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