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祁道：“不清楚，没有人见过。”</p>

他顿了顿，看着何问的眼睛正色道：“你听过香火道吗？”</p>

何问瞳孔微缩：“果然。”</p>

粱祁喟然长叹，转而说道：“还有夜幕那位修行化血术的新任黄泉尊者。”</p>

“他叫屠青。”</p>

何问说道：“他吃了唐乙。”</p>

“也吃了死在引路人手里的两位执事。”</p>

粱祁补充了一句，眼底尽是疲惫：“香火道、化血术，借人的血肉祭祀己身，我实在难以想象这样天理难容的功法竟然会存在于这个世界。”</p>

何问道：“天理难容？”</p>

粱祁挑眉：“难道不是吗？”</p>

何问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晃了晃：“成仙才是天理难容，所以才会有天劫。而化血术和香火道，不管如何残忍，终归是条不同的修行路线。”</p>

“凭这也配？”</p>

粱祁隐有怒意。</p>

粱祁是圣贤城走出的书生，读过几十年的圣贤书，信奉和秉持着圣人之道，修身爱民理天地便是这群书生内心的坚持，见到这种拿鲜血铺就的修行路，他有足够的理由生气。</p>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哪有什么天理难容？只是它们于情理不合，我们容不下罢了。”何问平静说道：“所以才需要毁灭。”</p>

粱祁看向窗外：“也许吧。”</p>

他想，为什么有些人坏事做尽，却总是可以活得很久；为什么有些人善良淳朴，却总是多灾多难；为什么那些邪术总是比正规的功法更强……</p>

在他很年轻还在求学的时候，就问过柳玉这个问题。</p>

柳玉只跟他说，君子不求。</p>

为什么不求？</p>

活了几十年，他依然想不明白。</p>

大半年前，他看着那位诸葛氏的青年，问了同样的问题。</p>

那青年笑着说，老天爷不给公道，没事，咱们自己去要，能要多少是多少。（注1）</p>

正是因为这个回答，粱祁才毅然随他经营紫竹林。</p>

“怎么了？”</p>

何问看着沉默中的粱祁，心下好奇：“想什么呢？”</p>

粱祁想了想，又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p>

何问沉默许久，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天妒和未来，他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也在找答案，但我也还没找到答案。”</p>

粱祁笑了笑，和他握拳相撞。</p>

同道者。</p>

那便一起寻找。</p>

“接下来去哪？”粱祁问道。</p>

“先回大和城，如果不出意外，过段时间就会去长安，给人送点东西，顺带回青山看看。”何问想起法显给他的那块山河印和许久不见的李棠溪。</p>

“也好。”</p>

粱祁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去。</p>

……</p>

……</p>

PS:注1摘自《剑来》，第四十五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