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师兄端正的坐在车厢里,有些异样的沉默。舍不得吧。是和他一起战斗,一起开拓事业的伙伴呢。但生活不缺少分别,他自己会调整好心情。旁人没法安慰。
短时间内他是不能再到北遥帮做事了。离开师伯太久,功夫虽然有在练,进展仍嫌不够。他需要师伯的教导。若事情顺利,取得明兰居士的同意,到山上去陪年照白那个无良的家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明知道挺吃亏,因为是在意的人的请求,就不会真正拒绝。胡米那个人,看着他,真叫人以为他值得并且应当拥有世间的所有。仿佛天赋的嚣张霸道,张扬如火,热烈灼人。当然这样的心情,并不需要真的去实现。不管是什么人,若对我的利益损害到我所能忍受的极限,我会反抗的。别人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呢。生活是自己的。或者因为这样,我才总是无法全心去爱人吧。我从来不敢相信投入的感情一定会有等值的回报。我知道的,不要把自己的快乐维系在别人身上。一切都会改变。有什么是永远属于自己的呢,别人给的,随时可以收回。
秋府送来的东西。表示其实还是有交情的吗。
我想到那个妖魅的女人,还有圆乎乎的秋超。来过一次,就没有再见到了。难道真的只是礼节性的问候,其实阿娘与她,并不剩多少相近的可能。秋超也并不是非同我要好?
“阿娘,看看里面是什么?”我对阿娘展开一个天真的笑。心里有多少失落多少灰暗,想要在意的人少一些忧虑,就都暂忘了吧。
包袱的布料很漂亮。厚实柔软而细腻。这并不叫我奇怪。那个女人配得世上所有的奢华。怎样华美精致,也只是包袱皮而已。我知道阿娘也是好奇的。但为什么迟疑着不打开?我实在有些烦躁。终是要看的,这样犹豫,反而耗神。
我不喜欢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余我一个,只能清醒的张眼望着他们,无端寂寞。
我在阿娘身边,觉得亲切,觉得温暖。可是,那种无法消除的寂静寥落,在我不在意的时候,还是会浮现出来,使我感到无力。
有些恐慌。已经和娘这样亲近,还感到孤单,这样,怎么办呢。
“这个是……”阿娘怔在那里。我定定神,看阿娘死死捏在手里的一本小册子。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吗。阿娘没有说下去。我担心的看她的脸。眼圈泛红,嘴唇咬出很深的印痕。她在伤心。我伸出手,想给她能够安下心来的温暖。可是我小小的怀抱,却不能使她泫然欲泣的面色动容。
“阿娘……”我小心翼翼的用软软轻缓的调子唤她。什么安慰的话也想不出来。
马车急促的停下,进了车厢,把阿娘拥进他的怀里。没有我的位置了。我缓缓松开手,愣着不知道该怎么样。罗云师兄牵起我,出了车厢,坐在驾车的地方。
我听见阿娘的抽泣声,由压抑到放开。
我的眼模糊起来。我明白的,就算我是阿娘最亲的人,我却不是她的倚靠。甚至,很不甘心的知道,很多时候,我使她触景伤情了。我是爹的孩子。
罗云师兄一动不动的坐在我身边,看着漫天灿烂的晚霞。我抹了抹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那灰暗而热烈的天空。那么鲜明的光,那么沉重的暮色。
我有些失望。为什么不安慰我呢。为什么不揽着我的脖子,抚摸我的头发,给我一个可以肆意流泪的怀抱。那是我此刻想要的。可是,罗云师兄的眼神那么茫然空落,似乎,此刻,他无力给我足够坚定的拥抱。
真遗憾。
我挺直脊梁,吹着干涩的晚风,有些眼痛。<div>