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第三章(1 / 2)

神的记事本 杉井光 0 字 2021-09-06

 寒假期间,我也开始常去花丸拉面店露脸,因为彩夏大概都待在那里。反正一直窝在家里也不是办法。

刚开始的时候,彩夏每次看到我都很惊讶。

「藤岛同学没事也会走出家门啊?」

她到底以为我是怎么样的人啊?

冬天的花丸拉面店总是很闲,白天都没客人来。一方面是因为现在还在过年期间,一方面则是因为这家拉面店有被误认成冰淇淋店的嫌疑。

那一天,宏哥、彩夏和我正在品尝明老板特制的麻糬冰淇淋。因为试吃拉面而只感到咸味的舌头,接触到麻糬和香草冰淇淋的甜味之后舒服多了。明老板熬的汤味道比以前好很多,但是每天吃还是颇痛苦。

「后来阿俊有跟你联络吗?」

面对宏哥的询问,彩夏咬着汤匙,皱眉摇摇头。

「结果也没回家过年。」

彩夏知道阿俊沉迷着毒品吗?从去年底到今年初,这条街上发生了好几起暴力事件,听说被逮捕的犯人讲话都没头没尾,在拘留所待上半天就药瘾发作痛苦不堪。我每天都收看早晚的新闻节目,在电视画面上找寻篠崎俊夫的名字。

彩夏说:「我想哥哥大概在墓见坂那里。」

「那个人是阿俊的女朋友吗?」

「不是啦,他是男的,好像是大学生还是研究生吧?」

哥哥不可能有女朋友啦!彩夏一反常态地认真说道。虽然被断定没有女友的阿俊很可怜,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有宏哥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

「是吗?他那软弱的个性还挺适合当小白脸的,就算现在赖在哪个女人的家里我也不讶异。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比较放心。」

「那样是比较令人放心没错可是不可能啦!哥哥不会洗衣服也不会做饭。」

「不不不,小白脸不用洗衣服也不用做饭。」

「是这样吗?」

「虽然有时候会被误解,不过如果会做家事那就是家庭主夫了,不是小白脸。小白脸就是要让女生觉得:『这个人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所以家事全都是女生做。」

这家伙真是差劲透顶。

「呜哇,要是我绝对做不来,我一定会觉得过意不去而帮忙做家事,或是做好晚饭等对方回家之类的。」

「是啊,小白脸的工作就是诱发女生的母性本能,普通人是做不来的。」

「好厉害喔!」

一点也不厉害,宏哥在胡扯些什么啊?这个超级大人渣!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是懒得吐这两个人的槽,所以就继续专心吃麻糬冰淇淋。

「你没想过要结婚吗?」

「没想过耶!」

「为什么?」

「其实我心里有真正喜欢的人,所以没办法跟其他女生结婚。」

「可是同居就没关系?不觉得这样对不起那些女生吗?」

「我也觉得对不起人家,可是改不了,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

「你去死啦!」

「不行哦,藤岛同学,你又把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了。」

啊,真的耶,不过算了。

「你们刚提到墓见坂吗?」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我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戴着有如俄罗斯士兵的四角型毛皮帽、穿着胖胖的军用防水短外套,我过了好一会才发现那个人是少校。护目镜式的太阳眼镜完全罩住眼睛,看起来就像脸的一部份。

「啊!向井哥,好久不见,新年快乐!你要点什么呢?」

「我现在正在值勤。」

「来份大蒜中华?」

「嗯那好吧!」

为什么少校就这么乖乖地点了菜?大蒜中华又是什么?

少校似乎拿彩夏没辄。我所认识的人之中,只有彩夏叫少校的名字。每次听到时我都心想:向井哥是谁啊?

