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看她一眼,不说话,倒是李氏扭头看了两人一眼,也不知道在德妃耳边说了些什么,德妃方才转过头来,一副刚刚想起两人的摸样,笑道:
“这新妇立规矩可还要熬上几年呢,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宋氏糯糯的不敢说话。苏苏却是扬脸一笑,那明媚的笑容让德妃呆了一呆:
“媳妇不敢,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太皇太后在世时教导过媳妇的。”
一听太皇太后,德妃的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口终是没说什么。一行人在御花园逛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回永和宫,此时已是未时(下午一点),快到了午饭时分,德妃这才开口放三人回宫。
苏苏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看似老实李氏以及饿得头晕眼花还被冻得浑身发抖的宋氏。
一路上三人谁都没有说话,沉寂的让跟在她们身后的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喘。
回到南三所住处之后,苏苏看了李氏一眼,方才说道:“累了大半天了,都下去歇着吧。”
李氏被那一眼看得心里直打突,入宫前便听说这位嫡福晋之前是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过的,还伺候过万岁爷,想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撑起笑来,想要说什么,可是一看苏苏那冷淡的表情,这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施了一礼,回自己房间了。
宋氏在李氏之后施礼,正要退下,冷不防苏苏叫住了她:
“叫人熬一晚姜汤喝下去,饭后先睡一会儿,不然你这身子骨受不住的。”
宋氏感激的笑笑,道:“妾身谢谢姐姐,妾身告退。”
待到宋氏退下,苏苏方才吩咐一声摆饭,又命人烧了热水送到卧房,方进去换了身便服,一身正经的福晋蟒服穿得她浑身不舒坦,直到找出了轻软的衣服,苏苏才舒了一口气。
匆匆用罢午饭,苏苏来到卧房,热水早已备下,挥挥手让服侍的宫女都下去,苏苏这才宽衣沐浴。
躺在布满花瓣的浴桶里,苏苏的心情好了很多,昨夜一夜纵情留下的疲惫也随着这一桶热水消失无踪。摩挲着手上的细茧,苏苏暗自思索自己是否还要继续习武。当了四福晋,今后的日子若说得太平一些,至少也是个亲王夫人了,可是想想那事的幕后主谋以及那只黑猫对自己说过的话,苏苏又有些犹豫了,历史,她可以不管,可是若有人找上门来对付她,她要怎么办呢?
若像之前容忍德妃那样容忍那人,他会不会认为自己好欺负呢?
一双素手抹上颈子上挂着的一枚玉牒和扳指,苏苏冷笑了起来,自己有底牌在手,纵使你再怎么闹腾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从今以后,不止是自己,胤禛也要跟着一起习武了,哪怕是为了强身健体也好。
腊月十四,归宁。
整个大婚便算是完结了。
这九日里,胤禛一直都呆在苏苏房里,侧福晋和格格那边,别说进屋子一进,便是用饭时都不曾多说一句话,多看他们一眼。可是这九日里,胤禛和苏苏却只是同塌相拥而眠,只因苏苏身上来了葵水,也不知是不是大婚第二日被冻着了,这身子竟是连着数日不爽利,连带着肚子痛,腰酸背痛的,整夜翻来覆去,胤禛便整夜整夜搂着她,用自己滚烫的手熨帖着她冰凉的肚子,用自己的小意温存来化解她身上的不适。
二十多年来,苏苏竟是第一次安安稳稳地睡着了,也是第一次,连着数夜不曾做过噩梦。
是否,幸福真的如此简单?
时近过年,宫里到处都是繁忙的景象,唯一不忙的,怕是只有宫里的妃子们和皇子阿哥的福晋们了吧。
腊月十九,封印。
腊月二十,胤禛同苏苏,李氏,宋氏一起去向德妃请安。
刚巧未满三岁的十四阿哥胤祯也在,许是为了再幼子面前保持慈母的形象,今天德妃没有像以往那样让苏苏立规矩,而是在众人请安之后,让人都坐下了。
此时,十四阿哥养母安嫔上来请安,德妃似是还有话要对胤禛说,便把胤祯让安嫔抱了出去。
安嫔经过苏苏身边的一刹那,苏苏眼角瞥见安嫔系在衣襟上的青色帕子竟是脱了一根线,那帕子的质料应是不俗,不然安嫔也不会总带在身上了,在这踩低捧高的宫中,一个小小的嫔能有这样的一方帕子怕已是不易,若不是万岁一时高兴赏下的,便是哪个位份高的妃子给的吧?
苏苏端起茶来,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嘴角始终挂着谦恭从容的笑容,却不知她这笑容落在德妃眼里越发的刺眼。
待到安嫔抱着胤祯出了房间,德妃才清咳一声,对胤禛道:“听说你这些日子一直在苏苏房里,还没和李氏,宋氏圆房?”
胤禛愣了下,转头看向一脸温顺的李氏和满脸通红的宋氏。
苏苏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德妃,听到她的问话,方才有些讶异地看了眼胤禛,又看了眼李氏,那转瞬间的目光,从温和,到讶异,再到嘲弄,嫉妒,酸涩,一一落入德妃的眼里。
德妃笑了笑,似是对于苏苏的表情很是满意,苏苏看着李氏也笑了,一直紧绷着的背脊放松了下来,有些慵懒的往椅子上靠了靠。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