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此言谬矣!”
伯禽没想到姬诵会如此轻易就上钩,因此心中不由狂喜。不过他毕竟也是当过两年实权国君的人,深知这个时候是不能喜怒露于形的,因此立马将自己的表情控制了起来,而后一脸悲痛地说道:
“大王乃是我姬周天子,大王的婚事应当由我们姬周诸侯来操持,怎么可以假借于人呢?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殷商遗民,这就更加于礼不和了!臣斗胆,敢请大王将沃操车裂于大殿之外,以明正典刑!”
“哗!”
听到这话,在场的数百诸侯不由一片哗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伯禽竟然会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大典上向姬周的天子姬诵发难。
尤其是那些过来凑数的外姓诸侯,本来他们还对大老远跑来给人送礼感到有些不满,结果却没想到姬周高层竟然还准备了这样有趣的节目给他们看,当即收起了之前的小心思,各个都拉长了脑袋,朝着王座上的姬诵看去,想要看看姬诵会如何应对伯禽的发难。
而这些外姓诸侯中,最为尴尬的则非宋国国君微子启莫属了。之前伯禽所陈述的沃操罪行就是以“殷商遗民”的身份插手姬周天子的婚事,虽说他微子启并没有插手姬诵婚事,但是他身上的“殷商遗民”身份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掉的。如今伯禽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殷商遗民”为理由指责沃操,这就和当着和尚骂秃驴一样让人难堪。若非条件不允许,微子启只怕早就已经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免留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了。
另一边,此时的伯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微子启造成了多大的难堪——当然,就算意识到了,估计他也不会在意。一条丧家之犬罢了,在这种场合除了乖乖地当背景板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否则自己不介意建议其他姬周诸侯联手将宋国灭掉,反正现在天下已定,宋国也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此时的他非常满意自己之前那番话的效果,并且准备乘胜追击,让姬诵不得不听从自己的建议。
只见伯禽朝着姬诵拱了拱手,继续说道:
“我周人传统乃是‘亲亲’,而非‘亲疏’。所谓亲疏有别,有些事情只能由亲人来做,不能让外人来做,否则是极有可能因此而导致亲人之间产生间隙的。以天子之圣明,想来是绝对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的,而天子却依旧让沃操负责操持自己的婚事了,那么就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沃操蒙蔽了天子,以至于天子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综上,沃操此人共有两大罪状!其一,蒙蔽天子,以至于天子做出错误选择,命他操持天子婚事。至于其二嘛,则是以外人身份,插手天子身份,以此破坏我姬周的礼法!这两大罪状任何一条都是罪无可赦的死罪,如今两条罪状加在一起,就算是将沃操全族夷灭都不足以偿还他的罪孽!还请天子下令,将沃操捉拿归案,并且将其全族抓起来,一起处死,以正天下人的视听!”
好嘛,刚刚还只是要求将沃操车裂,现在竟然就直接上升到将沃操全族夷灭了。在场的外姓诸侯直呼过瘾,并且满脸期盼地朝着王座上的姬诵看去,用眼神催促他赶紧点头同意伯禽的建议——没办法,在这个公元前的蛮荒纪元,人们平时的生活是相当枯燥的,以至于有些国家甚至会以打仗取乐。但是打仗又会导致伤亡,因此绝大多数的国家还是比较克制的。如今有一个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坐看别人被杀的机会,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诸侯自然是满心期待了,其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
“哦?是么?”
另一边,在听完伯禽的话之后,坐在王座上的姬诵既没有因为伯禽提议斩杀自己的宠臣而感到生气,也没有因为伯禽的“忠君体国”之言而感到高兴,而是淡淡地说道:
“予一人有一事不明,还望爱卿能够指点迷津。”
“臣惶恐!”
天子问话,当臣子的自然不能一副“你问吧”的架势,因此在听到姬诵的话之后伯禽立马朝着姬诵跪了下去,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