「终着有工作来了!明老板,一份中华凉面,大蒜加满!」

彩夏站起身来冲进厨房。这种冷死人的天气吃凉面?少校露出像是一口吞下整只活蟾蜍的表情,在彩夏刚刚坐过的汽油桶上坐了下来。

宏哥问少校:「少校,你听过一个叫墓什么的人吗?」

「我们学校的研究所好像有个叫墓见坂的人。」

我和宏哥吓了一跳互看了一眼。宏哥往前靠了靠又继续问道:

「听说最近跟阿俊混在一起的人,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少校把手贴在下巴思考了一会。

「你认识他吗?那就问问看啊!」

「不,我只听过名字。他很有名喔!听说他都没去研究室露脸,可是博士论文却通过了。不过也许只是名字一样的人吧?阿俊怎么会跟那种人在一起?」

「墓什么的可不是菜市场姓氏,拜托啦!阿俊后来都没跟我们联络了。」

「可是我今天才去过学校一趟,还要我再去一趟吗?那里到处都是教授跟学生耶!」

学校里当然都是教授跟学生啦。不过少校居然是大学生啊!这倒令我有点惊讶。

「偶尔露个脸,教授就罗嗦死了。」

「你早点休学就好啦!」

「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为了尽可能地留在学校,每学期都只选满刚好符合规定标准的学分,接下来就都不去上课,保持不升级也不毕业的状态,待满八年就自动退学。」

「你不想毕业吗?」我居然问出口了。

「从大学正常毕业的人还算尼特族吗?你这家伙难道不懂NEET的第二个E代表什么意思吗?」你为了这种事情对我大呼小叫,我也很头痛。

「少校是为了方便调查资料才上大学的。」

「因为历史书籍跟军事资料都很贵啊!让大学图书馆购买最好了。离开学校之前我可以一直请购图书,直到整间自习室都塞满我想看的书,然后那间自习室就命名为少校书房。」

想看就自己买啊!真是麻烦的学生。

「对了,告诉你喔,这次进来的资料是关着战舰武藏号的呢!」

「对了,少校,你不是爱爱丽丝之托才去学校的吗?」

少校打开背包翻了过来,里面的资料散落在代替桌子的木箱上。

「你们要看影印的资料吗?那张上下颠倒了。」

「我看了也不懂。」

「我自己也不懂呢。」

我凑过去看宏哥手上的资料,彩色影印上有一张顶端开着红花的高挑植物照片,植物的四周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

「不是听说现在街上毒品猖撅吗?这就是第四代拜托爱丽丝调查的东西,听说不是什么好东西。阿俊嗑的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我吓了一跳,想起那遮住圣诞节闪亮灯饰的浅粉红色小药丸,上面刻着天使的翅膀和两个英文字母。阿俊吃了它,说是可以让东西「看起来静止不动」的药。叫什么名字呢?到底叫什么名字?明明话都已经到喉咙了,我却还是想不起来。

「啊,那是」

「向井哥,让你久等了。」

彩夏端来凉面,打断了我的话。我把话吞了回去,因为不想让彩夏听见。宏哥露出困惑的表情歪了歪头,我赶紧对他摇了摇手。

「那是什么?」彩夏也凑过来看,我迅速地把资料从宏哥手中抢来,翻到背面。

「讨厌啦!藤岛同学,你在藏什么东西?」

「没事啦!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店里终着出现了第一个客人。彩夏赶紧围上围裙过去招呼,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鸣海,你是怎么啦?」

当我正要开口的时候,大音量的「COLORADOBULLDOG」铃声响彻店里,少校瘦小的身躯被吓到弹起将近一公尺高。宏哥赶紧拿出手机,但还是晚了少校一步。

「我知道你来了,不要在底下跟大家废话,赶快给我上来!我可是十万火急!宏仔也赶快把车子开到前面来,快!」

爱丽丝在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仿佛会刺伤少校耳朵般地带刺。少校正想回嘴的时候,电话就挂断了。

「爱丽丝今天心情也不好啊?」宏哥抬头望向后面破旧的大楼。

「你不知道吗?爱丽丝每二十九天就会有五天陷入精神不安定的状态,这是我仔细调查的结果所以准没错,只不过原因还不清楚。」

原因不就是女生的生理期吗?不过看到少校得意洋洋地摊开手册给宏哥看的样子,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说废话,赶快拿去吧!」

「二十九天一轮,所以今天正好是第二天。」

「我去把车开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宏哥走了,留下沉默的少校。我歪了歪头,爱丽丝有那么恐怖吗?反正她好像每天都心情不好啊!我一说出口,就被少校藏在护目镜底下的那对眼睛狠狠地瞪了。

终着,少校严肃地开了口:

