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巳时三刻,见天就要到新春佳节了,京师上下一派的喜庆,老天爷也赏脸,连下了几天的大雪也就此停了下来,云消雾散,碧空万里无云,初升的日头灿灿地挂在天际,和煦的阳光映照得人暖烘烘地直想睡觉,这不,正在**前值卫的几十名善扑营军士全都有些个精神不振,站姿松垮不说,还时不时地打着哈欠,浑然没半点的精气神,不止是普通士兵如此,便是连带队的游击将军也不例外,都在百无聊赖地等着换班时辰的到来。
“将军,快看!”
一名军卒猛打了个哈欠之后,困意更深了几分,唯恐当场出丑,这便猛甩了几下头,试图好生清醒上一下,却没想到这么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让他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原本无甚行人的南大街尽头处突然涌出了黑鸦鸦的一大群人,有若潮水般便漫上了**广场,那架势怎么看都不下万人之多,军卒一惊之下,双眼立马便瞪圆了,不管不顾地便尖叫了起来,顿时便令众善扑营官兵们全都为之一乱。
“戒备,戒备!”
带队的游击将军显然也没想到会遇到眼前这一幕,要知道此处乃是**广场,闲人免进的地儿,能到此处来的,那可都是官府中人,哪像眼下这般乌七八糟地涌进这么多“刁民”,心慌意乱之下,也没管自个儿手下满打满算才三十余号人,竟自呼喝着下了戒严令。
“锵锵……”
游击将军这么一嘶吼,一众善扑营官兵们自不敢怠慢了去,全都慌乱地擎刀在手,只是面对着汹涌而来的人群,众官兵们显然都有些不知所措,腿脚打颤者不知凡几。
“还我公道,我等要面圣陈情!”
“还我公道!还我公道!”
“严惩凶手,还我公道!”
……
汹涌而来的人群并未直闯善扑营官兵们的警戒线,而是在广场上停了下来,人群最前端的几名汉子抬着副蒙着白布的担架,看那起伏状,白布下头该有个人在,只是不知是死还是活,这还没等善扑营官兵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停将下来的万余众已是振臂高呼了起来,声如雷震,顿时便令**广场两侧的各有司衙门全都乱作了一团,无数正在办公的大小官员们尽皆窜出了衙门,围观这开朝以来从未得见的奇景。
“萨穆雷,托奇亚,尔等这是要作甚,胆敢聚众冲击皇城,不要命啦,还不退去,小心尔等的脑袋!”
善扑营乃是皇帝亲兵,个中人员大多是从上三旗(正黄、镶黄、正白)中选拔而得,那名带队的游击将军正是正黄旗人善明,他只扫了眼人群,立马认出了不老少的熟面孔,慌乱的心就此稍安了些,胆气一状,喝叱的声音也就格外地响亮了起来。
“善明大哥,我等有冤要伸,阿宁古老弟无辜被打致死,我等不服,要请皇上为我等做主!”
“我等皆旗中兄弟,为何有人可不遵规矩却无事,偏偏阿宁古老弟仅是迟到片刻,便要被殴打至死,我等不服,定要圣上为我等主持公道!”
“对,请圣上为我等做主!”
……
善明的呵斥之声虽响,可惜却吓不倒有备而来的一众旗丁们,但听一阵嘶吼声噪杂而起,气势冲天,直惊得一众善扑营官兵们都情不自禁地齐齐向后缩了几步。
“此乃皇城重地,尔等休得放肆,有本递上来,本将这就去请圣上旨意,若是真敢妄为,小心尔等的狗命!“
眼瞅着吓阻不住众旗丁们,善明的脸色可就难看到了极点,但却不敢在此时有示弱的表现,只能是硬着头皮又嘶吼了一嗓子。
“善明大哥,您是好人,我等也不为难你,此处有我等之联名本章在,还请善明大哥为我等代转。”
善明的话音一落,自有与其相熟的一名旗丁排众而出,双手捧着份黄绢蒙面的折子,恭谨万分地递到了善明的面前。
“尔等在此稍候,本将这就去请旨,休要喧哗,倘若惊扰了圣驾,一体都是死罪!”
兹事体大,善明自然不敢擅专,丢下句交待之后,手捧着折子便急匆匆地向侍卫处赶了去……
“陛下有旨,宣,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十五阿哥……,诚郡王世子弘晴,即刻到养心殿觐见,钦此!”
上书房的课方才上到半拉,就见养心殿主事太监赵明德匆匆跑了来,打断了胡任与的授课,面色肃然地宣布了老爷子的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