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二】清水何作莫何弗(1 / 2)

 闻之,夏长空顿然一惊,疑惑万分地看着琅峫,全然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琅峫却似看出了他的心思,挑挑眉道:“战场混乱,刀剑无眼,她一个女人家动辄上战场实在不妥。若是伤她分毫,怕是夏总兵要心疼了。”

“你……”夏长空脸色骤然一沉,冷眼瞪着琅峫,却是一时语塞,只听琅峫不紧不慢继续道:“夏总兵莫要激动,本将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因为衣凰性格特殊,潇洒不羁,最重要的是她总是关心别人、牺牲自己,正因如此所有人都很喜欢她。本将也不例外,本将一直都很欣赏她的脾性,她的性格我了解,若是大宣事发,她定会随军前来,夏总兵自己想想,之前那几次,有哪一次没有她的份儿?”

夏长空皱紧浓眉,不言,却不得不承认琅峫所言是事实。

从崇仁二十三年那一战开始,衣凰开始走入苏氏兄弟的世界,继而被卷入这纷乱征战中。她只身前来北疆,从死神手中夺回苏夜涵的性命,又带着苏夜涵等人逃出章州城,设计引开琅峫,为回京搬救兵争取了十多天的时间。

衣凰之聪明有几何,心思手段有几何,夏长空亲眼见过的很少,但是他永远记得当初在并州城外,他得知她被困突厥军中,冒雨前去相救,她为了留下拖延时间,不愿离开,却仅凭着一枚从个他身上掉下的莲子而猜到他的身份,继而以杯盏救下他的性命。

仅仅是这很少很少的一点点,已足够他管中窥豹,亦足够他终生难忘。她给予他的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更是深深的信任。

见夏长空有些动摇,琅峫又道:“大宣毕竟不是本族,难保衣凰在大宣也能受到那么周全的保护。我想你们肯定都不想她受到丝毫伤害,毕竟……”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夏长空身边,凑上前贴近他小声道:“她救过你的命。”

夏长空顿然一怔,原来当初那件事,琅峫已经知晓。

“哈哈……”就在夏长空怔神之时,琅峫后退一步朗声笑开,竟也不管这里是总兵府。“夏总兵是何其聪明之人,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必夏总兵心里最清楚不过,本将就不多言,就此告辞。我们……后会有期。”

定定看着他的背影良久,直到他和随从的气息万全消失,夏长空的心里依旧不能平静。他不能,他担心苏夜涵和衣凰会受到伤害。

琅峫虽未说明,却已经言辞暗示了,这次大宣之事他极有可能会参与其中,分一杯羹,又或者他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分一杯羹这么简单,他野心勃勃,就算他说他想要整个大宣,夏长空也不会觉得奇怪。

“来人。”

“大人。”魅影人如其名,夏长空话音刚落片刻,他便悄然落在夏长空身后。

“如风可还有带回别的话?”

魅影皱眉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道:“对了,皇上正在查南方一代各城守将及练兵之事,而领命前去的人正是绍驸马的弟弟绍元杨绍将军。”

“是他?”夏长空微微愣神。

这个人他听说过,听闻他入宫成为从三品云麾将军之前,本是京中一处山庄的庄主,名曰木剑庄。在先后五年的时间里他行走江湖,时时将自己置身草莽,与黑白两道交好,收了一大批能人异士于庄中,救人无数,也除恶无数。

去年十月,他以云麾将军的身份随十三王爷出巡东郡,一举拿下东郡最棘手的两大凶徒。那一战看得所有在场之人都震惊万分,看他面上不过是个清秀文雅的文弱书生,却不想出手之间招数狠烈凶猛,不见丝毫迟缓犹豫,手中长剑犹如无影飞龙,招招致命。

从此,众人再也不称呼他“绍大人”,而是“绍将军”。

“这么说,南方各城的守将定是跑不掉了,毓家……”夏长空没有把话说完,却笑得清浅,隐隐有一丝欣慰。

这些年来,他看似平淡,没什么动作,然却已在不知不觉中将那么多的文臣武将收入麾下,他初登帝位之时,内外不稳,他却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稳固朝堂,守卫边疆,这其中之缘由已是不言而喻。

思及此处,他二话不说,转身进了房中,取来纸笔挥笔一书即成,双眉始终拧紧,面带一丝忧色,沉敛而凝重,而后他将书信放入信封中,以蜡密封,而后交给魅影。

“命如风迅速赶回京中,向先生传话,章州一切安好,切勿挂念,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另外,让先生转告皇上,大宣附近出现了一位故人——”

“故人?”魅影稍稍一愣,却并未多问,伸手接过夏长空手中的书信,正好看到夏长空随手捏起手边的一张画像,画像上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没由来的,魅影只觉这画中之人给人的感觉颇为压抑,眉宇之间攒着一股阴冷之气,消散不去。

他不认识,可夏长空认识,早在年前衣凰便派人传来过一张画像,让他在边疆四处留意、寻找画中人,她猜测那人极有可能已经逃到了北疆,而果不出她所料,他果真找到了这个人——

光影幢幢,人影交错,烛光将二人的身影映在地上,而后渐渐拉长。

手中执了幅画站在案前,与苏夜涵一起凝视片刻,衣凰不由轻呵一声,唇畔掠过一抹冷冽清寒笑意,深有其意地抬眸看了苏夜涵一眼。

“这件事,果然有他一份儿。”苏夜涵嗓音冷澈,眸色郁寒,衣凰闻言颔首道:“他在十三府上出现过,既是没能带走段姑娘,就必然会再想办法卷土重来,他已经与天朝、与苏氏斗了二三十年,这已经成了他生存的一部分,他绝不可能就这么停手。”

衣凰说着微微蹙起隽眉,略有担忧,“他若在,我担心冉嵘和祈卯……他们固然都是难得的帅将,带兵杀敌鲜有人能及,可是对付贺琏这样的阴沉之人,只怕还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