「你知道小泽治三郎中将吗?他是大日本帝国海军最后一任联合舰队司令官。」

「我没听过。」

「那你也不知道二次大战时发生在菲律宾莱泰伊湾的海战罗?那可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海战,小泽中将的机动部队以自身为饵,勇敢地先行前进,成功地把美丽国海尔希上将的注意力从主力栗田舰队上转移开。」

「啊?」

「所以一切就拜托你了,藤岛中将。」谁是中将?「在靖国神社见吧!」

「我才不要!」

*

结果我还是跟着少校一起去了。一踏进爱丽丝的房间,就看见她卷着毛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摩卡熊的耳朵掉了啦!」

床前放了一只巨大的茶色熊布偶,再怎么含蓄地形容都比爱丽丝大,不过也许只是她太娇小罢了。正如爱丽丝所说,摩卡熊的右耳绽了线,扩大的针脚缝里露出了里头的棉花。

「轻点!轻轻地装到箱子里!塞满毛巾!鸣海,不要摸伤口!万一把伤口弄大了怎么办!」

在爱丽丝又哭又叫的指挥下,我和少校把负伤的布娃娃放进大纸箱里,箱子的缝隙里塞满了卷起的毛巾。包得非常巨大的纸箱,的确不是一个人搬得走的。

少校问:「只要搬到第四代那里就可以了吗?」

「叫他今天晚上一定要修好,这关系到我的性命!」

爱丽丝眼里含泪地说道。为什么要交给第四代?这跟性命有啥关系?脑海中大量的疑问像漩涡一样团团转,但现场的气氛不容我开口。

「还有这是你拜托我找的资料。」

爱丽丝从少校手中接过透明资料夹,就像看漫画一样快速地翻阅,接着抽出一部分的影本丢到我身上。

「你在发什么呆?我不说顺便交给第四代,你就不懂该怎么做了吗?」

我和少校就像逃走一样,从爱丽丝房间搬出装了布娃娃的纸箱。

*

宏哥的车子是深蓝色的高级外国车,看起来就不像是十九岁的人该有的车子。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车,虽然不是我自己买的。」

他说是女朋友送他的礼物,而且还是前前前女友送的。这家伙哪天应该会被女人捅一刀吧?

「可是开车去是自杀行为吧」我看了看被夜晚华丽灯光渲染的铁路另一侧。车站南口汇集了三条交通的大动脉,我从没看过那三条路上不塞车。

「话说回来,徒步搬这个纸箱去也是自杀行为吧?」

我低头望了望装着布娃娃的大箱子,正如宏哥所说。其实可以把箱子绑在机车后面送过去,只是刚才少校说要回学校一趟,就把机车骑走了,似乎是要去调查墓见坂这个人。

我们把箱子塞进车子后座,用安全带固定好之后回到驾驶前座。

「那个布娃娃有那么重要吗?」

「爱丽丝没了它晚上就睡不着。」

「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只是因为这种事?「可是为什么要交给第四代呢?」

「啊第四代喔,不要看他那个样子,他的兴趣是做手工艺,之前也帮爱丽丝把布娃娃修好过,技术可是职业级的。我也看过一次第四代缝补的样子。」

「那」

车子无声地滑向街道,夜景变成了灯光构成的河川。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听过平坂帮吗?」

我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有时候会出现在学校里的对话。

「是飙车族吗?」

「不是不是,他们不飙车。只是这一带爱打架或是爱凑热闹的小鬼聚集而成的帮派,自以为是黑道罢了。第四代是他们的头目。」

宏哥以没什么了不起的口气说明着。可是连刚搬来的我都知道平坂帮的存在,那应该是相当大的组织才是啊?

「因为是平坂帮第四代头目所以被叫做第四代吗?」

「不,他是平坂帮的第一代头目,平坂帮是他创的,管得动那群小鬼的只有他一个人。」

「咦?那为什么要叫第四代呢?」

「因为他是关西老家那边的第四代,他好像是从家里逃出来的,那边才是真正的黑道。」

呜哇,真的假的?那就乖乖待在老家当第四代就好啦?

