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傻!”慕老夫人眉开眼笑的拉苏安然坐下:“我看挺好!”
苏安然全当慕老夫人是在安慰自己,却听到老太太接着感慨道:“以后我的孙子若是长的像他娘的话,那八成就是这个样子,呵呵,好好,又机灵又讨喜!”
慕千舟眼里的笑立刻变成了尴尬,慕云笑的更欢了,苏安然额上又出现了隐形的三道黑线。
这个老太太,还真是够无厘头的,想象力简直丰富到了让人吐血的程度!
早饭后不久,谢大人就派人来接他们出发了,辞别了慕老夫人和慕云,慕千舟和苏安然正式启程了。
为了不让行踪过于醒目而暴露了此次私访,谢嗣白的行头看上去完全没有吏部尚书的派头,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一身朴素的粗布长衫,脚穿寻常百姓的布鞋,看上去颇有些飘逸的风范,像是个儒雅的老者,却不像个朝廷命官。而慕千舟也同样穿着朴实,发髻用一块月白色幞头包裹住,外面罩上一顶纱帽,看上去似乎是一个附庸风雅的普通儒生,而头发被鸳鸯扎成两个豆沙包模样的苏安然,不必多说也知道,像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三人约定,这次出行,名义上,谢嗣白是父亲,慕千舟是儿子,而苏安然是随行的小随从。恰逢初秋季节,此时去往江南各地赏景的文人墨客颇多,扮作父子两代儒生,身边跟着一个随从书童,这样的身份让人感觉再真实可信不过了。
而谢嗣白自然知道苏安然的女性身份,也知道她的身份是慕千舟未过门的娘子,因此对苏安然的同行并未表示出任何的异议,并且态度上也没有丝毫官架子,让苏安然觉得,这个谢大人与其说是个权倾一方的大官,不如说更像是一位亲切的父辈。
唯一让安然不痛快的就是这个时代落后的交通状况,三个人乘着马车,颠簸了许多时日,才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沥南县。到达的时候,苏安然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被颠簸成了分散的零件,不再是组装完好的一个整体了。
沥南县,就是他们这次暗访第一个要停留的地方。路上的时候,谢大人对慕千舟讲述过,在皇上接到的众多关于江南各处涉嫌买卖官职、机构臃肿及在任官员**昏庸的奏折里,关于沥南县的最受关注,所以此次才将这里作为第一站。
苏安然原本以为想要收集一个大蛀虫的罪证一定不会很艰难,因为他们作威作福,百姓一定是怨声载道。而事实与她的想象可谓是大相径庭。
三个人只是在客栈安顿好之后到集市上走了走,就分明感受到了百姓对这个父母官的畏惧。
在这里,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饭馆酒肆,这里的人对于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字有着约定俗成的避讳,这个字就是“袁”,为什么?因为这里的县官、谢嗣白与慕千舟此番暗访的主角儿的名字恰好带有这个字。
沥南县的县太爷名字叫做袁定溪,根据皇上接到的奏折上面的说法,这个袁定溪能够出任沥南县,着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个“代价”也不是什么象征或者比喻,而是实实在在的字面含义,真真切切的体现在了白花花沉甸甸的银两上面。换言之,袁定溪的官印,是他用钱换来的。
也许是因为付出了巨额的金钱代价,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当袁定溪终于坐上了县太爷的官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花出去的本钱捞回来,第二件事就是在本钱的基础上获得“利息”,第三件事就是享受原本拿钱也无法实现的特权。他上任至今三年有余,其间在当地为自己培植了相当大的势力,而他买官的途径也十分隐秘,竟然无法找到切实的证据,若不是一次他自己酒后失言,向他的酒肉朋友吹嘘有钱不但能使鬼推磨,还能买官做,恐怕至今也不会暴露出来。而他上头的知府也早已经被他喂的非常满足,因此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近一年多的时间里,袁定溪的势力竟然可以堂而皇之的扩展壮大,成为了一方恶势力,虽然袁定溪本人碍于朝廷官员的身份,并未直接出面作恶,但是当地的土匪恶霸大多仰仗着他这顶保护伞去行凶作怪,而他本人则躲在背后暗授心机,指使那些恶徒为自己牟利。
若不是他恶胆横生,越发的肆无忌惮,恐怕他还会在这里继续鱼肉百姓而不被上头发觉。袁定溪上任后,威逼利诱的娶了六房小妾之后仍不满足,数月前逼迫沥南县中一户庞姓人家将家中刚满17岁的女儿嫁给自己,在遭到拒绝之后差人将那姑娘强掳去成亲,结果那庞姑娘也是个贞烈性子,在花轿中就咬舌自尽,抬到那袁大人府上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凉透了。原本这已经是惹了事端,怎奈袁定溪这几年的时间里习惯了没有人可以忤逆自己的意思,因此他非但不觉得是自己闯祸逼死了人,反倒认为这庞姓人家不识好歹,存心触他的霉头,竟然下令将庞家老爹抓到衙门里打了板子。原本好端端的女儿就这么被逼死了,庞氏夫妇已经感到悲痛万分,结果自家的冤非但不得申,反而还被当做罪人受了皮肉之苦,庞老汉年事已高,被打了板子之后不久就因为急火攻心以及伤口恶化而一命呜呼,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被这飞来横祸生生的夺走了两条性命,余下的庞老太更是生不如死,最后实在无法咽下这口恶气,辗转逃到临近的州府,求人写了状子,要告发袁定溪。临州的知府见不是自己所管辖的地界,本不想理会,可庞老太硬是跪在衙门口不停的磕头,磕到鲜血淋漓也不肯停,让那知府大吃一惊,料到必定是有莫大的苦衷和冤情,于是把状子拿来细细看了下去。
这个知府也算是宅心仁厚的好官了,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有心想要为庞老太伸冤,却无奈沥南县不在自己的管辖之内,而他身在朝廷,自然明白这上上下下的牵连,知道即使移交给有权管辖的同僚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写了奏折呈报上去。
如果这些还都只是耳闻,那么现在谢嗣白和慕千舟就可以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在沥南县境内,百姓们对袁定溪是多么的讳莫如深了。
三人状似随意的在街市中闲逛,假意挑选各种商品,借机与摊贩搭讪,想从他们口中套得一些信息,却不曾想,每当他们把话题扯到了县官的头上时,立刻就会遇到冷场的情形,例如在一个字画摊前慕千舟和谢嗣白与健谈的字画商人原本一直沟通顺畅,可是等到谢嗣白装作无心的说了一句:“这沥南县如此繁华热闹,该是这里的父母官治理有方的结果吧。”,字画商人突然脸色一滞,眼神里顿时多了戒备的神色,之后就任凭慕、谢二人如何搭讪,他都不发一语。
一直到日暮时分,他们也没能遇到一个敢谈论袁定溪的沥南县居民,只好找了间酒肆,点了一些饭菜,打算填饱肚子,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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