「只要叫他第四代,他就会生气。可是爱丽丝因为觉得有趣就故意叫他第四代,结果这个称呼就在我们之间定下来了。」

「真过分」

我如此喃喃自语,宏哥拍了拍手心的排档杆笑了。

「那家伙很过分吧!可是谁也赢不了她,无论是第四代还是我们,你懂吧?」

我想起那有如日本娃娃的雪白肌肤、大大的眼睛和黑糖蜜般的长发。我明白宏哥的意思,我也赢不了她。

「不过不可以跟其他人说这件事喔,会被第四代给宰了。平坂帮可是自诩为侠义团体,很硬派的,所以绝不原谅滥用毒品的人。」

我想起来了。

「宏哥,你知道那个毒品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啊,我忘了,那些资料上应该有写吧?」

我翻了翻要给第四代的资料,有点复杂的化学程式和成分的专有名词搞得我昏头转向。重复同一行为、兴奋、过度清醒、失眠、血压上升、颜色辨识敏锐、听觉敏锐、瞳孔涣散写得密密麻麻的药效,让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多么危险的药物,可是最重要的药名却没写。

希望只是我杞人忧天。

*

平坂帮的事务所(?)位着一栋有点肮脏的大楼,稍微爬上位着车站前中心街道左手边的斜坡,大楼就在斜坡的岔路旁。

我们在地下停车场停下车,搬出箱子来,搭上发出宛如气喘老人般痛苦声音的狭窄电梯,一路来到四楼。一出电梯,就可以看到金属门的旁边挂着直条的细长板子,上面用庄严的行书字体写着「平坂帮」三个字。黑色的圆框里还画了凤蝶形状的帮徽不对,这不是帮徽,应该是代徽才是。我真的吓到了,这该不会真的是黑道吧?可是宏哥连门钤都没按就直接打开了门。

门里的房间比学校教室小了一圈,且因为并列在墙边的柜子、放在房间正中央的沙发和房间深处的桌子而显得更小。穿着黑色T恤的四、五个男人原本都坐着,这时候却同时站了起来。

「二哥,辛苦了!」

「辛苦了!」

大家一起向宏哥行礼。我忍不住向后退,箱子也差点掉了下去。这是什么情况?二哥?

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都很年轻,最多也只有高中毕业那个年纪。在日照沙龙晒黑的皮肤、染过的头发还有耳洞,看起来就像晚上聚集在市中心街道的普通年轻人。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T恤胸前都印着凤蝶的代徽。

宏哥回答道:「别这么叫啦!我说过很多次了,别叫我二哥。」

「可是壮大哥跟二哥就像兄弟一样,让我帮您提行李。」

一边说话一边把箱子放到地上的是第四代的保镖石头男。

「嗯,算了,我跟很多女生交往过,就某方面来说,跟第四代也算兄弟。」那算是哪门子的兄弟?

「宏仔你这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第四代打开右边的门走了出来,那天他穿着紫色的背心,可以看到左肩上有代徽的刺青。

「不是调查报告喔?这个大箱子是什么?里面该不会塞满了报告吧?」第四代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懒洋洋地说。宏哥摇摇头,撕掉箱子上的胶带。

「不是不是,这是爱丽丝拜托的,布娃娃的耳朵掉了希望有人能修好。」

一听到宏哥说的话,第四代整个人就如同「弹跳」这两个字般弹跳了起来。他翻越过桌子一下子蹦到我眼前,压住快打开的箱子,用凶狠的表情瞪着宏哥。

「你知道的吧?不能在这里提起这件事!」

「壮大哥,箱子里是什么?」其中一个人靠了过来。

「什么也没有!把箱子搬到我车上,不准偷看里面,看了我就把你们揍到什么都不记得!」

第四代就像台风一样气势汹汹,把车钥匙丢到男人身上。「遵命!我这就去磨练男子气概!」男人接住钥匙行了个礼。搬个纸箱要怎样磨练男子气概?

「这是大姊拜托的行李,要小心搬运。」

大姊是指爱丽丝吗?怪电影也看太多了吧?箱子由两个穿黑色T恤的男人搬了出去。我们该不会做了非常无意义的劳动吧?我抬头看看宏哥,他正贼贼地笑着。喔~原来是为了惹第四代生气才刻意搬到这里来的啊明明叫我别说出去,自己却满心想整第四代。

「今天晚上要修好。」

「我知道啦!修好了我就送过去。」

好歹也是个黑道老大,居然为了个茧居族的睡衣少女熬夜做手工艺?真是个谜,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景呢?我看了看房间里的人,心想大家要是知道了应该会很惊讶吧?

「你也知道吗?宏仔跟你说了吧?」

第四代揪起我胸前的衣服。

「知道什么?」

「就是知道那件事啊!那件事!」这时我身体里的恶作剧开关打开了。

「咦?你说那件事是指哪件事?」「你知道吧?就是我的那件事啊!」「一直说那件事那件事,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不要装傻!蠢蛋,我怎么可能自己说出来!」「咦?可是我也不确定,那就说说看我觉得有可能的答案罗?」「鸣海,我知道你玩得很高兴,可是再不住嘴第四代很可怜喔!」「不准说我很可怜!」「这是调查报告。」

宏哥交出透明资料夹,酷酷的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第四代把我往地板上一丢,一把抢过资料夹。「喔!把医院的资料夹拿过来。」第四代命令道。一个穿黑色T恤的男人走进里面的房间,过了一会拿出一只水蓝色的资料夹。

回到桌子的另一边,第四代用认真的表情看着两个资料夹。宏哥凑过去看,问第四代:

「这是什么?」

「这是最近一个月因为毒品而住院的家伙的症状,我们顺便调查的。」

「真有耐性对喔,跟爱丽丝的资料比对就知道了。」

「对嗯,这家伙是」第四代的手指头沿着资料上的药效移动,然后指了指水蓝色的资料夹里的资料。「猜对了。如果是MDMA药效又太久了,**剂也不能直接服用,患者又年轻。」

「是FIX吗?」

保镖石头男从旁边窥视档案问道。

「不问不知道,人在N医院,走吧!」

第四代的一句话让所有穿黑色T恤的男人都站了起来,披上外套。我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像按了开关一样整个切换了。

FIX?

我脑中终着浮现当时的记忆,天使的翅膀底下刻着AF,两个字母。阿俊说过,天使对人是不会有差别待遇的。

「ANGELFIX?」

因为我的喃喃自语,第四代恶狠狠地转了过来,我吓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为什么知道ANGEIFIX?」

「咦那、那是因为」

第四代揪住我的领子,宏哥铁青着脸替我回答:

「那天我也跟阿俊在一起那家伙」

「喂,阿俊拿的是药丸啊?圆圆的,你确定?」

第四代紧紧揪住我的领子,拉到几乎不能再往上拉,被抓住的我拚命地点头。宏哥抓住第四代的手,想把他从我身上拉开。

「住手啦!你想杀了他吗?药丸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代把我往沙发上一丢,我把手撑在地板上猛咳嗽。第四代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

「之前爱丽丝什么都没跟你说吗?ANGELFIX的卖法很特别,并没有固定的管道。买到的人把它弄碎或足磨成粉,再转卖给认识的人。就好像根本不想赚钱一样,所以完全找不到药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药头是有圆形药丸的人。」

第四代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

「阿俊究竟是直接买到的人,还是卖的人呢?」

披上小弟拿来的白色短大衣,第四代用手机快速地发出命令。一部分的人去医院,一部分的人去找阿俊,第四代和一个小弟留在事务所,其他成员慌慌张张地走出事务所。

「回去吧!鸣海。」

宏哥拉住我运动服的袖子,呆立的我这时才回过神来。

「你们不去找阿俊吗?」

「我又不知道他在那里。」

「可是」

如果我早点发现

「你在磨蹭什么?赶快回去,别在这里碍事。」

第四代的口气很差,宏哥只好扯着我的手臂往出口走,可是我的脚没动。应该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的吧?虽然我不清楚阿俊的事,可是他消失之前最后跟他说过话的人是我。应该有事情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没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你赶快给我消失,已经有人因为这毒品而死了。」

第四代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是」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那时候我好好抓住阿俊就没事了。如果我早点想起毒品的名字,跟某人商量

「鸣海」

宏哥从我背后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第四代举起手阻止了。我觉得自己好像要被他咬死一样,只好闭上嘴,低下头来。小弟的脚步声一从门口消失,我悄悄地抬起头来。

第四代原本隔着沙发站在另一边,下一瞬间狼的双眼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腹部遭受沉重一击的我不禁弯下腰来,流出口水。第四代用揍我的手撑住我,粗暴地把我摔到沙发上。

「如果这是刀子,你已经死了。别太嚣张,小鬼。普通人参与调查要是受了伤只会给我们找麻烦,所以你给我赶快消失!」

第四代走出房门之后,wo靠着宏哥的肩膀勉强站起身。

*

回到拉面店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仿佛可以用手触摸到的冰冷空气堆积在大厦之间。只有被灯光照耀的「花丸拉面店」门帘附近有些许的温暖,我一时看着那片光芒看傻了眼。

绕到面店的厨房后门,旧轮胎上是阿哲学长穿着短袖衬衫的背影。捧着碗公的学长转过身来,黑暗中一时只有啜面条的声音。

「宏仔呢?」

「他去停车了。」

我朝旧轮胎坐了下来,接下来就没说话了。学长连汤都不剩地吃完盐味拉面,从背后拿出皱巴巴的柏青哥情报杂志来看。

不问我阿俊的事吗?还是已经知道了却毫不在意呢?难道只有我像个白痴一样自以为跟这件事有关?

「怎样啦?」

不知是不是发现了我的视线,阿哲学长从杂志里拾起头来。

「你知道阿俊的事了吗?」

「刚刚第四代打电话来,阿俊真是个笨蛋。」

「你们以前是伙伴吧?」

「现在也是啊,只要他肯来。」阿哲学长说完笑了。

那么,你不担心他吗?

笑容从学长脸上消失,似乎是察觉了我想说的话。

「那家伙并没有来求救吧?我们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只好撒手不管。」

可是,我是这么觉得的也许他陷入无法求助的严重状态中,要是有人听得懂他不成声的声音就好了。但是至少我做不到,我什么也做不到。

「我的眼睛是为了注意三个并排的7而存在的,而找寻药物中毒的小鬼是第四代的工作。」

阿哲学长说完又回去看柏青哥杂志了。

这个人真的原本是拳击手吗?

我突然站起来,靠近阿哲学长。几乎就在学长从杂志中抬起头的同时,我朝学长的肚子挥出一拳,发出了迟钝的声音。我的拳头被阿哲学长大大的左手掌给挡了下来。

「你在干嘛?」

阿哲学长听起来一点也没生气。我摇摇头,蹲在地上。

「阿哲学长,请教我打拳击。」

「怎么突然想学拳击?」

「没来由地就想学。」

我知道自己既软弱又是个小鬼,可是打从心里认清事实的时候还是很难过。没办法,现实生活中的我什么用场也派不上。

对了,还是应该跟彩夏说阿俊的事。可是,我该如何启齿才好?我一边想,一边从厨房到店门外找寻彩夏,可是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明老板,彩夏呢?」

我从厨房后门探头问,明老板眼睛没离开大火上的中华锅回答道:

「她刚刚先走罗,好像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先走了?

我看了看阿哲学长的脸。

「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

难道是知道了阿俊吸毒的事吗?不可能。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还是一个人吃了剩下的麻糬冰淇淋,结果吃坏了肚子吗?

我背靠着汽油桶蹲在地上,现在的心情就好比走错路绕回来又走进别条死巷,而且相同的情况还一再重复。

我低下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我从第四代那里听说了,姑且先不追究你忘记如此重要的情报这件事。彩夏呢?我打她手机也不通。』

是我想太多吗?爱丽丝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酷。

「好像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先走了。」

『先走了?这可糟了,她是联系阿俊唯一的线索。明天开始就是第三学期了吧?如果在学校里看到她,马上叫她打电话给我。虽然我不觉得那对兄妹有在联络』

那时候,我想起那天晚上阿俊打电话给彩夏的事。他说过是借了墓见坂的手机打的。

『你怎么不早说!我真是受够你的驽钝了,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譬喻。跟你脑袋运转的速度比起来,钟乳石成长的速度还算快的了。』

我被说得很惨,整个人缩了起来。

『那通电话是什么时候打来的?尽量想出正确的时间。』

「应该是七点之前,为什么要问我时间?」

『只要调查通联记录就知道对方是谁了,阿俊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只要查到墓见坂的联络方式就有进一步的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